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完美生活 ...
-
那天下午，傅振华给雷爷身边的亲信宏哥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阿峰已经及时地用个合理的理由帮他请了假。他毫不怀疑这是陆雨授意阿峰这么去做的，虽然觉得不妥，但是正在情爱中滋润的心已经不想计较太多了。陆雨做事的滴水不漏，傅振华早就领教过，所以现在也安然接受了。他想着，反正不会很久，陆雨这个人，他和陆雨的这种关系，都会随风而逝的，不管陆雨怎么想，他傅振华都会主动结束现在这种状况的，更何况陆雨也不像长情的人。
嗯，这样的想法换来的是一阵针刺般的心痛。
对方的态度很不好，傅振华可以理解，就听见电话里宏哥不阴不阳地说，
“振华，你是阿力推荐来的，又是刚来不久，正是需要多学些的时候。不要说你了，其他三个人跟了雷爷快十年了，也从来不敢当班的时候不出现，要别人代请假的情况。振华，你父亲傅国仁跟雷爷也算有过一些交情，他又舍命救过雷爷的人，这些雷爷都记得，但是你不要因此就觉得自己有了资本。我的话你明白吗？”
傅振华听着，觉得现在这样的效果也不错，最起码不会给别人他着急往上爬的印象。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人们总会将人本性中的疑神疑鬼发挥到极致，总是过分依赖自己自以为准确的眼光，然后做出最错误的判断，而他傅振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想好了对策，他就觉得自己没有低三下四的必要，因此只是淡淡地对那个人说，
“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不会再发生的！
傅振华知道陆雨还会纠缠他，但是这种不可控制的沉迷，绝对不能再有了，傅振华警告着自己。
“振华，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晚上的时候，陆雨躺在床上抽烟，傅振华洗完澡，在他身边躺下，陆雨又腻腻歪歪地黏过来，被傅振华不客气地推开，
“上班。”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你的味道。真好闻！嗯，问你呢，喜欢住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样的房子？”
傅振华的头发还有些湿，他在摇头的时候头发上的水甩在了陆雨的脸上。陆雨起身去了卫生间，很快，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毛巾回来，对傅振华说，
“低头，我给你吹吹，要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疼。”
傅振华顺从地低下头，陆雨帮他吹风，巨大的电吹风的轰鸣声仍然挡不住陆雨低沉地声音，
“我知道你对这些物质的东西没要求，但我就是想问，就像普通情侣那样。想着怎么一起过好以后的日子。”
以后的日子？
傅振华没说话，陆雨也沉默了，只是认真地把那短短密密的黑发吹干。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陆雨放下吹风机，却没有放过傅振华的脖子，他低下头，在上面啃出了无数的小草莓，
“振华，我。。。很喜欢这样。。。和你在一起的。。。生活。”
是的，以前的日子纵使出手再阔绰，床上的美人再多，只能叫做花天酒地的混日子。从英国回到缅甸的这几年，他要处心积虑地应付帮里那些老家伙，高处不胜寒地处处设防，要说有意思确实有，但是偶尔安静的时候扪心自问，他又觉得一切都是虚空。自己开车在田间闲逛的时候，倒是更羡慕挥汗如雨卖力种地的汉子和始终以他为天的送饭的婆娘。
陆雨亲吻着傅振华，没有过多的情欲，更像是顶礼膜拜那样的虔诚，小心翼翼地抚摸，轻轻柔柔地摩擦，连傅振华都觉出了异样，
“有事？”
陆雨摇摇头，
“享受一下。”
傅振华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靠着陆雨，问，
“最近不忙？”
“嗯，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先搞定，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推。”陆雨言有所指地说，傅振华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故意不去理会。他闭上眼睛想着怎么开口，就听见陆雨边抚摸着他的头发，边问，
“怎么？有事要跟我说？”
傅振华喜欢陆雨的聪明和坦诚，所以给了陆雨一个带着些歉意的表情，
“出门。”
陆雨挑了一下眉毛，
“很远吗？去多久？”
傅振华摇头表示不能说，陆雨又问，
“跟着雷爷？”
傅振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点头，
“是。”
陆雨让傅振华躺在自己的手臂上，用自己的下巴一直磨蹭着他的头顶，然后在他耳边柔声嘱咐，
“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不要理会你的那些责任和任务，振华！一百个他也没有一个你重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他说完，又低头亲亲那泛着薰衣草香味的黑色头发，无限满足，又仿佛被激发了更多的热情，他边亲吻着那性感的锁骨窝，边继续低声说，
