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灰色线[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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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真雪怔了一瞬，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手指缓缓放下，看着指尖鲜红的颜色，她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说起来……自己这一次死亡的时候，似乎也是从高空落下，虽然没有直接目睹自己死亡的场景，但是恐怕……不会比佐佐木好看多少吧。
女孩发呆的看着那具尸体，越发觉得趴在地上的人跟她非常相似。
她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吓人的、满地是血、连脑袋都摔成了碎片？
原来死亡……是这样可怕的事吗？
“snow，别看！”由于黄濑站的位置比较偏后，所以血没有过多的溅到他的身上，虽然是第一次目睹这样的场景，但是男生毕竟还是坚强许多，他勉强保持着镇定，却发现橘真雪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尸体，面色苍白，他立即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内心瞬间懊恼起自己的反应慢。
此刻从四楼的位置伸出一个脑袋，对方颤巍巍的看着地面上的佐佐木，明显的血迹提醒着他——这个女孩已经死了。
他顿时跌坐到地上，惊恐万分的抱住头，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不、不是我的错，是、是她非要那么做，我……我不过是想阻止她……”
尖锐的惨叫自然是吸引了楼内不少人，天宫小姐是第一个来到现场的，她冲出来的时候，看着僵在原地的黄濑两人，反射性的解开外套就盖在了浑身是血的橘真雪的身上，马上拉住两人就往楼内走，“快，快点进去！那么大的声音肯定会引得别人来，你们在这里不方便！”
“天宫小姐，等等，等等！那个，snow酱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黄濑此刻已算是恢复正常，但是一声不吭的橘真雪却让他感到不安，她年纪还是太小了，这样目睹坠楼现场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现在先不要管这些，你快带她去洗洗脸。”看着那些血迹，天宫小姐的脸色自然也非常不好看，虽然总有一些过激粉丝扬言见不到某某明星就在门口割腕自杀，但是还不至于闹成这样，“衣服也换一身，我先联系你的经纪人，还有社长，虽然你们是目击者但是这种事还是尽量不要扯上关系，到时候有过激粉丝找麻烦就不好了——主要是你，黄濑。”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黄濑微微颔首，他又一次试图叫着女孩，但是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咬了咬牙，干脆将她打横抱起，顺着天宫小姐指出来的方向，来到一间浴室。
天宫小姐此刻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她没有闲心去管杂事。
黄濑抱着橘真雪，将她放在浴室的浴缸前，他回头打量四周，依稀记得这里是专门拍洗浴用品广告的某个场景，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snow酱，喂，snow？你还清醒着吗？”他试探着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孩微微放大的瞳孔以及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看起来就像灵魂出窍一样，黄濑晃了她几下，对方也只是机械的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这样下去可不行，恐怕得马上送医。黄濑头疼的想着，但是总不能让她一身血的就被送去，到时候被盘问更加麻烦，他让她靠着墙壁，撸起袖子将一条毛巾浸湿，回到她面前，小心的问道，“我现在给你擦一下脸，可以吗？”
橘真雪微微垂着头，没有任何会回答他的迹象。
黄濑索性自顾自的帮她清洗起来，他褪去女孩的外套，郁闷的瞥了眼血已经凝固在上面的衣服，想来这件外套也算是报废了，等下帮她处理掉好了。
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黄濑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帮她将脸和脖子上的血迹都擦干净，那股腥味就算是他也会觉得有些恶心，不过让他感到更加为难的是在他给橘真雪擦拭的时候，她内里薄薄的打底衫很快就被水浸湿了，透出她虽然小却也有了些形状的可爱胸型，要不是时间点不对，黄濑都差点跑到一旁捶地板让自己冷静了。
他一边默念着“别出手别出手小赤司一定会拉我去沉东京湾”一边克制着自己想要抱住她的冲动，总算是忍了下来。
而此刻天宫小姐也打完电话，她走进浴室，看着被抛弃在一旁的两件外套，以及穿着十分清凉的两人，微微皱起眉头，“佐佐木小姐坠楼身亡的事社长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剩下的事我会负责解决，如果可以的话，社长希望两人对此事绝口不提。”
