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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以死欲明志,临阵又脱逃 ...

  •   翌日,执欢早早起来,吩咐人准备了些东西,便随着母亲去了京兆府。
      执恒还在昏迷,陆贤海守了他一夜,整个人变得憔悴了很多,妻女来时他才想起来,担心执恒而把家中的妻女忘记了,没有派人通知一声。
      “执恒怎么样了?”董氏一见没有血色而昏迷的执恒,瘫坐在了床边,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陆贤海拍了拍董氏的肩膀,扯嘴笑了笑:“没事了,我们执恒福大命大,等他醒了,我们就能带他回府。”
      执欢扶起董氏,声音也有些哭腔,“娘,爹说弟没事了,别担心。”董氏点点头,看着执恒胸口绑着的绷带血红浸出,心疼不已。
      左右询问了执恒受伤的前因后果,这救驾的事情刚说完,来了一个宫里出来的太医,给执恒看了看,说很快就会醒来,又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这才离去。
      执恒胸口中了一箭,只差三厘就伤及要害了,幸好执恒也是习武之人,险险抢回了一条命。
      执欢和董氏听的心惊胆颤,事后又庆幸,人活着就好。
      “爹,您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照顾着。”陆贤海点点头,满是血丝的眸子透着满满的疲惫,董氏见着忙扶着他出去,伺候他在隔壁客房睡下。
      执欢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弟弟,为他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弟,早点醒来吧,姐姐给你做喜欢吃的糕点。”
      似乎听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他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咝”的一声发了出来。
      执欢定睛一看,执恒正缓缓醒来,正惊喜间,听他沙哑的声音说:“姐,我当真许久没有吃过你做的糕点了。”
      “你醒了!”执欢惊喜着,泪水哗的一下就落下来了,“你可算醒了,爹娘都吓坏了。”
      执恒抬手,要擦执欢脸上的泪,奈何牵动了伤口,又吃痛地“咝”了一声,执欢忙握住他的手,“别动别动,弄疼了可不好。”
      “姐,很少见你哭的。”执恒抿唇笑,“哭着真难看。”
      执欢别了他一眼,在父母面前她不敢哭,母亲是个性情中人,她若哭了,母亲就更撒不住的落泪珠子了,“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好好的逞能什么,你还小,以后挡箭的事情能躲就躲,”话说到一半又转了口,“不,没有以后,仅此一次。”
      “姐,还当我是小孩子,我十四都能保护皇上了。”执恒无奈,“再说我是小孩,以后不理你了。”
      执欢失笑,这种“以后不理你”的话岂又是一个大人会说出来的,但他现下伤着,也就不跟他争口舌之快了,“行,我们陆家的男子汉陆大公子,再过两年啊就该娶亲生子咯,是个大人啦。”
      执恒苍白的面容上泛出了一丝红晕来,扯开话题说:“姐刚才可说要给我做糕点吃,此话可当真?”
      执欢点点头,想起给苏景容做的那些糕点,忙叫下人拿了来。当然要先紧着弟弟这个伤患了,那苏小侯爷晚些再给他送过去也无妨,“不过,你要少吃些,太医嘱咐过,饮食要注意。”
      “昨儿倒下到现在,我可是粒米未进,姐你就快些心疼心疼我吧。”执恒一脸可怜相。
      执欢先照顾他吃了些稀粥,才把糕点拿了来,撇成一小块一小块,细心地喂着执恒。
      “姐,你这糕点是特意为我做的?”执恒怀疑地问。
      执欢倒是实诚,摇头:“这原本是要给苏侯爷送去的,你想吃自然是先给你吃了。”
      “苏侯爷?”执恒瞪大了眼,“姐,你说的可是大英雄苏将军?”
