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安好足矣》小竹排顺水流

21、part 21

　　对于程婧陆蕊这样的八卦爱好者来说，这几天最新的八卦便是向挽青的威尼斯之旅了。她们不放过任何可以深究的话题。比如，旅游时间有没有艳遇，比如，两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浪漫的事情发生。向挽青对两真的是深恶痛绝，无言以对。更让她无言的是程婧竟然问向挽青“威尼斯真特么全是水么”。上帝，原谅这个对威尼斯一无所知的女人吧。向挽青深深觉得程婧小学的语文是生物老师教的吧。

　　向挽青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威尼斯的呢那还是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里有一篇文章叫做《威尼斯的小艇》。字里行间，向挽青都深深的喜欢上了那座水上之都。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自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和深爱的人。

　　向挽青娓娓道来在威尼斯发生的一切。向挽青说完后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朗腿，认真道： “挽挽，你真的遇到了一个好人。”这点，向挽青当然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的。向挽青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程婧，开口说：“倒是你，和姜明佑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程婧恍惚了一下，放下翘起的腿，叹了口气道：“我想我们怕是没有未来的。”
　　向挽青微怔，从去威尼斯那天到现在，她们姐妹三人才聚在一起，期间各有各的事情忙着，向挽青也没有多问。现在看到程婧这幅模样，想来是两人闹矛盾了吧。也怪自己，对她的关心不够，总以为她哈哈大笑是真开心，没有想到她也有说不出来的痛处。向挽青有些自责。在自己最难受最煎熬的日子里，给她加油打气的人是程婧，追许琰的时候，鼓励她的人是程婧，被许琰拒绝了，抱着她借给她肩膀哭的人是程婧……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程婧陪在她的身边。谁说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是最亲密的，事实证明友情也可以的。
　　向挽青的心里，程婧和杨沐然一样是她一辈子都珍惜的人。
　　向挽青看着身边的好友一个一个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开花结果，只有程婧，三十二岁的人了，还没有结婚。好不容易遇到了比她小四岁的姜明佑，两人也谈了三年多了，本以为就这么谈婚论嫁了。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死而复生的初恋。
　　程婧哽咽着说出了向挽青去了威尼斯那段时间她和姜明佑的事情。没错，姜明佑的初恋即前任女友。
　　姜明佑的初恋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长相普通，顶多算得上是清秀，眼睛还是很好看的大大的，只是眼神很空洞，没有一丝色彩。是的，尤未看不见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美好的肮脏的她都看不见。
　　至于她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说到底是因为姜明佑。怎么说呢，姜明佑和尤未算是青梅竹马的，姜明佑的母亲生下他以后一直想再要一个女孩儿，奈何她再也无法生育。直到有一天七岁的姜明佑亲眼看这母亲带回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并且让女孩叫他哥哥。姜明佑清楚地记得，小尤未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特别好看。姜明佑似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所谓的妹妹。终于有人可以陪他一起分享他心爱的玩具了。只可惜，小尤未性格孤僻得很，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即使是面对收养她的姜母姜父，小尤未从来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一声不吭的，姜明佑一点都不介意，他觉得她一定是害怕才会这个样子的。接下来的每一天小小的姜明佑都会在尤未的房间门前站好久，他不敢敲门，他怕打扰了这个女孩子，他怕这个女孩子以后不会和他一起玩。后来的后来，小尤未接受了这一家好心的人，小尤未打开房间门，看见呆呆的坐在门口的人，第一次轻轻开口：“哥…哥哥。” 几乎是下一秒钟，姜明佑满脸欣喜的拉着尤未来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最好玩的玩具，最好吃的东西，自己最爱看的小人书全部塞给尤未。稚嫩的小脸全是掩不住的兴奋与得意。
　　姜明佑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经常为了尤未打架。因为那群坏孩子总是奚落尤未是“孤儿院的野种”。每次遇到这中情况，尤未总是攥紧拳头，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直到有鲜血渗出。几乎要掉下眼泪的时候，姜明佑总会用自己不大的拳头拼命的捶打那群坏孩子。直到双方鼻青脸肿。每次打架的后果便是——面壁思过，不许吃饭。而尤未每次都会在姜明佑饿的几乎快要昏厥的时候送上自己爱吃的东西。在姜明佑的心理，只要有人欺负尤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讨回来。也许是姜明佑位她做的一切，让她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遇到姜家人之前，尤未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了她，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排挤她，甚至连院长妈妈都不喜欢她。小小的心灵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幸好，有他们。不知道是因为在一起久了，还是时间过得太快，小小少年气宇轩昂，小小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青春懵懂的时候，说一不二，那微妙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就像春蚕细心地一点一点吐着丝编织着自己的茧，直到破茧成蝶。可是在大人们的眼中，这只不过是年少时的冲动，错把感动当成了感情，当不得真。
　　十七岁气血方刚的少年，唯一能对抗父母的手段便只有离家出走了。姜明佑带着自己的1000块钱，拉着尤未，玩起了私奔的游戏。尤未知道这样是不可以的，但是也只能随着他了，因为她也不想只当他是哥哥。离开家的两人并没有去往大城市，反而去了当地一处有名的风景旅游胜地。姜明佑知道自己是离不开父母的，这么做只当是吓吓他们，说不定他们能够站在自己这边呢？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付出的代价那么惨重，再给他一千次一万次的机会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雨后初晴，天气格外的好。空气中满是雨后泥土的芬芳和被大雨洗礼过后的树叶的清香。闭上眼睛用力呼吸，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姜明佑和尤未正在爬一座山，由于下过雨，山路的石头上尽是青翠的青苔，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得很惨。这一点姜明佑是体会过的，所以每走一部都特别的小心然后拉着尤未一步一步的爬向山顶。他们想着，爬上山顶就可以看到美丽的夕阳红了……有句话不是说过么：最美不过夕阳红。距离山顶一步之遥，然而，他们并没有机会去看最美夕阳红了。
　　如今，姜明佑甚至做梦都还会梦见尤未和自己掉落山崖的那一瞬间，经常从睡梦中惊醒，他梦见由于山路太滑他和尤未一起掉下了山崖，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他躺在医院里，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和雪白的床单，甚至是腿上的石膏都是雪白的，白的有些刺眼。只是自己，再三追问父母尤未在哪，姜母姜母只能摇头告诉他，尤未头磕到石头，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每次惊醒时姜明佑都大口大口喘着气，心好像被人使劲捏着，生疼生疼的。程婧早就知道尤未这个人的，因为有好多次身边的姜明佑惊醒时都叫着“未未”。谁是未未呢？程婧知道大概就是姜明佑钱夹中那个大眼睛的姑娘吧。记得当时不小心拾到了姜明佑的钱夹，不小心看到了那张青涩的照片，然后便是姜明佑怒气冲天的阴沉的脸。只是，程婧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她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姜明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有人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为什么姜明佑，尤未，程婧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姜明佑痛苦了十年，日夜遭受着良心的谴责，尤未痛苦了十年，因为她醒来便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和姜明佑隔着大半个地球，更因为养母说：“未未，放下明佑吧，你们还是兄妹。”遇到姜明佑之前程婧已经被渣男前男友抛弃过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姜明佑，她也以为可以一辈子的，没想到偏偏是这样。程婧没有怪任何人，只是替姜明佑和尤未两人惋惜，替他们心疼。当姜明佑把一切告诉程婧的时候，程婧没有一点恨，只是流着泪，呆呆的听着。

　　向挽青和陆蕊抱着无声流泪的陆蕊也红了眼眶。程婧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泪痕，却又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好在，尤未回来了，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