20、【黄鼠狼给鸡拜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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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刚刚露出白肚皮，阴司街上人烟稀少，只有少数几个卖早点的小贩收拾着准备出摊。这时，阎罗殿外出现两枚人影，一黑一白，鬼鬼祟祟地在大门口徘徊张望。
白无常咬了口新鲜出炉的煎饼果子，眉头紧锁，今天早上他特意让老板多加一个蛋，然而此刻尝着却没滋没味，哎，人长大了烦恼多了，昔日那种简单的小幸福一去不复返了！
“白哥……”范无救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一会咱们该如何行动啊？”
白无常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心里有些得意，关键时刻，这专业和不专业之间的区别真是高下立见啊，呵呵，现在才想起问怎么办？懂不懂得未雨绸缪啊！陛下也真是，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一个人做就好了，干嘛硬塞范无救过来，又碍眼又碍事儿！
尽管受到鄙视，但范无救仍然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他问：“想来白哥定有万全之策，可否说与小弟听听，一会行事时，也好方便搭把手？”
白无常原本不想告诉他，可转念一想，这正是他展示自己过人谋略敲打新人的大好时机，于是他煞有其事地讲道：“不错，自从昨晚陛下下达任务之后，我夙夜忧叹，呕心沥血，一晚上没睡，终于被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白哥威武！小弟愚钝，不知是如何绝妙的法子？”
白无常有心吊他胃口，故意不说，只摇头晃脑一阵装腔作势，道：“既然陛下说了这是秘密行动，行动策划自然也是保密的，你到时人放机灵点，我怎么做你就配合着怎么来，别傻乎乎站在旁边，更不许拖我后腿，清楚了吗？！”
原以为会看到范无救颓丧的脸，怎奈他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不忙地应道：“是，全凭白哥做主，小弟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真是条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啊，白无常越发觉得此人心机深沉，来路不正，下定决心等到这次任务结束后，说什么也要劝阎王陛下打消收此人为心腹的想法。
而范无救却全然没有察觉到白无常的心理变化，他见白无常拿出煎饼果子来啃，想了想，也从兜里掏出一张芝麻大饼吃了起来。两个人蹲在阎罗殿门口，一声不吭，各怀心事，狼吞虎咽地吃着早点。
片刻后，远方驶来一辆鬼车。
头顶乌纱高帽，身着一袭玄色圆领罗袍的崔灵均从车上下来，他腰上围着金厢腰带，手擎牙笏，脚踏一双皂靴，正迈着稳健的步伐朝阎罗殿走来。
“来了……”白无常噌地站起身，全神贯注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崔灵均，精神高度集中，连嘴巴上的一抹酱也没顾得及擦去。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范无救亦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二十米、十米、五米，两人同时在心中默念。周遭车水马龙杂乱声响一并消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心怀鬼胎的二人与崔灵均，这时，范无救感觉他身旁的白无常动了。
没错，他动了，望着他朝崔灵均狂奔而去的背影，范无救只来得及联想一个词：动如疯兔。
“判官大人~~~~~~”
崔灵均步伐未停，只斜眼瞥了白无常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这么早？陛下呢？”如今他虽和颜罗同住一处，不过颜罗素来疲懒，早朝没有一次不是迟到的，所以崔灵均通常都会提前过来处理政事。
“哎哟！”白无常一把将范无救拉了过来，道：“可别提了，无救这小子非说最近胖了要减肥让下官陪着他晨跑呢！是不是啊，无救？”
范无救猛点头：“是是是！”
崔灵均扫了扫看上去匀称得不能再匀称的范无救，挑眉：“是吗？”
“是啊是啊！”白无常看似亲密实则恶狠狠地揽住范无救道：“这小子就是爱美，腰围多了一毫米都不行，哈哈哈哈。”
“哦。”崔灵均不以为意地道：“那你们继续。”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把人放走——白无常与范无救互换了眼神，一左一右拽住了他的袖子。崔灵均停下脚步，拧眉：“你们这是做什么？”
白无常临场发挥：“判官大人，您衣服上有灰尘，我们给您拍拍！”说着，也不顾崔灵均拒绝，暴风骤雨般凌厉地一阵猛拍，一旁的范无救也是有样学样，在崔灵均身上上下其手。
头发头发头发……两人心声同步，精神高度地结合在一起。
终于！白无常自崔灵均的腰带上揪出一根极细极细的黑色毛发，来不及深思，他紧紧攥住那根头发，朝范无救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已经得手。范无救会意，转头对上崔灵均审视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呃，一日之计在于晨，既然灰尘拍干净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大人了，我们去晨跑了。哦对了，大人您要记得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胃不好，胃不好——”
崔灵均掸了掸袍子，打断他道：“本官吃过了。”