“那佐佐木小姐她……”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应该是意外。”
“这样啊，真遗憾。”虽然对佐佐木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认识的人，黄濑稍微的感慨了几声，便不再想深入的了解这件事了。
“你们的衣服我看也就别要了，手机钱包先拿回去。”天宫小姐将衣服翻了几下，“在这里等我，我去拿新衣服。”
“好的，麻烦你了。”黄濑感激的说，他回头看了眼橘真雪，对方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这使得他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虽然看到死人是很震撼，他同样也感觉到反胃和不愉快，但是还不至于像女孩那样被吓的整个人都僵住。
黄濑蹲了下来，仰头观察着她，女孩微微垂着头，若不是还有呼吸，看起来却真的与人偶无异。
“snow酱……”他轻声说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醒醒，喂？”
女孩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干涩的声音只是发出了一丝模糊的声响，没有组成完整的词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糟糕，黄濑觉得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下去，至少要把她从死亡的阴影里拉出来。
“啊……那、那个，snow酱~”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一点，“别再去想那些事了，天宫小姐会负责处理的。”
“……”她蠕动着嘴唇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声响，海蓝的瞳眸微微闪了闪，手指渐渐攥了起来，“……黄……”女孩轻咳着，看起来非常不舒服，她皱着眉，轻摇了摇头，声音干涩的像是被锯子拉过，“黄濑……君……”
“没事的，没事了，那些跟我们没关系。”见到她回神，黄濑倒是显得开心，他伸手摸着她的头，安抚的说着，“不要去想了，好不好？snow酱笑着的样子，嗯……我比较喜欢。”
橘真雪再次摇了摇头，她脑袋里只有佐佐木死亡的场景以及那碎了一半的脑袋，对方的眼睛瞪的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佐佐木仅剩的一只眼睛一直在看她。
女孩有些后怕的浑身发抖，连指尖的温度都渐渐凉了起来，她瑟缩了一下，冲着黄濑伸出手。
“……冷……”她含糊不清的说着，眼帘慢慢的垂低，湿漉漉的头发贴服在侧脸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是要他……做些什么？
黄濑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应该回应对方。
他犹豫再犹豫，好半天后才鼓起勇气抱住她。
女孩的身体细弱的像没有骨头一样贴着他，瑟瑟发抖的手指扶着他胸前的衣服，像个总算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人一般紧紧靠着他，摄取着他的体温。
黄濑换了个方向，将她更加完整的拥入怀里，她实在是太娇小了，小到自己几乎能完整的将她包裹起来。
“没事了，不要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是这样重复着这种几乎起不到作用的话。
等天宫小姐带着两套衣服回来的时候，看着相拥的两人，她倒是没什么反应，“snow小姐吓坏了吧，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年纪还太小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话。”天宫小姐将衣服递给黄濑，“警察跟法医都来了，也有不少群众在围观，你们最好现在先别走，等天黑之后再从另外一个后门出去。”
“嗯，我知道了。”黄濑帮着她把衣服穿好，自己又换了个外套，才将染了血的衣服交由天宫小姐毁尸灭迹。
说实在的，虽然这里是艺人聚集场所，但是即使作为目击证人，他也不愿意在那种场合出现，更何况橘真雪现在身边更加离不开人。
换好衣服之后，黄濑依旧是抱着她离开浴室的，因为暂时不能离开这栋大楼，而很多工作人员都跑去围观了，虽然他打从心底不理解这种事有什么好围观的，不过起码没人再关注他也算是好事。
他干脆的抱着橘真雪来到艺人专用的休息室，将她放在床上，他刚松了口气，却恍然发现两人两手空空——唔……她买的游戏机好像忘在浴室了。
“snow酱，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的。”黄濑试图能在她那里得到些回应，可惜女孩依旧非常不给力的毫无反应。
好吧，只是出去一下应该没事的。
这样想着，黄濑关好门便走了出去。
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的橘真雪发呆的望了一会儿虚无的空气，四周静悄悄的让她感觉到非常的不适。
滴答……滴答……滴答……