      执欢点点头,她倒忘了苏景容是全民爱戴的将军啊,执恒十二岁时就开始膜拜他,甚至声称要成为第二个苏景容,要成为天下人都敬仰的将军。
      “姐姐,等我伤好了带我去苏府玩好不好,我想见苏将军,要是能认识他就更好了。”执恒激动不已,他知道姐姐跟苏家小姐关系好,时常去苏家,但他从未踏足过苏家,对苏府也只有苏景华相熟些,别的也没机会肖想。
      执欢犹疑:“这……”她与苏景容也不是很熟,如何介绍他们认识,若执恒执意要认识苏景容,也只能拜托苏景华了。
      “想见我,派人来说一声就行,随时恭候你们。”
      “……”闻声,执欢诧然。
      执恒莫名,躺着侧头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屋外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背后,衬得他干净无华,微风轻拂,白丝阔衣大袖随风轻摆,袒胸露怀却很轻松自然,极具豁达飘逸,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潇洒浪漫之感。
      这个人,望若神仙。
      执恒看痴了。
      执欢亦如执恒,每每见到他,都会回不过神来。好在,她也是个有“经历”的人,很快便回到现实,“侯爷……”
      “嗯?”苏景容不悦的发出了个音节。
      执欢小心肝一颤,忙改口:“大叔怎么来了京兆府?”
      执恒更瞪大眼睛看着执欢,这就是那美名远扬的苏侯爷,铁面将军。可,这气质这风度哪里像个带兵打仗的人?更像是大晋名士,远离官场、逍遥自在。
      不过,更让执恒掉下巴的是他姐刚才喊的什么?大叔?
      “我在府上等着你的糕点,却不见你来,只能去你府上讨要,贵府下人说你来了这里,我便来了。”苏景容信步走了进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从执欢手中拿过糕点,“我空腹到现在,只为吃你做的糕点。”言罢,将糕点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便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
      执欢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剩下的一半儿居然被他夺走吃了,他如此不拘小节,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苏景容品尝完糕点,又朝执欢招了招手,执欢会意,给他递上了糕点碟子,他拈起了一块,左右看了下,满意的点点头,对执恒说,“小子,你可好些了?”
      执恒满是激动之色,露出大白牙,“谢侯爷关心,小子我好了,明儿又能保护皇上了。”
      “噗嗤……”执欢听执恒话都不会说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苏景容看她,忙敛了笑容,“执欢失仪,望大叔见谅。”
      苏景容摇头,“你同景华交好,便如同我的妹妹,别把自己放的太低,不必掩藏本性更不必如此拘泥。”
      “好……”执欢心下愣了愣,却又腹诽,既是妹妹了,又让人叫大叔,果真是怪人。
      执恒道:“侯爷……执恒能叫你大叔吗?”
      “不能。”苏景容拒绝,看到执恒满是失望之色,勾起了唇角,再送入口中一块糕点,又道:“叫我苏大哥吧。”
      执恒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如夜空中的星,闪闪发光:“真的么?那执恒从今日起就是苏大哥的小弟,今后苏大哥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苏景容满意地点点头,“好。”然后瞄到执欢面色有些不满,他却开心至极,他懂执欢,自家弟弟都叫他大哥,而她却还得唤一声大叔,这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罢。
      确如苏景容所想,此时的执欢心中不满,非常不满。那日不过赌气,才叫他大叔,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个称呼,而别人都大哥、将军的称呼他,而她足足矮了人家一辈,变成侄女,是怎么个情况,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啊……
      “可有酸梅汤?”苏景容吃着嗓子有些干燥,糕点好吃是好吃,但也顶不住甜腻,“润润嗓子。”
      执欢摇头,“酸梅汤在府外马车上,你若着急我先给你倒杯茶。”
      “也好。”看着执欢站起身子,去外阁倒水,那娇小的身体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似的。
      一杯茶饮下肚子,苏景容觉着舒畅多了,“酸梅汤一会儿送到我府上吧。”
      执欢点头应下,“好。”
      苏景容又与执恒聊了几句,也便走了。
      执欢送走苏景容回来,就见执恒一直兴奋不已,“姐,我以后是苏大哥的小弟了!我离变成大英雄更进一步了!”
      “好好好,你别激动,先把伤养好了,以后有你建功立业的时候。”执欢无奈,“你若是这般病怏怏的样子,侯爷迟早也要把你赶走的。”
      “有道理,药,要在哪里,快端来我喝了。”
      执欢无奈,照顾他喝了药,“先睡会吧,一会儿让母亲来照顾你,我去趟侯府。”
      “嗯嗯,姐你照顾好我大哥啊。”执恒嘿嘿的笑着。
      执欢无语,这是有了哥忘了姐的节奏啊。
      直至午后,董氏才带着下人来伺候执恒,一个上午她老人家盯着药坛子熬药,怕下人有差池。和董氏说了几句后,执欢离开了京兆府,去给苏景容送酸梅汤。

      执欢坐在马车上,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得知弟弟没有危险后,她的心也明阔起来,见到热闹的街市,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人生就该如此,父母安在,与弟弟关系好,朋友不离不弃,这便够了。
      可是,想到江沛春的时候,心的一角依然隐隐作痛。
      那个人,跟长了根似地,扎在了她的心上,要拔除,尚需时间。
      有时候,当你不愿意见到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偏偏出现在你的眼前,让你抹不去擦不掉,阴魂不散。
      马车骤然停下,执欢身子一晃,忙护住装酸梅汤的坛子,对车外的家丁道:“怎么突然停了?”
