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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教]吾乡 ...

  •   《[家教]吾乡》

      (一)
      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已有五年,然而阿虞始终无法接受这个只有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设定。

      ——直到她跟随这个世界的家人搬到一个名叫并盛的小镇。

      一开始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也许只是重名而已啦”,可当跟着妈妈去隔壁邻居家拜访,被热情款待了一份美味的寿司,还听到那个乌发小少年被喊作“阿武”时,阿虞眨了眨眼睛,接着木然地吞下一个寿司,然后被挤压出来的芥末酱充斥了整个口腔。

      眼泪被呛得迷糊了双眼的同时,发泄出来的也许不仅仅只有那股子难受的辣味。

      这个世界的妈妈抚在她背后的双手温暖;山本大叔忙着拿水却因太慌张而洒了一大半;而她看漫画时曾经很喜欢的那个少年,此刻正蹲在她面前。

      捂着嘴一边小声咳嗽一边抬头,阿虞泪眼朦胧中看到的,是对方递过来一张纸巾,眸子里盛了满满的担忧。

      他说:“你还好吗?”

      阿虞很想说,她并不太好。

      总觉得不真实,太过于荒谬……就好像一场梦。

      可这梦境也不是她说想醒就能醒过来的。

      因此阿虞只能摇摇头,低声说——

      “我……我没事。”

      (二)
      铁丝网围住的操场内尘土飞扬,远远地就能感受到浓烈的热度。在哨声响起示意练习结束后,擦着汗的少年侧头瞧见到球场外正等待着的女孩子,然后冲着那个方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队伍解散后他背着装备带匆匆跑过来,连汗湿的队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等了很久吗?”

      “还好啦,我刚刚走过来阿武你就看见我了。”

      侧过头,阿虞忍不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所以我还以为你长了什么能感知动静的触角呢。”

      爽朗地笑起来,山本武却是伸手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

      “我又不是你。”

      被揉了毛一时还有点犯愣,过了会儿阿虞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我这只是呆毛而已才不是什么触角!=口=”

      吵闹间棒球队的教练骑着小自行车呼啸而过,还轻飘飘地落了句话——

      “小俩口感情真好。”

      涨红着脸半天也憋不出什么话来,然后下一秒她听见山本武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教练,我老爸托我给您带句话,说上次目击那个姑娘哭着砸您一脸冰淇淋他真不是故意的。”

      周围人还很多。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骑着小自行车的身影狠狠地晃悠了一下,然后以平时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溜走了。

      你到底是个腹黑还是天然黑快从实招来……阿虞盯着这个一脸纯良笑眯眯的家伙想。

      注意到身边的视线,山本武抬手又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

      “别太在意教练的话,要知道他可是队伍里出了名快四十年的单身汉。”

      点点头,阿虞正欲继续向前走,却被抓住了手腕。

      “一起走啦。”

      从手腕顺势向下握住了手掌,手心处能确切感受到少年指节上薄薄的茧,以及熟悉的熨烫的温度。

      “……唔。”

      抬起头,视线所及处是少年尚显青涩的下巴弧度,却已经有一副阳光俊朗模样的雏形。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很久以前她就已所熟悉的那种面容了。

      这就是她的日常。

      ……这种不真实的日常。

      (三)
      去山本大叔家的寿司店取寿司时,却看到一个略显慌张而又温和的棕发男孩子。

      “阿虞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阿纲。”

      她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穿越之神没白给阿虞什么了不起的金手指,却偏偏让她成了山本武的青梅竹马。

      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山本武乐呵呵地加入沢田纲吉的那个“首领游戏”,几次心虚地躲过Reborn不动声色探寻的目光,以及那些无比熟悉,只曾在纸上或屏幕上看到的人物一个个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清楚一切故事剧情的走向,然而无力改变或阻挡。

      因此当坐在山本武的病床边,阿虞能做的只有削苹果,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好方便病人下口。

      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然后她听到男孩子轻轻叹息了一下。

      “最近很少看到阿虞你笑了。”

      静了一瞬间,阿虞下了一个决心。她抬起头,目光不偏不躲,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

      “过几天的火花大会……我们谈谈吧。”

      (四)
      在妈妈的帮助下穿好了浴衣,阿虞出门了。

      脚上的木屐还没穿习惯,她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琢磨该怎样和山本武谈,又该谈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那天完全就是头脑一发热随口说出来的!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终于走到了山脚下,刚呼出一口气准备继续向上爬,却听见头顶上方有人大声喊着:“小心小心快躲开!”

