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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酷拉皮卡番外 ...

  •   一

      旋律来到酷拉皮卡办公室时,意料之外的并没有看见青年欢迎的神色。
      她倒并不是对自己和酷拉皮卡的友情有多么深的自信,只是凭记忆里那个心跳的旋律,迷迷糊糊的记着,酷拉皮卡虽然很理智很疏离,实际上却是个温柔的人。

      仍旧年轻的猎人协会会长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坐在旋转的皮椅中,看到她进门只挑了下眉,然后用平淡到过分的语气淡淡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夕阳照进屋子。刹那间,旋律莫名就在这间摆满了四人组回忆的小屋子中感受到了寂寞萧索的味道。她盯着酷拉皮卡看了几秒,耳边熟悉的心音响起,稳定又干脆,扑通,扑通。

      “听说你最近需要帮手,我就来了。”
      酷拉皮卡闻言露出一个苦笑:“不巧,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怕的就是你。”

      一个念能力顶尖的高手惧怕一个只会倾听的音乐猎人,这是为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多想立刻就出现在旋律脑子里,附带着隐藏其后的庞大讯息,让她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啊,难道——”半截惊呼在酷拉皮卡平静的目光下被咽下肚。
      她愣怔了良久,视线中青年背过身去,稳健却实则压抑激烈的心跳声中无奈点头:“总之是瞒不了你的。那两个人,都没事。”

      旋律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不能理解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个地步的。她的记忆里始终留存着那四个感情深厚完美互补的少年,因此在她看来,奇牙小杰不负责任的逃走然后把一切都甩给酷拉皮卡,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行为。

      青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疑惑,却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说出去,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他只下达通告。
      在他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下旋律终于咽下了自己的惊讶和对老朋友的期待,她垂下眼,像是终于明白挑起协会重担的酷拉皮卡已经彻底和私情诀别,半晌之后终于柔柔地点了头:“我明白了,会长。”

      旋律很快便成为了协会会长的秘书官。她的细心和体贴足以胜任这个工作,实际上她也做的足够好。她站在一个微妙的立场上小心翼翼地帮助酷拉皮卡减轻压力,听他的心音,推测他在烦恼什么,在喜悦什么,然后帮着他一起烦恼或者一起喜悦,熬夜时一杯暖茶,或者闭目时一曲美妙的长笛。

      “酷拉皮卡,你真的变了好多。”有一日她忍不住这样说。
      同样在办公室的半藏忍不住就开始接话茬:“可不是嘛,你看他现在一脸老成的样子,要不是这张脸还和以前一样,我真要认不出来了。告诉你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猎人考试,那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动不动就眼睛红……”

      是啊,真的变了好多。
      酷拉皮卡扶了扶眼角似乎想拂去那里的凌厉,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幻影旅团和库洛洛了——似乎连复仇都不再执着?
      这念头明晰的一刻,他莫名一抖,感觉身上发冷。就像灵魂里陡然缺掉一块,突如其来的巨大空虚感让他害怕。他想深究,但有一种怪异的潮湿在心底漫开阻挡了他的思维,隔着一层雾气似乎听到潮水声一波接着一波,单调而且令人疲惫。

      他看着叽叽呱呱的半藏,眼前的景象似乎被蒙上一层玻璃。
      金发略长,刺激到眼睛,他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就眨下一串泪来。

      于是半藏蓦然就停住了,旋律也看了过来,满屋子的气氛一下子宁静到古怪,他的两个下属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面面相觑了几秒,无声地退了出去。
      酷拉皮卡捂住眼睛,意料之外的滚烫温度让他猝不及防。他拨开头发深呼吸,但没用,缺失的不适感托住他心脏不断地下沉,潮湿的感觉铺天盖地,顺着胸口一路冲上鼻尖。
      啊,怎么会这样。他无奈地想着,又无奈地将脸埋在双手中,埋得更深一点。
      他竟然也会因为孤单和恐惧,哭的像个孩子。

      本就是纤细敏感的人,背负起沉重的压力,埋下太多的秘密,送走挚友的幸福与痛苦。他在太短的时间内被太多的东西填塞,以至于某一部分自己都在不注意的时候丢失了。
      酷拉皮卡无声地让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某种咸味一路流进心底,像是心里都成了一片死海。