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水滴声似乎吓到了她，女孩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捂着嘴唇慢慢的后退着。
是的，她非常的害怕，尤其在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恐惧感被无限放大，即使身边没有任何人，对她来说，哪怕是空气也变得像蛛丝一样，缠蚀着她。
她磕磕碰碰的往后小步小步的后退着，当她撞到桌角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突然回头望了过去，被摆在桌子上的镜子完整的倒映出了她充满惊恐的脸。
不行……
这样下去不行……
她必须马上摆脱这种感觉。
橘真雪努力的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她现在活着，好好的站在这里，呼吸着、活动着，不会死的……没错，她不会死……
“绝对……不……”
模糊的声音从她的嘴角泻出，女孩望着镜子，慢慢的后退着，恍惚间镜子反射出的她似乎都变得血肉模糊，她的脑子里现在只有自己坠楼跌落时的那副场景。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尸体，或者说因为尸体是自己，她才不会去观察，再加上天使的突然介入使得她完全忘记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偏偏会记的这么清楚……
她咬着下唇，不甘心的想着。
清楚到连想把记忆消除都做不到。
当黄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发现女孩没有呆在床上，而是抱着膝盖埋头躲在墙角，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么鲁莽的离开房间，至少应该陪着她安抚好她，而不是为了去取个什么游戏机……
他懊恼的想着，随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来到橘真雪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她。
下一秒黄濑便看到女孩猛然拍开了他的手，瑟缩着往后退了一些，那双湛蓝的眸子没有任何焦距的望着前方，她似乎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不起眼，躲开他的手的时候，身体依旧是瑟瑟发抖的。
“snow酱……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放你一个人。”黄濑顾不上管自己刺痛的手，他歉意的看着她，再一次试图靠近她。
对于他的接近，女孩这次没有激烈反抗，但是她固执的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就是不肯再抬头看他。
黄濑哀叹一声，束手无策的他差点就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赤司了，但是手指刚刚按上手机，他却又犹豫起来。
赤司知道这件事后，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把她带走，对于他到底有多溺爱这个女孩，黄濑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单从赤司不惜放下身段拜托他来照顾她这件事就能看的出来。
如果赤司真的将她带走，就凭火神一人根本拦不住他，赤司家的势力在日本有多大，黄濑耳濡目染这些年也知道了不少，他能同意女孩来海常念书，恐怕多半是在纵容她的任性|吧？
……不行，这件事不能告诉赤司，他一定要独自解决。
想着，黄濑索性用蛮力将她拉起来，硬是掰开她的手指，让她直视自己，“好了，snow酱，看着我，我在这里！我不会再离开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橘真雪抖了一下，说话的声音依旧微颤着，“陪着……我……？”
“没错，我会陪着你，snow酱无论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只要有我在，无论什么我都不会让它伤害到你。”
害怕什么？
死吗？
或许她是在害怕自己曾经死过，但是混乱的记忆却在提醒着她，她的死亡是个意外——那些都是神的错。
女孩抿着嘴唇，脚慢慢松开，瘫软的坐在地上，她无神的望着黄濑，低声说着，“我……不会死的……”
她要活的幸福，越来越幸福，才不会像笨蛋一样坠楼死，没错……
白皙的小手轻轻抬起，覆盖在少年的手背上，缓缓收紧。
“黄濑君……”这一次，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像刚刚那样嘶哑，虽然依旧很沉，但是听起来却是好了许多，“我没事了……”她抬起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即使她的笑容很明显是在逞强，但只要是能笑出来，就好很多。
黄濑抚摸着她的头，哀叹一声，还是无奈的遵从自己的想法，将她搂在怀里，“没事就好，去躺一会儿吧，我会陪着你的。”
“……嗯……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灰色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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