“振华，我知道你虽然内向寡言，但骨子里却好强傲气。你在雷爷那里时间不长，又不是个屑于溜须拍马的人，所以任何能体现你实力的机会，你都不会放过的。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必定会当作耳边风，真到了危险境地，你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振华，我猜的对吗？”
傅振华初尝欢爱的噬骨缠绵，根本敌不过陆雨的纠缠，他一边克制着自己渐起的情欲，一边尽力以正常的语气答道，
“是你，不是我。”
陆雨大笑，
“振华，我跟你说过吗？我第一次看见你，除了觉得这个孩子漂亮的让我眼前一亮，还有另一个原因，你让我根本不想离开，就是你和我，根本是同一种人。”
傅振华半睁着眼睛，懒洋洋地骂，
“自恋！”
“振华，越和你在一起，我越觉得你就是我的一部分，现在终于拥有了你，我立刻成为完整的了。”
“自恋。”傅振华笑着说，说完他关上了一侧的台灯，闭上眼睛说，
“上班，睡觉。”
陆雨也把自己一侧的台灯关上，搂紧了怀里的人，
“好，睡觉。”
分开的日子总是会到来的，谁能拦住时间的脚步呢？
第四天一早，傅振华很早就起了床，看见陆雨还在睡着，就轻手轻脚地穿衣洗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像每天早上一样，给自己和陆雨准备好不算丰盛，但足够两个人吃饱肚子的早餐。一切准备妥当，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他到了卧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和陆雨说一下，就听见里面那个人懒懒洋洋地叫他，
“进来。”
傅振华闻言走进去，刚靠近床边，就被陆雨牵住了手。那只手温热，手掌粗糙，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犹如它的主人。傅振华就着陆雨的手弯下腰去，靠近陆雨的脸。他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床上躺着一脸笑意的人，他看的很慢，从那个人粗重的眉毛，有神的眼睛，到高挺的鼻子，和带着坏笑的嘴，好像要把这个人，这张脸刻在心上。而陆雨也直直地盯着傅振华的大眼睛，在那里他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心里有无限感慨，原来那些情情爱爱的无聊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当你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当他要离开的时候，真的是还没有不见，想念就已经开始泛滥成灾了。谁说英雄不能儿女情长了，陆雨愤愤不平地想着，为了这个小妖精，我什么不能放下啊？！这个时候的陆雨以为他找到了最爱，以为他会为眼前这个人舍下一切，而当终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陆雨用手捏了捏傅振华的脸，说，
“已经开始想你了，振华。我都觉得自己很没种了，现在，你这个小妖精！”
傅振华只是看着他，不喜不怒，陆雨又说，
“宝贝儿，保重。”
傅振华点点头，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陆雨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傅振华开门，他又叫住了他，
“振华，我在家里等你。”
傅振华停下了动作，却不曾回头，顿了一下，他才回答，
“我会回来。”
“当”安全门被关上了，陆雨点上一支烟，悠哉地抽着，他想着傅振华的回答，他知道他的小妖精终于还是心动了。
傅振华不在的日子里，陆雨真的每天回到这个破旧的小公寓楼里来住。他像普通人一样每天进门先看看自己家的那位是不是回来了，然后把他几万块的名牌西服脱下来，扔在沙发上，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第二天一早，他自己开车去公司，然后把手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可以让他随时看到屏幕上的变化，他不希望自己错过那个被切切思念着的人的电话。
陆雨想嘲笑自己的这种患得患失，这种被感情所左右的鬼样子，但是又格外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心境，他知道，傅振华带给他的这段生活，是弥足珍贵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的他，叫做陆雨！
五天后的一个晚上，陆雨像往常一样看电视，但是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想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一下。忽然，听到楼下有机车马达的声音，他立刻站了起来，细心倾听，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甘心，于是穿上鞋，他打开门小心谨慎地往楼下走。刚到二楼，就看到墙角里缩着一个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心心念念着的小妖精，
“振华，你怎么了，振华？”
