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女]等待》林夕杰

1、等待

　　所以错在什么？错在我比她晚遇到你？
　　小菀。
　　她给了你什么？一句轻描淡写的鼓励？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这三年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陪着你白天黑夜的画图纸，是我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买药照顾你，是我陪着你从当初的一无所有到如今的事业有成。难道一千多个日夜的陪伴，也比不过她当初的一句鼓励？
　　......对不起。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等你了，我累了，再见。

　　一年后。
　　林菀收到了方启宏婚礼的请帖，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平静的面对了，但最终还是心有不甘。
　　她不是没有试图去交往其他的男人，但可惜，他们都不是火星人，而她偏偏又该死的有洁癖，尤其在感情上。
　　所以很不幸的，她如今依然单身，而那个她唯一遇见过的火星人，就要结婚了，新娘，就是他默默守候了三年的，那个在他回忆中的女人。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菀很想说她不在意，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可是事实上，她在意的要命。
　　她疯狂的想知道，她到底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要找到一同前往的男伴很容易，不管是死撑也好要面子也罢，她不想让方启宏知道她还是单身。
　　看到她的第一眼，方启宏顿时眼睛一亮，他忙地跟身边人告罪了一声，几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菀，你...你来啦。”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一同患难的伙伴，他当然希望她能来参加他的婚礼。
　　林菀矜持地点了点头，挽着男伴的手略微收紧，语调却很平淡地道：“新婚快乐。”
　　方启宏脸上露出掩饰不了的灿烂笑容，语气轻快愉悦：“谢谢，这位是？”
　　“我男朋友。”林菀撒谎撒得一点儿也没有脸红，被她拉来当男伴的男人非常配合地跟方启宏握了握手。
　　方启宏只愣了一下，神色倒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林菀试图在方启宏的脸上看出半点不舍，但什么也没有，除了如常的笑容和一贯的温和优雅，他的神情没有因为她而变动一丝一毫。
　　林菀心彻底冷了下来，早就知道的事实，她为什么要再次去验证呢？
　　“对了，你的蛙兄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也不让它当个伴郎？”林菀只是想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便状若无事地提起了那只陪伴他们多时的蛙。
　　方启宏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垂下眼，表情悲伤而失落。
　　“它...死了。”
　　“What？”林菀的声音拔高了几度，随后反应了过来，关她什么事？就算蛙兄跟她一起度过了那么多个日夜，就算她很喜欢那只看起来有些丑但其实很贴心的蛙兄，但又能怎样呢？
　　“我跟人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压到它。”方启宏自责地说着，一年前的那一幕依然让他无法忘记。
　　“跟人打架？你？”林菀听到他跟人打架，以为自己听错了，像他这样性格的老好人，也会同人打架？
　　“是...是一个欺骗了子欣的男人。”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那个女人。
　　林菀冷笑了一声：“然后呢？”
　　方启宏一愣，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嘴里的话便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
　　“我问你然后呢？”男伴已经在拉扯她，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但心底的愤怒怎么也停止不了，她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不要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吵大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蛙兄质问，还是在为自己质问。
　　然后呢？就算是多年的陪伴，也什么都不是么？
　　“然后我把它埋在了树下。”
　　是啊，还能怎样呢？它已经死了，难道她还指望他为蛙兄守孝么？就算是她死了，难道她还能指望他会因此爱上她么？
　　“抱歉，我失态了。”林菀随口道了句歉，便带着男伴转身去了旁边，方启宏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底一阵难过。
　　林菀的话让他记起了当初的那些经过，刚跟张申然分手的子欣虽然答应了他的求婚，可是却并没有从之前的感情里彻底走出来，别说记得蛙兄的尸体了，她根本就没有问过一句蛙兄，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
　　其实对程子欣来说，蛙兄只是她前男友的一个宠物，她随手交给了他，他却视若珍宝。
　　方启宏自嘲地笑了笑，努力地想让自己跟之前一样开心，他终于要娶到心爱的女人了，他应该开心不是么？