“哦……”范无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头白无常已经背身将头发装进贴身携带的荷包里，他趁崔灵均不注意朝范无救比了个搞定的姿势：“那我们就不耽误判官大人您做事了，无救，还不快走？！”
“陛下！陛下！”颜罗没想到，这次她吩咐下去的事儿白无常他们居然提前完成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头一遭啊，不疑有他，她连忙吩咐白无常将头发拿出来，轻轻放到那蛊虫面前。
说明书上说，平日可用桑叶喂食蛊虫，却不想这才一个晚上，那蛊虫竟胖了一圈，增肥速度快得不要不要的。蛊虫扭着白胖身子缓缓挪到那根头发丝儿面前，三双眼睛直直盯着它，大气也不敢出，只见它先是嗅了嗅，用触角左顾右看了会，好像是在检测面前的东西是否能吃。
颜罗低声道：“它怎么还不吃？”
白无常瞅了眼蛊虫沉甸甸的肚子，嫌弃道：“肯定是方才吃得太饱，想要歇一歇。”
“哦，”颜罗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不对啊，崔灵均的头发那么长，你们怎么就拿到这么小小一截？”
白无常抹了把脸就开始叫屈：“陛下！不是卑职邀功，您也知道判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四五个壮汉不得近身啊，想要从他身上弄根头发可不比在羊身上薅羊毛，这是一项集合了才智和胆识的高难度任务啊！卑职今日能够虎口求生，光荣完成任务，除了天生的聪明机智以外，还凭借着对您的满腔热血和赤胆忠心啊陛下！”
然而颜罗等人的心思却早已不在他身上，“吃了吃了！”她惊喜地喊道。
磨蹭半天，那蛊虫终于慢吞吞地吃起了那根头发。
“让本王瞧瞧接下来说明书上是怎么说的！”颜罗低头看书，忽然眉头一拧，面色惨白，白无常见状不对，好奇问道：“陛下，怎么了？”
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颜罗在心内默念道，咬着牙，用小手指勾起那蛊虫就近扔给白无常：“你、你把它给我拿去料理了……！”
白无常大为不解：“陛下，您不要这虫了？”
颜罗背过身拿书盖着头，咬牙切齿地更正道：“我让你拿去料理，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料理，不就是煮咯？白无常自个回味了一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以后，他表情十分精彩，憋着笑问，“陛、陛下您这是当真？”敢情得吃下这虫，蛊才能生效？！
颜罗怒瞪了他一眼，急了：“本王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
“陛下，”一直没有出声的范无救突然打断二人对话：“上朝的时辰是不是要到了？”
颜罗噌地站起，将虫子塞回盒子里：“此事晚上再办不急，先伺候本王上朝！”
急赶慢赶，结果仍是迟了一炷香的时辰，好在崔灵均已然习惯了她这种消极怠工的状态，目光只在颜罗身上稍稍停留一瞬，便继续去审台下的小鬼去了。
颜罗则杵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看崔灵均。发现他衣裳下摆皱巴巴的，上好的水曲纹袍子，使劲捋两下都会起皱，她拧了拧眉，心里有些不舒坦。
怎么办，好想把他的衣裳掸掸平啊！她咬牙。
忍住，忍住，忍住！
这般呲牙咧嘴的模样叫崔灵均给瞥到，他不由关心地问道：“陛下，您牙疼？”
颜罗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转过头去，你才牙疼，你全家都牙疼！
下朝时，颜罗一反常态地叫住了崔灵均，约他上黄泉酒楼一叙。
崔灵均感到古怪，时下并没什么大案或者要务需要商议，冥王大会的事宜也是早先便安排好的，难不成，还真像是颜罗所说，只是想联络联络感情？
这种理由，英明如他自然不会信，唯一的可能，就是阎王陛下可能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眼帘映出颜罗一张虚伪谄媚的笑容，崔灵均笑而不语，也不点穿，随她来到了酒楼。其实这次，他是一半猜对了，一半没猜对，颜罗确实心中有鬼，不过请他下馆子，却是发自真心。
不管崔灵均平日如何苛刻于她，她夺人运势总是理亏，如今用私房钱请他上酒楼美餐一顿，也当是赔偿，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就算一笔勾销了。
颜罗一落座，搭着崔灵均的肩膀就开始说：“灵均啊，本王虽然嘴上不说，眼里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地府是多亏有你啦。”
“陛下客气，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想当年本王初掌地府，你在旁辅佐，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全年无休，不求回报，数数你这些年为地府繁荣作出的贡献，本王真是十个手指头都扳不过来啊！”
“陛下喝口水。”
“哦，”颜罗接过杯子继续道：“以前本王年纪轻，爱耍小孩脾气，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多担待啊！”
“恩，陛下要不要吃个瓜子？”
“好，”颜罗嗑着瓜子继续道：“不过你放心，你看本王现在长得这么高已经是大人了，你就安心把地府交给我，好好颐养，咳，不是，好好找时间休息休息，想去哪就去，本王借你钱，不要利息！”
“陛下——”崔灵均长腿交叉，头微微一歪，用手托着下巴，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卑职怎么觉得您像是在替我安排后事呢？”
“没、没啊，哈哈哈灵均你想多了！”颜罗心虚地将刚剥完的瓜子仁给扔了，错将瓜子皮吃进嘴里，崔灵均望着她嚼蜡似的一通乱嚼，嘴边的笑意越发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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