      却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轻笑。似是玩味,似是嘲讽,有着浓浓的兴趣。
      脆弱立刻收回。在这一瞬间锁链咔哒咔哒动了起来,势不可挡直击要害,冰冷的质感顺着皮肤一直内渗,就像使用者冷冽的气质。
      锁链确确实实地捆住了目标。酷拉皮卡转过身去看刚刚现身的偷窥者,表情恢复到了极致的冷静。

      然而偷窥者笑了,温文尔雅,带着细小的愉悦,开口第一句话,直击中心红靶,破碎他的防御:“你果然寂寞了啊,酷拉皮卡。”
      金发青年的理智在听到他说话的瞬间就消散殆尽了。绯红眼无声燃烧成火,他一寸寸地扭过身子,直到最后完全面对不速之客,声音像冰刀。
      “库洛洛。”

      没人知道幻影旅团的团长为何突发奇想地要来拜访老友。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已经困住了他,酷拉皮卡却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任何下一步的攻击。
      曾经鲜艳尖锐的敌意似乎随着年轻的逝去而慢慢褪色。说到底酷拉皮卡已经不是只用考虑自己的小伙子,他已经没有了冲动的能力和热情,更加周全的思考和更加繁重的顾虑就像一张网,网住了他曾经锋利的复仇之剑。

      于是协会会长用直接且不算友好的逼问开始了两人的交谈:“你来做什么。”
      库洛洛扫了一眼不大的办公室,没有直接回答,只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猎人协会捅了那么大的娄子,居然也被你救回来了,之前我还真小看了你。”
      和过去的仇敌面对面闲扯实在不是愉快的事情,尤其对方还显得十分欠扁,悠哉悠哉。酷拉皮卡直觉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愤怒,着急上火,语调都拔高了一层:“库洛洛,这里不是给你废话的地方。你来干什么。”

      黑发的男人抿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自然而然盯住双眼绯红的青年。漆黑幽深的双瞳看得酷拉皮卡身上一阵发毛,他想不甘示弱地对视,一不小心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眼角潮湿却强撑着站立的自己。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炸响,头皮止不住发麻。那倒影,摇摇欲坠,瑟瑟发抖,却固执而可笑地站着,去除了冷硬的面具,是最直接,最□□的自己。

      细密的屈辱顿时灭顶,恐惧像一缕悠烟从最深处慢慢升起,呛住他的呼吸。
      被看到了。脆弱的,狼狈的,害怕孤独的他,全都被这个他最恨最想杀死的人看到了。

      他感到一阵眩晕,喉咙干涩胀痛,让他发不出声音来。他一直以来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东西,他的同伴隐隐知道却不敢触碰不敢提及的东西,竟然被这个库洛洛一眼看穿,毫不留情。

      为什么,他竟然在这个仇敌的眼底,看到了名叫理解的温暖诱惑。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不知何时锁链的束缚已经解开。库洛洛没费什么劲就走到了他面前,带着一丝饱含兴味的欣赏,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下巴连到脖颈到锁骨,高傲而美丽的弧度。

      反应过来的酷拉皮卡狠辣地一掌劈向库洛洛的手指,带着能切断骨头的强硬的念。被攻击者身子一退,轻松避开,脸上悠然的表情不变。
      他看着愤怒的酷拉皮卡,无声笑了。
      轻轻的,柔和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带起话语,在封闭的空间里搅开涟漪,将人缠住。
      “真是奇妙。你已经孤独到,妄想依赖我了?”

      锁链疯狂地绞动企图撵杀这个可恶的男人。酷拉皮卡急促的呼吸,全身的细胞都激动地战栗,却似乎不仅是因为愤怒。
      依赖?他嗤笑,在脑内使劲的反驳着。库洛洛乱说什么胡话?依赖……他只是依赖着对库洛洛的杀意,这样他才能保留住身体里更多的名为“酷拉皮卡”的东西。他只是更加想要杀了库洛洛而已,只是这样。