那个人真的是傅振华！
陆雨能看出来，傅振华正在竭尽全力地努力保持着戒备状态，他半眯着眼睛，脸上尽是疲惫和憔悴。在陆雨靠近的时候，熟悉的气息使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费力睁大眼睛，他盯着陆雨轻轻地说，
“我回来了。”
说完话，人就晕了过去。
陆雨心头剧痛，顾不得其他，他抱起傅振华就往楼上跑，没几步就到了屋里，把人放在床上。他拿起手机拨号，很快里面就传来了阿峰的声音，
“陆爷。”
“阿峰，叫阿莉带着Peter来我这里，振华病了。”
很快，一行三人到了傅振华家。华裔医生Peter和阿莉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看到屋子的状况多少有些错愕，但那只是一瞬间的表情，随后两个人都恢复了正常，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陆雨面前表现出的任何情绪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真正的生命危险。
Peter在卧室里给傅振华做着检查，陆雨在屋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一个小时后，Peter走出来，汇报情况，
“陆爷，不用太担心。”
“累狠了，是不是？”陆雨把烟头狠狠地碾在烟灰缸里，淡淡地问。
“是，我估计他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为了保持清醒，他做了一些。。。自残的。。。措施，所以他身上的一部分外伤应该都是他自己。。。还有，他的腹部和胸部受到过重击，但是他把自己保护的还算好，所以，基本是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嗯，还有一件事，因为没法提取他的血液进行化验，所以不知道他在过去几天是否吃过一些抗疲劳促兴奋的药剂。”
“我知道了。他多久可以醒过来？怎么帮他调养身体？”陆雨坐回沙发里，这回，他没有了任何陆雨的亲切，只留下了察哈才有的阴冷和残酷。
“估计他会睡一天左右，醒来后，他可能还会有呕吐，乏力，吃不下饭这样的症状，给他三天时间，让他的机能慢慢恢复正常，然后再休息三天，就可以复原了。”
“好。”陆雨玩弄着傅振华的车钥匙，
“让阿莉送你回去，如果还有需要，我在让他去接你。”
“好的，陆爷。嗯。。。他这两天不适宜有。。。过度劳累。。。”
“知道了。”Peter说不出口的话，陆雨自然听懂了。
阿莉带着Peter离开，陆雨晃了晃手，阿峰立刻问，
“陆爷，怎么处理Peter？”
“他医术不错，话也不多，算起来也认识多年了。刚才看，他对振华还算负责任，所以在台湾期间，就让他也跟着振华吧。走的时候。。。再说！”
“是，陆爷，我知道怎么做了。另外，我们在台湾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月。”阿峰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提醒陆雨是不是合适，
“可以开始了吗？”
陆雨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看着傅振华的钥匙链发呆，半饷，他才说，
“开始！”
“嗯，那我通知下去。”阿峰看了看傅振华的卧室，又问，
“陆爷，最近。。。不是很太平，你自己。。。小心，还有华哥。。。”
陆雨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点点头，
“知道了，你也走吧。这一周，把底下的人都撤走吧。”
阿峰跟了陆雨好多年，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能问，所以尽管很诧异，他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硬着头皮问，
“要不要让阿ken留下？”
陆雨又想抽烟，想到一会儿要去陪里面那个累坏了的人，只好忍住了，摆摆手，对阿峰说，
“不用。”
阿峰知道是该走的时候了，
“那我走了。”
“嗯。”陆雨懒洋洋地点点头，
“你们也辛苦了！”
阿峰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陆雨，见他推门进了卧室，阿峰也转身走了，从这桩又旧又破的公寓楼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想，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连强悍如陆雨这样的人，也有为了心爱的人而变的绕指柔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回到家的傅振华果然如Peter所料一般，睡了整整24小时，这期间陆雨不吃不喝，在床上陪他躺了整整24小时。每一个小时，陆雨都保持着警醒，唯恐漏掉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傅振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听见陆雨温柔的声音问，
“振华，你醒了？”
“嗯。”傅振华睁开眼看了陆雨一眼，很快，他就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陆雨体贴地说，
