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蛊为患》嬷嬷来了

18、第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姜铃和王道仁便驱车来到了张建华的家，他们到的时候，屋内没人，只好坐在车上等候。

　　等到正午的时候，才看见张建华扛着个锄头从田坎上走了过来，他瞟了一眼姜铃他们，便急速的从黑色的大众车旁擦身而过。

　　王道仁下车拦住了他，死死地盯住他的脸，“看见我们就想溜，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张建华下垂着眼，默不作声。

　　姜铃看他这样子，便知陈警官的事情必定不妙了，心里虽着急，嘴上却还是彬彬有礼地直接问道：“张伯父，如果我没猜错，陈警官失踪的事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张建华的嘴角大幅度扯动着，显得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形状甚是怪异，“哈哈，失踪？！看来我终于还是报了仇！”

　　王道仁愤怒地推了推张建华，“难道你是故意引诱陈警官去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石神村的？你把陈警官怎么样了？”

　　张建华被推的一个踉跄，但他却并没显出愠怒的表情，似笑非笑道：“警官大人，你搞错了吧，我这段时间一步也没离开过木兰镇。”

　　王道仁继续质问道，“那么你是给陈警官又下了什么歹毒的蛊了？”

　　“我这人一向信守承诺，上次我给他解蛊的时候就承诺过不会再对他用蛊。”张建华皱眉回答道。

　　王道仁疑惑地看向姜铃，既没暗下杀手也没下蛊，那他是怎么加害陈警官的？

　　姜铃了解王道仁的困惑，但她没有继续追问张建华，只是对王道仁说道：“王叔，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陈警官，你不是说陈警官走前复印了一份石神村的地图给你，那么我们明天就组织人沿路寻找吧。”

　　王道仁不知姜铃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陈光晖走前根本没给他复印的地图，但他还是顺着姜铃的话说道：“嗯，你说的对，我们明天就去石神村。”

　　却不料，张建华听到他们那么讲，浑身竟颤抖起来，他拉住姜铃的手臂，眼睛里流露出骇然之色，“看在你叫我一声‘张伯父’的份上，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去石神村。”

　　姜铃这么说本来只是想试探下张建华，张建华这人虽然对陈警官恨之入骨，但其本性并不坏，没想到误打误撞真让她试了出来。

　　“张伯父，为什么不能去石神村？那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凶险？”

　　张建华想到陈光晖已是凶多吉少，也索性毫无顾虑地跟姜铃和王道仁讲述了三十年前他和母亲逃离石神村的真正原因。

　　石神村位于西南峡谷的箐沟处，地处偏僻，文明落后，但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那里早些年巫蛊之术盛行，蛊女的地位非常高，但自从文化大活动期间，破除封建迷信行动普及之后，凡是家里有蛊女的都遭到了批斗，巫蛊之家在当地根本抬不起头，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娶蛊女，而张建华原本也不是他母亲的亲生儿子，而是在荒地里捡来的。

　　可是凡事也有个例外，村里原本一个破落的巫蛊之家林家生了个美人儿林巧，那姑娘出落得水灵漂亮，白皙的皮肤能透出光，一双美目水汪汪的，瞅你一眼，能把你魂魄勾去六七分。石神村的姑娘大多长得又黑又瘦，林巧站在她们中间，简直就是天仙般的人物。因此即使她家又穷名声也不好，但还是有胆大的年轻人去提亲，正当大家都认为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可是她却把上来提亲的人一一拒绝了。后来，有人看见她和一男人在麦草堆上翻滚，才知道原来她是暗中和当地最富有的孔家独子孔明生好上了。

　　这件事一传开，在那落后封闭的小山村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新闻。未婚男女发生点艳事，本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坏就坏在那孔明生有个未婚妻，而那未婚妻还是村长的大女儿李梨花。

　　其实熟悉村长的家的人都知道，李梨花近几年染上了肺病，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她和孔明生的婚约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父母定下来的，虽然现在两家名义上还是未来亲家关系，但都心知肚明，这桩美事怕是要泡汤了。