　　他最后的愉快还是被残忍的打破，程子欣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张申然，就像他一直喜欢的只有程子欣一样，程子欣一直喜欢的，也只有张申然。
　　他没有精力去搭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待父母招呼他们散去后，方启宏站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婚礼大厅里，拿起了一旁的酒瓶。
　　刚喝了一口，酒瓶就被一只手抢走了。
　　“喝什么喝！失败了以后你就只会喝酒吗？四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林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你男朋友呢？”方启宏勉强分出一分心神，搭了林菀一句话。
　　“该死的你现在关心什么我的男朋友！你他妈的不是要结婚了么？你不是终于找到你的女神了么？你为什么还是把自己搞成这么一副样子！”林菀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狠狠地把酒瓶扔到了一旁。
　　“你...你别伤心啊。”方启宏无措地看着林菀，他想为她擦泪，却又不敢伸出手去。
　　被他一说，林菀才发现自己已经落泪了，她居然在这个该死的方启宏面前哭了。
　　“我才没有伤心！我这是高兴！我高兴你活该被人甩，苦苦等了四年，结果在结婚现场被新娘甩了！方启宏，你比我可怜多了。看到你这么可怜，我都高兴得哭了。”林菀死鸭子嘴硬地说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方启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拿起旁边的纸巾递到她的手上。
　　“你为什么不能就这样跟她结婚？你为什么最后关头还让她选，选什么选啊，爱情都是自私的，你应该不折手段地去抢过来，这种时候还装什么绅士啊，绅士有个屁用！”林菀边哭边骂，双腿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随意地坐在了地毯上，靠着桌子擦眼泪。
　　方启宏坐在她身边，好半晌才幽幽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不折手段地得到我？”
　　“没有得到你的心，光得到你的人有什么用！”
　　“对啊，没有心，光有人有什么用。”方启宏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一旁的酒瓶，跟林菀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两人都沉默地喝了几口，方启宏终于有了开口的打算：“我们上一次像这样坐着，还是一年前吧。”
　　“拿到这个楼的项目那次吧，因为太开心结果就喝醉了。”他一提起林菀就想起来了。
　　就是那晚之后，林菀才开始逼迫他做出选择，直到得到最后的答案，其实不过是因为他酒醉后的那句话。
　　“你记不记得，你那天晚上说过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方启宏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林菀扯了扯嘴角，回忆道：“你说，‘小菀，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我那天遇到的人不是你。’”
　　方启宏拿着酒的手一僵，好半晌也没有说话。
　　他当然想过，那三年里他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不是她？如果她早一点出现，如果那天遇见的人是她，又或者，如果他当初能放弃心底的一点幻想，如果他能认清自己迷恋的其实只是他在回忆里构建的海市蜃楼，他又怎么会，对她那么残忍。
　　他没想到，他竟然说了出口。
　　林菀看着他，他表情苦涩，却依旧什么也没说，林菀苦笑了一下，终于不再期待，她想，就算那个女人背叛了他，他也不会就因此选择了她。
　　方启宏抬眼看了看林菀，她微闭着眼，看起来像是醉了。
　　他看着酒醉的林莞，目光悲伤而温柔，他仿佛喃喃自语地低声道：“小莞，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我那天遇到的人不是你。”
　　林莞并没有醉倒，她只是不想面对，听到方启宏的话，她心头一跳，几乎睁开眼来。
　　但下一秒，她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复杂的心绪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
　　他如今再说起这句话，是不是代表着，也许他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她？是不是代表着，也许她还有一丝丝的机会？
　　林莞一动也不动，直到感觉不到身边人的动静了，她才缓缓睁开眼，静静地注视了方启宏良久。
　　一个月后。
　　方启宏坐在办公室看着下属的报告，门突然被人敲响。
　　“请进。”
　　林莞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妆容清爽，姿态从容。
　　“听说你在找合伙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方启宏怔怔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个月来都无法释怀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一丝丝的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