“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我陪着你！”他说着，就更紧地搂住了那个现在显得格外虚弱的人。
“嗯。”傅振华感觉到了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关怀，他不自觉地想更贴近那宽厚的所在，于是刚好嵌入了那等待已久的胸膛，两个人同时觉得心安满足。
踏踏实实地睡了几个小时，傅振华又幽幽醒来，就听见陆雨叫他，
“振华，好点了吗？”
“嗯？”傅振华深吸了口气，让空气中弥漫着的属于陆雨的气息能够全部融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深处。
“谢谢你回来。”陆雨疼惜地亲了一下傅振华的额头。
“嗯。”对于陆雨的亲吻，傅振华的心里不再抗拒，甚至越来越喜欢，依赖，
“答应你的。”
不善言辞的傅振华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自己的承诺，在此时，在将来，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自己的誓言，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从来没有辜负过陆雨的情，他只是一直为难着自己，这也成了日后陆雨一辈子也还不轻的亏欠。
果然不出Peter所料，在傅振华第二次醒来之后，他就开始出现了各种不良反应。
“呃。。。呃。。。”
傅振华趴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上撕心裂肺地呕着，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他几乎什么都吐不出来，除了胆汁，苦涩的不得了。
陆雨被傅振华死命拦在了卫生间外面，所以现在他只能紧攥着拳头焦急地等在门口，听着里面那个人的痛哭，煎熬着自己的内心。
傅振华苍白着脸，浑身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胃从卫生间里出来。到了门口，再也支撑不住地腿一软，他整个人就向地面倒下去。
“振华！”一把接住他的陆雨，抱着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的瘦弱身体，心疼又后悔地说，
“对不起，振华，对不起。”
傅振华想摇头，却抵不过阵阵晕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
“我心甘情愿。”
陆雨的内心被这一声心甘情愿深深刺痛了，他的振华，他的这个小妖精，他内秀寡言的宝贝，原来是这样深爱着他！
“振华，给我时间，我会让他们偿还的。”
傅振华的身体十分疲惫，他的精力也被五天的体罚折磨地几乎殆尽，但是他的思维并没有停滞，他努力睁大眼睛，等着陆雨的解释，什么叫做偿还？怎么偿还？
陆雨亲了亲他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说，
“这个以后告诉你，总之，这次是我失策，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是我不好！至于其他的，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陆。。。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傅振华知道聪明如陆雨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测的七七八八了，他知道陆雨有钱，可能有势，但是他也知道雷爷的厉害，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机会，他可以争取到雷爷信任的机会，他不能让陆雨破坏了他的计划，
“陆雨，答应我，别插手。。。我的事！”
陆雨保持了沉默，傅振华当然不能放心，于是，难得的他用有些焦躁的口吻又催促道，
“陆雨，答应我。。。嗯。。。”
浑身肌肉都酸痛到要磨死人，被牵住了精力的傅振华撑不过这折磨，痛哼出声，陆雨立刻投降了，
“好，我答应你！”
陆雨的这句我答应你，并没有让傅振华放心，反而让他有了新的决定。
那个夜晚对于傅振华来说是辛苦的，对于陆雨来说是煎熬的，但是那之后的几天里，他们则体会了生命中从没有过的经历—幸福生活！那是一种照顾爱人的快乐与被爱人照顾的喜悦，那是在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中才能体会的感动，那是两个各自心怀秘密的人暂时忘记自己，摘掉面具后真实的契合与交融，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爱着彼此！
没有海誓山盟，也说不出甜言蜜语，更不会有矫揉造作，他们给出的是自己的一颗心，是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付出与牺牲！
傅振华享受着这难得的放纵，他把最热情的自己，最阳光的自己，最投入的自己，全都最大限度的展现在陆雨的面前，因为一周后的傅振华，将会是忘情！忘爱！忘掉所有！
七天后，激情过后的傅振华站在抽着烟，宠爱地看着他的陆雨面前，平静地说，
“陆雨，我们分手吧！”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完美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