      “好了,会长先生,你可以停下了。”在不知某个神奇的角度,库洛洛出手,将挥舞的锁链一把抓住,截在手里。他带着满足的神色,淡定而优雅地站在夕阳最后一丝余光中,就像愉快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下面该谈正事。
      他那一截也截断了青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少年时的锋利。不甘地收回锁链。这个盗贼头子总是不经意间就主导谈话的走势,自己又一次被他的节奏带走……愤恨地将一种奇异的委屈压下,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蔚蓝的瞳色。
      “库洛洛先生,下次再拐弯抹角,我不介意第一时间就杀了你。”
      “你又放空话了。协会会长擅自向流星街挑衅,可是很危险的。不过我很期待。”
      青年咬牙:“……你大可以试试看。”
      并不将他的尖刻言词放在心上,库洛洛轻轻移开视线,看向玻璃柜里那张四人的照片。有什么奇异的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酷拉皮卡看着那个侧脸,一下子有很多情绪涌上喉头,挤压着泛出腥甜。
      “有人想制造杀人蜂军团。把杀人蜂和嵌合蚁杂交,得出强悍而且忠诚的部署。”

      协会会长的瞳孔微微一缩:“你的情报网确实挺厉害。”
      “哪里,勉强比得上猎人协会罢了。”男人向来不拒绝夸奖,“只是……”
      他的声音一下子深哑起来,多出神秘和压迫感:“食人蜂的DNA样本,除了猎人协会以外,就只有幻影旅团拥有。”
      他转回目光,盯住金发青年每一丝的表情:“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比较好?”

      头痛。真正的痛了起来。酷拉皮卡想伸手去按一按太阳穴,但不可能在他面前做出这么示弱的举动,于是只好强撑着。
      他知道了盗贼头子的来意:“你想要什么。”

      在那一刻属于协会会长的睿智大脑迅速筛理了一遍协会所拥有的所有筹码并且判断出了利弊。谈判的模拟情景自动浮现出来,进退有度,气势不输。

      库洛洛却上前了一步。两个人本来的距离就很近,此时的一步更是几乎让身体相贴。太近了,属于这个男人独特的神秘而强大的气场充斥每一处感官,酷拉皮卡的大脑登时就当机了。他理应该用念防御然后跳后,或者干脆一拳打进盗贼头子的腹部。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只站在那里,愣愣感受到隔着空气传过来一种让人心悸的温度,那些什么气势啊谈判啊都被扫的干干净净,他眨眨眼,两人身高差不多,便直接撞进对方深黑广袤似乎能包容无尽星辰的双瞳中。

      库洛洛靠这么近意义何在?他要干什么?
      在死寂中他像溺水的人猛然浮出水面那样,大口吞咽着空气。库洛洛观察着他有趣的反应,对于他的毫不抵抗露出一丝丝意外的惊讶。
      然后起了玩心的男人伸手,撩开他垂在耳边的金发,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如果我想要你,你会给我么?”

      旋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男人和青年耳鬓厮磨,从她的角度可以捕捉到库洛洛的表情,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像夜幕里初漏的那一点月光,将整个空间的黑暗都点亮起来。

      “酷拉……”话音凝在嘴边。
      会长大人被针刺了似的整个人剧烈抖了一下,然后像静止的胶片又开始放映,完美的防御燃起,翻身后退送出攻击,一连串的动作利索而且漂亮。
      待这些做完,他已经和库洛洛恢复了三米多的安全距离。
      心不知为何虚得厉害,像是被撞破了亏心事。他不敢去看旋律,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解释刚刚的一幕,只好仍旧将目光凝在面前的敌人身上,一颗心砰砰砰,摆脱了多少年理智的束缚,不受控制猛烈撞击胸膛。

      库洛洛眼里有什么光一闪而过。他别有深意地瞥了眼旋律,突然退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外界的风裹挟着城市混凝土的味道挤入房间内,凉而且干燥,酷拉皮卡突然就记起了自己的职责重担和全部的悲伤烦恼。
      “别跑……”他张口欲呼。
      盗贼头子已经跨出一条腿,此刻撑着身体,扭头看向他。
      “刚刚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然后完全坐上窗台,松手,消失。
      酷拉皮卡在原地紧紧地抿着唇,眼里复杂的神色太多,旋律匆匆看了一眼,就无奈地偏过头。
      敏感的心经不起重压碾磨,也不愿意承认时间的洗刷。于是在漫漫长流中一路跌撞挣扎,企图能握住某种实体,那姿态太骄傲,太美丽,太倔强,也太孤独。
      无人可懂,或者说不敢去懂。理解他的人要么和他一样徘徊在痛苦和希望的夹缝里将疯将傻,要么已经将全身都交给洪流冲碎了一遍又重新拼起方得圆满。
      旋律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哪怕善听心音最知他人所想,唯独酷拉皮卡,她不敢去理解,不然就会沉陷在他执着的情感中,羡慕,把自己也不由自主搭进去,然后深深地心疼。