      家丁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外面一个人再喊,“执欢!再给我一次机会,执欢不要就这么放弃我。”
      外面的人,不是江沛春还会是谁?
      执欢深深吸了口气,对家丁道:“绕过去。”
      “大小姐,那人站在路中央,根本过不去啊,周围还围了不少人。”
      执欢叹了口气,“你对他说,这里坐的是陆家老夫人,让他让开路。”
      “执欢!”
      “哎,江尚书,你别这样我们这是……哎……”
      车外家丁的话还没说完,车帘就被扯了开,那江沛春在外盯着执欢,“执欢,我们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让开。”执欢没有正眼看他。
      江沛春那里敢放弃,这段日子他过的痛苦不堪,回回梦到她,想着她,“执欢,就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执欢侧目,见他要上马车,忙道:“你若上来,我便喊非礼。”
      江沛春的动作顿住了,满是悲伤的看着执欢,“为何,为何如此对我?”
      “……”执欢冷笑,到底谁对谁如此狠绝?是他啊!把她的一颗心当什么一样践踏,什么时候顾及过她的感受?若真的爱她,怎么又会与别的女人有沾染。
      “让开。”执欢咬了咬牙,恨恨的送出这两个字。
      江沛春走了两步,站在路中央,大声呼喊,“你今日不见我,我便站在这里不走,你若当真忍心,就让马蹄从我身体上踩踏而过。”
      执欢无语,她到忘记了,江沛春这个人撒起泼来,就连江老夫人都奈何不了的,而她更拿他没办法。
      “大小姐,这怎么办?”家丁不知所措地看着前面的人,“他若不让,我们当真过不去。”
      “还有别的路吗?”
      “回大小姐,能行马车的就这一条路。”家丁回道。
      执欢掀起帘子,看向那站在路中间视死如归的人,勾了勾唇角,满是不屑,“那就碾过去,看他是不是当真不怕死。”
      家丁一听怕了,迟迟不敢驱马,对面那可是朝廷命官啊,他一个低等的下人弄死了官员,死一百次都不够还啊。
      家丁迟疑间,执欢拿过挂在手臂上的长带,将那坛子酸梅汤绑在车内安置的凳脚上。然后起身出去,拿过家丁手中的缰绳,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沛春。忽的一声“驾”,马车动了,直奔江沛春而去。
      那江沛春哪里会想到执欢居然来真的,他以为自己都做到了誓死悔改地步,执欢肯定会软下心来,与他交谈,那么他就有机会逐步把她哄回来……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绝情。
      她那双眼,透漏着的已不是之前看他时满是情义的眼神了,是他从没见过的,绝然。
      当马蹄一步步接近的时候,江沛春最后的一点理智还是回来了,若当真死在这里,还如何追回她来?她如今也不过是生气,怒他背叛,以后日子长了,她终究是会看到自己一颗心是系着她的。
      这样想后,江沛春便迅速躲到路边去,目送着那辆挂着陆府牌子的马车就这样从身边疾驰而过。
      她,当真是狠下心来了。
      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若方才真的站定不动,此时必定是一命呜呼。
      执欢将手中的缰绳一点点的收紧,果真没有高估他,她断定他一定会跑开。
      “小姐……您还是回去坐着,我来赶马。”
      执欢放开缰绳,爬回车内,心下是一片清明。
      她其实想过,若真的把江沛春撞伤了、残了,她便伺候他一辈子。他能以死明志,自然痛改前非。若残了更好,她以后也不必担心他会爬出去和别的女人有染了。
      但那个念头只是一瞬的,她更庆幸他在最后一刻躲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以死欲明志,临阵又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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