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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三祭茶灵复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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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子虚?”
谁在叫自己?
几番周折白子虚已经分不清真实与梦境,就连牺牲自己胳膊这种事他都做了,还是未果,干脆闭着眼睛,任谁叫也不起来。
“他怎么还不醒?”柳兮不禁有几分担忧,白子虚已沉睡多日,若是再不行来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唉,这小子命可真不好,本来我还想过几天准他长假,放他回家呢,看来也是无福消受啊。”校长一脸惋惜地晃了晃手里的准假条,正欲转身。
“我这不是醒了吗?”原本床上死猪一样的人“噌”的一下坐起,抬眼一看校长笑得一脸狡黠,还有手上所谓的“准假条”,恍然大悟。
不过既然醒了,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老实实地给柳兮和校长把这几天的经历交代了一遍。
二人听后,面色都不好看。
白子虚瞬间感觉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准备着手准备遗嘱。
“白子虚,你上哪儿去?”见白子虚起身便走,柳兮急忙唤住,“老师,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赶回家中再见家人一面。”白子虚本身就没什么心机,与柳兮也算熟悉,于是如实回答。
柳兮听罢,不禁莞尔,“谁说你时日无多的?”
白子虚瞬间两眼放光,追问道:“难不成,我还有救?”
见白子虚如获救命稻草一般,柳兮不仅玩心四起,正色道:“有救倒是有救,不过……”
“不过什么?”
见白子虚已然上钩,七初便“刷刷刷”抛出数条不平等条约。
“不过,你要付出些代价。”
“什么代价?”什么是能比保命更重要的,白子虚统统答应。
“首先呢,毕业之前不准回家。”
“这……”说到不能回家,真心是有些为难,见白子虚有些犹豫,七初反问:“怎么,才第一个便不答应了?”
“没有没有。”白子虚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只是,我这病,和我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实话与你说了吧,你这是为茶灵所惑,只有在这里,才能保你不再发作,否则迟早让你迷死在梦魇之中。”一说死,白子虚不寒而栗,连忙点头答应。
“这第二嘛,不得再沾女色。”白子虚这便又不懂了,这病还和近不近女色有关?
校长大人解释了,他冒犯了茶灵,定要赎罪,六根清净,心无杂念。
“唉,这是要我出家做和尚吗?”白子虚仰天长叹,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罢了罢了。
看白子虚一脸无奈,七初险些笑出声,但碍于身份,只得忍着。
“这第三……公,柳兮你说吧。”
柳兮从袖中拿出一个透明的容器,形状像瓶,但却无盖,白子虚感觉似曾相识,却还是想不起来。
“这是尘封茶灵的瓶子,名唤茶灵冢,一会儿收拾收拾随我去系古,你惊扰了茶灵,为其所缠,须知茶灵之主是谁,三祭之,才可解你梦魇之症。”
难怪如此眼熟,原来是在系古见过,“好,我们这就去吧,否则天又该黑了。”几日下来,白子虚对夜晚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仿佛一闭上眼,便会有各种可怕的事物出现。
即刻启程,转眼便又到了系古,白子虚发觉最近来系古的次数比往日上学期间还要频繁,这里似乎已经成为继宿舍以来的第二个家。
走过长廊,来到密室,白子虚望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不由出神,驻足不动。
柳兮拉起白子虚的手穿过一排排架子,终于在第九排停了下来,架子宽而长,白子虚只听见微微震动声,柳兮从袖中取出茶灵冢,只见一缕蓝紫色的荧光快速飞来,落入罐中。
白子虚暗暗称奇,随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来人勒马停下,道:“圣上,荔枝已到,请贵妃品尝。”随即似是有场景转换,且闻一阵角声连天,兵荒马乱,啼哭尖叫一时响成一片,忽而恢复平静,但听一声宝剑落地。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听这场景言语,应当是唐玄宗为搏红颜一笑,差人采荔枝来,以及马嵬之乱,香消玉损之时。
“看来,这茶灵冢中的便是杨玉环了,或许是你那日冲撞了她,才扰得你入梦难醒,只需三祭茶灵即可。”柳兮将瓶盖扣上,放在白子虚面前。
白子虚不觉后退一步,“那我需要做什么?”
“茶灵本是人之精魂寄于花中,花曝作茶而成,若为人触犯,则需触犯者取茶灵之主信物奉上。”
“那杨玉环的信物莫不是在那皇陵之中?况且杨玉环在马嵬之乱中是否葬身一处,又是否得葬皇陵尚且不知,我总不能去盗墓吧。”
柳兮莞尔,“早便为你想好了,当年宫中的享受极其奢侈,越是难得的山珍海味、希世奇宝越要进贡,除荔枝外,又有一宫廷御酒,其酒用甘露及赤水所酿,贵妃甚为喜爱,玄宗帝赐‘露浓’,自此传下千古美名,所谓‘华清笙歌霓裳醉,贵妃把酒露浓笑’便是指它了,所以你酿成露浓笑,倾入罐中,再日诵长恨歌便是。”
听起来倒是不难,只是这露华浓的酿制方法……他又要上哪儿弄去?
似乎看出白子虚的顾虑,柳兮从袖中取出一个羊脂瓶递给白子虚,白子虚立刻会意,将瓶中酒尽数倒入茶灵冢,片刻冢中的蓝色萤火暗了许多。
见有效果,白子虚松了口气,”对了,你会背长恨歌吗?”
“额……貌似,会吧。”虽说不是高中必背科目,但为了在同学面前多谢炫耀的资本,白子虚也是用了许多时间背过的,至于现在还记不记得,便不可知了。
“好,那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呆着,整日背诵长恨歌。”
“柳,啊不,老师,你……”白子虚想问柳兮会不会陪他,但终究是开不了口,只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白子虚欲言又止,柳兮了然,“我留在这里。”
“嗯。”白子虚心安了几分,跪在茶灵冢前,开始背诵长恨歌。
柳兮再次走到了尽头,坐在那把骨椅上,白色的骨头在蓝紫幽光下愈发阴冷,片刻,藤蔓再次蜿蜒而上,爬满全身,直到脖颈,红色的花展开,似莲非莲,伫立在柳兮的颈旁,微微颤抖了一下,便一头倒在柳兮的肩膀上。
密室格外幽静,白子虚先是听到一阵微弱的喘息声,然后是大口大口喝水的声音,循声望去,奈何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片刻,迷失的灯光亮了些许,白子虚这才看清,与上次不同的是,柳兮身侧的“红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全开的伞,伞面似乎也是鲜红一片,伞下是一枚红色坠子,闪着红光。
“学长,你有没有见过一把,伞面有一株莲花,伞坠也是,一朵玉莲花的骨伞?”白巧兮说的莫非就是这把?不过,这玉莲应当是白色的,可柳兮这把明明是红色的,应该不是。
白子虚否定了他的猜想,却无法忽略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图景,梦中大片的红色花朵,那个白衣男子,那把缀着白玉莲花的骨伞,以及,梦中所唤的那声柳兮而回头的无面男子,是否意味着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扰得白子虚脑袋生疼,只好继续沉吟。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