      但是她蓦然就想起了库洛洛的那个笑。如果是库洛洛的话——她意识到自己所想十分滑稽,可心底有声音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如果是库洛洛的话,他一定能懂的。

      在她愣神的功夫里酷拉皮卡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暗暗懊恼着自己的失态,面对旋律,却把冷静睿智的那一面继续演绎得极好。
      “旋律,刚刚库洛洛出现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半藏。他带来了麻烦的消息。”
      心跳沉稳而有力。旋律眨眨眼,点头:“是。”
      “流星街那里盯紧一点,还有给新成立的那个国际科学协会发一份问候函,下个星期我想去拜访。”
      心跳仍旧沉稳而有力。可是,可是。刚刚的新鲜和血液流动的生命感却似乎也慢慢退去,残存一点淡淡的余温支撑着独自前行的灵魂。
      旋律忍不住就开口了。
      “酷拉皮卡,库洛洛和你……”
      “我会处理好的。”
      他截断她的话,不容置疑。

      星辰升满天空,被霓虹灯的五光十色给掩盖住。各色的浑浊的清澈的温暖的冷淡的光都印进酷拉皮卡的眸子里,有瞬间他似乎看着整个世界,又有瞬间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我想要你,你会给我么?
      他想不屑地嗤笑一声,却突然被一种疲惫摄住意识,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三
      第二日傍晚同样的时间点,不出意外,库洛洛又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会长办公室里。
      他说他是来听取答案的。

      酷拉皮卡总觉得这男人的眼里满满都是戏谑。他带着看戏的心情一直观察他,像是观察实验室里不合群的小白鼠,又或者是某种尚未被开发过的原矿。
      “库洛洛,你不觉得用食人蜂DNA来换取我这个人,太亏了么。”
      盗贼头子露出标准的衣冠绅士嘴脸,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想不到会长大人把自己的价值看得那么低。”
      “你真的想要我的命?”酷拉皮卡想要逼视他的眼睛,奈何始终差了那一点点的勇气,只得作罢,“难道还是为了派克窝金?别告诉我蜘蛛是这么长情的动物。”

      一墙之外,赶到的旋律听到会长的声音,止不住阵阵心惊。墙内的酷拉皮卡简直不像酷拉皮卡——话里全部带刺,尖锐而冲动,甚至违背他一贯的冷静自持不计后果朝库洛洛挑衅。
      是因为对库洛洛的仇恨让他无法维持情绪么?
      但为何,他的心音虽快,却丝毫没有属于“仇恨”的低鸣?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酷拉皮卡这样充满活力的心跳了,似乎隔着空气都能传来希望和温暖,而不是干瘪的一块冰,白色冷气下条条框框的理智硌着人的视野。
      兴奋,期待,紧张,全是作为猎人协会会长不会拥有的情绪。
      却偏偏是能点亮酷拉皮卡的救赎。

      房间内蜘蛛头子挽出一抹诡异的清笑,面对折辱的话语,居然表现出了愉悦。他眼底的酷拉皮卡太容易被看穿,那个寂寞的灵魂迫不及待想和他对话,不管用何种方式。
      被人需要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哪怕对方需要你做的是一个厌恶的对象,一个对手,一个仇敌。但你可以成为别人的精神支撑——这个认知能带来极大的满足感,对谁都不例外。

      “我对你很感兴趣。”库洛洛说,“你的念能力也很有意思。”

      酷拉皮卡立刻抓住了自以为的关键点:“原来是想要我的能力。”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住了。库洛洛要什么?当然是强者的力量,念能力,这么明显的答案他一开始就该猜到的,可为什么脑子卡壳一样,从昨晚到现在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脑内不停循环他那句话,就是没想到念能力这一层?他为什么愚蠢地认为,库洛洛是要他这个人呢?
      一种恐慌细微炸裂。
      他在期待什么?