　　但林巧和孔明生这事好死不死刚揭露几天，李梨花便死了。李梨花的妈李婶平日里就是性情火爆乖僻的，硬是把丧女之痛算在了林巧的身上，每日带着自家儿子女儿三大姑六大婆在林巧家门口乱骂，说是林巧使了蛊才让自家的女儿枉死的，让林巧一命赔一命。林巧的父母都是老实软弱的人，也不敢争辩，而周边邻居因为顾忌着村长的权势或者是对林巧的外貌和好运嫉恨在心，也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林巧害了李梨花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似乎就被证实了，林巧也坐实了蛊女的名声。

　　林巧就这样成了整个村子最被人嫌弃的人，出门连小孩都能朝她扔石头，她开始也会争辩几句，但到后来也就呆在家里不再出门了。而孔家也向外面放话，他们家儿子和林巧什么关系也没有。
　　过了半年，大家本来也渐渐淡忘这事的，没想到林家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还是让好事者们又兴奋了——林巧竟生下了个大胖小子。

　　大家都传这孩子是孔明生的，但孔明生那时已经娶了村长家的侄女为妻，坚决申明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自己当时和林巧虽然有过接触，但什么也没做。于是渐渐有谣言，那孩子是林巧用巫蛊之术把坟地里的死婴复活的，是不祥之兆，会给石神村带来灾难。

　　于是有一天，正当林巧儿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村长家和孔家的人冲进了林家，强行带走了婴儿，并把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淹死在了池塘里。林巧披散着头发抱着死去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村民中有人觉得这件事做的过了，但也只是摇摇头便离开了。

　　这事以后，林巧似乎就痴傻了，整天浑浑噩噩，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偶尔路过村长家和孔家时，眼里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不久之后，村长家的二女儿十四岁的李梅子失踪了。村长发动全部村民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这时，有人想起了林巧怨毒的眼神，猜测道是不是林巧把李梅子绑了。一行人把林家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存放红薯的地窖里发现了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李梅子。

　　林巧的行为引起了全村人的公愤，大家对蛊女的愤怒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父母不得已，只好将她捆在木栱上游村，村民不分男女老少，见者戮一刀或打一下，林巧凄厉的哭号声令人心碎，她的血淋遍了村里的每一条路。为了村里的安宁，最后她被村民抬到村外活活烧死了。

　　林巧死的那天，张建华也在场，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林巧含血的双眼流露出的恨意和那扭曲渗人的笑声。

　　“哈哈……你们等着！你们都会惨死，都会给我陪葬！”

　　张建华觉得心头一片寒意，回家给母亲讲了林巧的遗言。一向淡定的母亲脸色大变，眼睛含泪道：“这些歹毒的人啊怕是要让石神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说完，便找出了古经为林巧超度了七七四十九日。

　　本来一开始大家还心有余悸，可是转眼过了几个月也没发生什么事，大家也就渐渐遗忘了。

　　只是村长家又发生了件大事，那才满十五岁的李梅子竟然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藏也藏不住，带到医院打胎，肚子还是不见小，逼问李梅子，小姑娘又是哭闹又是发毒誓自己没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村长家没办法，只能任由李梅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做处理。

　　在李梅子预产期的前几天，石神村发生了些奇异的变化，狗啊猫啊晚上总爱乱叫，平日里在山头到处乱飞的鸟也不见了踪影。

　　张建华还记得那晚上，母亲坐在院子里看了看渐渐变红的月亮，脸上出现了极度惊惧的表情，她浑身战栗着让张建华赶快跟着自己走。

　　张建华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母亲竟然是要出村。

　　“妈，大晚上我们干嘛要出村？有什么事明天再处理嘛。”晚上的山路不好走，张建华不禁埋怨道。

　　谁知一向和蔼的母亲竟然转身就给了张建华一巴掌，她的手哆嗦着，瞪着张建华道：“今晚上我们不离开石神村，以后就都别想离开了。你看看天上的红月，这是死亡的征兆，石神村怕是马上要发生灾难了。”

　　张建华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背着母亲出了村。离开石神村爬到隔壁山上的时候，当张建华再往回看的时候，听见了石神村方向不时传来的凄厉的惨叫声，看见了一片片火焰燃烧的红光。

　　果然，母亲的预测是正确的，几个月后，当张建华打听石神村的时候，就听到别人说石神村那晚发生了火灾，一夜之间全村几百人都死了。

　　但张建华知道那些村民并不是死于火灾，而是——血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