      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是一个黑乎乎圆圆的筒口。完全来不及躲闪,阿虞却甚至还有空分心吐槽——

      居然是十年火箭筒!原来我果然是女主角吗?!(喂

      身处一片预料中的粉红色烟雾,阿虞眯了眯眼,正想却确认自己在哪儿,却被大力拥进了一个怀抱。

      惊愕地抬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带着伤疤的下巴。那伤疤看上去是才弄上去的,因为还细密地淌着鲜血。

      “阿、阿武……”

      回应她的是更加喘不过气来的拥抱。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露出的皮肤上,一个更加醇厚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不要动,阿虞你不要动,一会儿就好。”

      一瞬间她明白了所有。

      好、好狗血啊……可即便如此,阿虞依旧乖乖地抓住了十年后山本武的衣袖。

      “嗯我不动……还有阿武你要相信,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无论此刻发生了什么,而在未来不久,你们也会将这段时间努力化为一场梦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即将到五分钟时,阿虞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地向后扶。

      那个十年后的山本武收起平日里的灿烂笑容,神情端正严肃。

      “还有一句话,想和阿虞你说很久了——”

      对方嘴唇翕动,阿虞逐渐睁大了眼睛。

      她张嘴刚想说什么,然而只能看到对方微翘的唇角,以及又一大片的粉红色烟雾。

      愣愣地呆立在原地许久,连身边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奶牛也不曾发觉。沢田纲吉神情复杂,小心翼翼地问她:“阿、阿虞桑?”

      回过神来,她焦急地拉住沢田纲吉:“阿武现在在哪儿?”

      “还在山顶上……”

      “我先走了,记得刚才的事不要和阿武讲!”

      女孩子提着衣角风风火火地走掉了。留在原地的沢田纲吉挠了挠头:“嘛……回家了蓝波。”

      (五)
      喘着气停下脚步,阿虞抬起头,看见某个笑得见眼不见牙的家伙正坐在石阶上冲自己招手。

      他跳下来走向女孩子,依旧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怎么这么急。”

      一起在温凉的石阶上坐下,一时间安静极了。

      “对了,阿虞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想了想,阿虞还是摇摇头:“唔……其实没什么啦。待会儿我们看了烟火就回去吧。”

      沉静了一下,她被扶住肩膀转向了男孩子的方向。

      “可我有话想问阿虞。”

      阿虞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一直在害怕什么。”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十分肯定的。

      “……欸?”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阿虞你会消失的样子。”

      即便注意到女孩子越来越诧异的神情,山本武仍然坚定地说了下去。

      “尤其是这段时间,你看着我们,看着许多许多,就像看着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一样。”

      “你知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你和一切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眼睛中的惶恐不安是因为什么。”

      “你一直在害怕什么。”

      他步步紧逼,她却无言以对。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女孩子渐渐红了眼眶:“我……那是因为……”

      没让她把话说完,男孩子将额角抵住她的,轻声说了一句话。

      心脏的剧烈跳动声与天空烟火绽开的鸣响交织在了一起。

      斑斓炫灿的光芒落满了他们身上。她看见他眸子里那薄薄的一层光,而那光上倒映的正是她自己。

      就像十分钟前的十年后那般,一模一样。

      “你看,我是真实的。”

      “而你,在这个世界上,也是真实的。”

      “……所以,不要再怕了。”

      (六)
      因为之前跑得太快,要下山回家时阿虞才发现脚上木屐的带子断了。

      此时她正乖乖趴在山本武的背上。

      夏日的夜风凉静,蟋蟀的鸣声在树丛中绵延起伏,如同一支小夜曲。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家来。”

      也许是氛围太好了,正背着女孩子的少年开始回忆过去。

      “……其实那个是我不小心做的俄罗斯转盘寿司,结果没想到被你吃到了。”

      原来是你这家伙做的好事……阿虞不轻不重地敲了对方脑袋一记。

      被揍了山本武也不以为意地哈哈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姑娘哭得这么惨,看来以后我不负责是不行了。”

      “谁要你负责。”女孩子傲娇地哼唧了一声。

      “好了不开玩笑了。回家吧,我老爸和你的父母都还在等着呢。”

      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安然放下。

      “嗯,回家吧。”

      她迷惘了太久,整颗心一直无处安放。然而现在——

      吾心归处,即是吾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家教]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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