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影·碎片》clover怡

1、缘起之一

　　我喜欢坐在海滩边，看着海浪起起伏伏，听着海潮拍打沙滩的细碎声，那样的时刻能够忽略自己，我喜欢忘记自己的感觉。

　　低低的提琴声，沉吟一般的旋律，寻着旋律走去，停在了一间琴房前，房门是敞开的，房间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男生，白净的肌肤，清爽的短发，手指忘情地在弦上按动，是低音提琴，低音提琴的《天鹅》，比上大提琴更加得低沉缓慢，那旋律却是更加得勾人，仿佛有种魔力。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宛如天使般的男生，那种气质不夹一点杂质，感觉很舒服，而在一曲终时，他也注意到了我，抱歉地朝我笑了笑，起身，走向我：“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么？”
　　“没。”
　　“那就好。”说着他有礼貌地把门关上，继续坐回去练琴去了，与其说练琴不如说享受音乐更恰当呢。我也离开了琴房。

　　家中，闷闷的空气，母亲、父亲、祖母已经全部坐在客厅等我了，三人的气氛无比僵硬，似乎刚刚热战过几个回合，为了什么我没有兴趣。我小心翼翼地合上门，换好鞋子，走到三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着宣判。
　　“时雨，我和祖母商量决定帮你物色个对象。”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么？“你爸也同意了。”母亲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轻轻补了句。
　　父亲的眼神游离他处，看来心不在焉。
　　“对方是宏峰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是个很优秀的人，仪表堂堂，不过就是比你小1岁，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呢，听说也是你们学校的。我们定在这周六，也就是明天上他们家拜访，你看怎么样？”
　　上他们家拜访，古来不是只有男方向女方家提亲的么？我冷笑了声，我能有说不的权利么？向他们展开舒心的微笑，算是答应了。

　　带着面具的微笑，套着件轻便的白色连衣裙坐在了男方家中豪华大厅的沙发上。人生第一次的相亲就那么开始了，没有新鲜感，没有好奇心，当然更不可能有一丝抱怨和哀伤，因为，那于我，是宿命……

　　招牌式甜美的微笑，大方得体。
　　“蔚小姐真的名不虚传，非常标致啊！”男方母亲这么夸着，微笑。
　　“哪里哪里。”母亲虚伪的客气，继续微笑。
　　此时，从楼梯上慢慢走下一位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男孩，他揉了揉眼睛，还没睡醒的语调懒懒地说着：“什么事啊，妈？”
　　“峰儿，你怎么……”男方母亲不好意思地向我们表示歉意，回头命令他的儿子：“快，回去换身衣服，梳理梳理再出来！”
　　我望着那跑上楼的背影，心中暗暗笑着，这个富家少爷并没有那么无聊。

　　换好衣装梳理完毕的少爷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我们对面，“仪表堂堂”，确实呢，不过他貌似心不在焉，眼睛东张西望，自下了楼就没正眼瞧过我一眼，虽然我也并不是太在意。
　　“请问蔚小姐的兴趣是？”男方母亲笑问。
　　“钢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呃？真的么？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能听上一曲呢？”男方母亲接着问。
　　我微微扬起了嘴角，正好一直坐着也无聊呢，站起身，眼角的余光扫了那男孩一眼，可爱地对他母亲说：“阿姨别客气，以后叫我时雨就行了。”
　　走到厅内那显眼的乳白色三角钢琴前，坐下，双手放上琴键，这个时候该弹什么曲子呢？我从来不是个任性的人，尽管很喜欢贝多芬的《月光》，但那激动的音符是会吓着在场的各位的；尽管很喜欢肖邦的《离别》，但那悲伤的曲调和这个场景非常不吻合；尽管很喜欢巴赫的《平均率》，但这里毕竟不是巴洛克教堂。于是我选择《少女的祈祷》，灵动的旋律，干净的意境，应该能讨他们喜欢吧，没办法，我从小学会的就是怎么让大人们开心，也许是种本能吧。
　　果然曲子结束，男方母亲笑着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就夸道：“真是个玲珑的姑娘。”
　　母亲也跟着上来，对另一位母亲使了个眼色：“美华，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去厨房打点打点了。”
　　对方母亲马上会了意，笑着说着：“啊，你看我，把时间都给忘了。”随后对着她儿子嘱咐道：“峰儿，好好招待着时雨啊，她有什么不称心，唯你是问！”
　　待两位母亲离开了客厅后，我重新坐到了钢琴前，和这位名叫峰的学弟谈话怎么说都不是我的兴趣，再说，他好象对我也没有兴趣，尽管我们以后可能会结为夫妇。手指在琴键上活动开来，一曲《童年的回忆》是我喜欢的，简单的和弦，优美的旋律，还有中间那段如瀑布般直泻的音符，每一项都是我的憧憬，童年于我，并不存在。
　　“这首比刚刚弹得好多了。”突然一个男声插入了我的琴声中。我抬头看着站在钢琴边的他，他好笑地看着我。拜托，我有做什么事让他摆出那么想笑的样子么？
　　停下了琴：“请问林先生会钢琴么？”
　　他皱了皱眉：“先生……听着好别扭，我叫林峰，随你怎么叫我只要别加敬语就行。”
　　“是，林峰会钢琴么？”干脆直呼其姓名。
　　他还是皱着眉，摆出依旧不习惯的表情：“不会。”
　　“那你凭什么说我刚刚那首弹得不好？”微笑，是我的招牌。
　　“不会弹我会听啊，之前的那首，很虚伪。”他直言，我真的笑了，确实呢，是很虚伪。
　　“你笑什么？”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答应和我相亲？”依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吧。
　　“我爸公司需要你爸妈公司的合作，就那么简单。”天，他还知道得很清楚，但就凭这个？
　　“你做好娶我的准备了么？”我试问着。
　　“不可能。”
　　？！奇怪的人，他一脸坦然，似乎心中早已安排了事情的走向。
　　“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
　　……
　　“那还答应相亲？”
　　“没法拒绝。”
　　“那以后怎么办？”
　　“难道你想嫁给我？”
　　“我随便。”他带点惊奇的望着我。随便，这个词是我喜欢用的，能够理解的人很少，我明白，眼前的他肯定也是疑惑了，我轻轻笑道：“我喜欢风筝，风吹到哪，它就跑到哪。”
　　“但风筝是永远被牵制着的。”
　　……
　　他不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