      用一个念能力去换一场将会带来无边无尽麻烦的棘手困局,其实是个很划算的事情。但向来精明能干的会长此刻却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
      只要是库洛洛提的方案,通通都要拒绝。这才是他酷拉皮卡应该有的姿态。
      男人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谁说我要你的能力?”

      又是欺身上前,又是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又是突然被摄住魂一般毫无反应。
      不同的是这次库洛洛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两个人本就差不多高,鼻尖相碰,呼吸喷洒了一脸。
      心剧烈且崩溃地猛抖了一下。
      随即听到一个温柔且美妙的邀请:“加入旅团,服从我,如何?”

      等旋律胆战心惊地推开屋门时,窗户大开,库洛洛已经走了。
      夜风再次轻舞,酷拉皮卡站在墙边,表情掩盖在阴影里,辨别不清。

      他不会真的答应库洛洛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瞬就被旋律自己拍了下去。她了解酷拉皮卡,自尊,骄傲,信念,原则,所有这些东西都不会允许他做出如此滑稽的判断。
      但她分明在酷拉皮卡的心跳里听出了解脱。
      这种旋律她听得出,却不会懂。小杰奇牙也许能懂,库洛洛却是一定能懂。

      于是只好保持沉默,做一个秘书官应该做的事情:“酷拉皮卡,早点休息吧。昨天你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半藏过两天会去□□那里跑一趟,给流星街长老会送个信号。”
      如往常一样平和且胸有成竹的声音传了过来:“辛苦你了。”
      “你……”她想关怀一句类似你也不要太辛苦之类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样浅薄的关怀达不到任何效果,只会徒增烦乱。

      房间里灯光很暗,她只能看清青年秀气美丽的侧影。规律的心跳开始成为房间内的主旋律,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越听却越感受到惊异。她不解地看了酷拉皮卡一眼,可却仍旧什么都没读出来。无奈,带着复杂的疑惑和释怀,她安心,然后离开。

      三
      当库洛洛说出邀他入团的话时,酷拉皮卡惊讶地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掩埋太深的愤怒和冲动。
      入团是对他之前所活过的岁月的彻底否定,是对那个自灭族以来坚持前行的少年的背叛与侮辱。库洛洛不是在等他的回答,因为在他眼里看到腾一下冒起的明亮火苗时,库洛洛就露出了得逞的胜利笑容。
      酷拉皮卡承认库洛洛一击命中。
      他的骄傲和自尊被这个入团邀请彻底挑战——所以他终于穿过厚重粘稠的时间的阻挡,撇开虚浮的沉重的灰白的耀眼的尘埃枷锁,捡回了属于十七岁金发少年的灵魂。一路前行并不容易,找回自己更不容易。好在还早,一切都不算迟。

      在平行的时间线上十七岁的少年颤抖地具现出锁链,带着滔天恨意,还有身体无尽的热度,扑向敌人。二十五岁的青年捂住眼,欲哭欲笑,像珍宝失而复得。

      然后库洛洛相当不负责任的逃走了。或许不是逃,酷拉皮卡知道他明天同一时间一定还会再来,他没有追出去,盯着空荡的窗口,心却被填的满满,宁静平和。

      小杰走了,奇牙走了,雷欧力也不在了。他没有了挚友,但好在他还有穷极一生也无法斩断纠葛的敌人。只要是知己,不管是什么形态什么身份,都足以能从孤独中拯救他。
      他需要库洛洛,他希望库洛洛也需要自己。为此渴望那个男人贴近,可耻地期待他的认可,又贪婪地希望自己被他激怒一些再激怒一些。
      好在事实果真如此。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糟糕,他和库洛洛的谈判破裂,无所顾忌的盗贼头子很可能真的会把食人蜂DNA卖出去,很快他又要为一大堆事情焦头烂额,又要为同伴留给他的职责去守护世界。
      但他看着窗玻璃,竟在倒影上看到自己的微笑。真好。真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酷拉皮卡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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