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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犹为离人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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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捏在下颚的力道逐渐消失,吉嫔才如马上窒息的人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只是黎安下手太重,令她双颊的酸胀感只增不减,疼痛太甚,仿若有种错位的感觉。吉嫔用手轻轻触碰双颊,都无法立时合上嘴巴。
黎安稍稍缓解了刚才的失态,但心中不豫:“朕已经让你回宫歇息,难道你想抗旨不遵么!”
若不是殿外还有旁人,黎安一定要闹出更大的动静,顾惠懿心中察觉不妙,下意识已然屈膝恻然道:“皇上,兹事体大,请容臣妾回禀两句……”说话间,已带了颤声;“请皇上恩准。”
黎安的神情冷寂的片刻,几乎是越来越僵硬,他转过神去,瞧着还缩在床榻墙角的吉嫔,一字字道:“贤妃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唇畔险些浮起的笑意,她的眼神不回避的与黎安对视在一起,压下欲脱口而出的答案,她终于笑了起来,似一朵雷雨中极尽姿态绽放的泣血杜鹃,妖艳的笑意令吉嫔多了些夺人眼球的媚态:“皇上……”她脱了长音,尾音如断不了的靡靡之音:“您可真是糊涂啊!”
门外的剪影依稀勾勒着顾惠懿呈半跪的身姿,黎安或痴或狂,一把将吉嫔从床上拉到地下,吉嫔绵软脆弱的身子如无骨一般摔在了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只听‘嘶’的一声响,吉嫔的衣衫被扯坏了一半,剩余残破的中衣也乱的搅合在一起,一时间,吉嫔白皙的肩胛和光洁如玉的长颈也毫无预兆的暴露出来,露出烟雨青色的裹胸。
衣衫纱帐尽数残破,殿内气氛诡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的凝重,此等场面,已然是香艳到极致。
黎安此时正俯视看着她,眉心弯曲皱起。
吉嫔不甚为意,却仍如风中弱柳,只是她拿起先前被黎安扯坏的纱遮住自己的身子,目光迥然:“皇上,这后宫里最爱您的可是贤妃娘娘,若是她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你杀了我的!”她微微扬首朝着顾惠懿的方向示意:“看来贤妃娘娘有话对您说,皇上不想听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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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惠懿不敢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只依稀可辨一定是吉嫔一心求死的桀骜使得黎安大动肝火动手打了她,这才在造成里面有别的东西冲撞造成了声响。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黎安终于肯让她进去,她忙不迭的谢恩之后,饶是先前有了心理准备,一脚踏进去还是不免心惊。
屋里的其余陈设都还好,只是吉嫔蜷缩着身子贴在床脚,用着榻上被撕坏的纱幔遮住自己的身躯,发丝尽数散乱,湿漉漉的贴在额前,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神情像是刚刚被惨遭蹂躏过。
这是发生了怎么样的争吵——
顾惠懿的笑容稍稍僵在脸上,她观黎安神色,却没能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这种深恶痛绝的厌恶,她从未见过,她小心翼翼的略去看见过的景象,径直走到黎安身边,平静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黎安没有任何示意:“你到底坚持些什么?你若不能给朕一个合理答案,便在这儿长跪不起吧!”
顾惠懿胸中登时如针刺穿过,他何时对自己说过这样的重话?!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下定决心,换作一张满面委屈的脸,她看过吉嫔仍呆坐在那里,痛心疾首的说道:“臣妾不知妹妹犯了何等的大错,可念在妹妹肚子里的皇子,臣妾恳请皇上三思。”
吉嫔的手指不断卷着纱帐打发时间,听到顾惠懿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语,她忽然一笑。
黎安心神疲惫,已连抬眼都不愿意:“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顾惠懿没有半分犹豫:“那是皇上的血脉,臣妾就算以此触犯龙颜,也要保全吉嫔和她的腹中之子!”
“你要说的话说完了么?”
“皇后娘娘曾告诫臣妾,后宫事千头万绪其中联系也有如千丝万缕,就如吉嫔妹妹与皇上今日所发生之事,臣妾处于迷局之外,无法为谁正名什么,但臣妾也知血浓于水,毕竟他乃是天潢贵胄,皇帝的亲生血脉。”说到这,顾惠懿已然非常适当的挤出来两滴眼泪,声音也是无奈中透着凄凉:“臣妾不免想起宦妹妹,如今人走已逝,如果她还能活着,孩子也应该快出生了。”
提起宦语云,当初先是被人诬陷私通,而后又被钦天监的人以‘灾星’逼迫至死,黎安的眼底终于不再那么生冷,反而慢慢被怜惜之情取代。
黎安虽不会被女人左右到影响国事,但是他从来都是最怜香惜玉的人,顾惠懿的额头静静贴服在地上,无限伤怀的说道:“臣妾要说的已经说完,臣妾……告退。”
黎安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
顾惠懿从容有序的站起身来:“皇上不怪罪臣妾了么?”
然而他没有任何回应,只道:“去吩咐赵良,把敬事房的彤史给朕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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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到底是保住了。
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快到酉时了,寒气越来越重,来之前手上的香炉已然不知所踪,但顾惠懿现在仿佛失去了冷的知觉,刚刚还不觉得,不想一出了内殿,失去了如履薄冰的紧张感,整个人像浑身脱了力气,感到小衣已经被汗液湿透了,寒风一过,几乎忍不住颤栗起来。
以南正在外殿焦灼的等候,见顾惠懿六神无主的走出来,连忙上前扶着顾惠懿,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如然不是辛又薇还活着,顾惠懿可不敢赌吉嫔会不会做出出卖自己的事情来,想要李代桃僵,做她肚里孩子的母妃,这件事恐怕吉嫔早有所洞察,要是她真的不惜一切代价鱼死网破,恐怕这件事罪名之重,她在宫里这谨小慎微的四年就得宣告终结了。
以南神色面前还能算上镇静,她悄悄问道:“娘娘,要紧么?”
顾惠懿摇了摇头,微有叹息:“先回依如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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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依如宫简单梳洗一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总算是可以暂时放松一下。
因顾惠懿刚一回宫,就召康乐去查南旋殿附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顺带着还去太医院请一些保养的方子,为的就是查探孟雅逸到底如何被黎安处理。
康乐去的也快,顾惠懿换好衣裳还没到半柱香,康乐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娘娘,您可还记得辛婉仪扭伤脚的事?”
顾惠懿微微一怔,她因为辛又薇这一招苦肉计没少惹得黎安怀疑,又怎么会忘记,她看了康乐一眼,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康乐有点愁眉苦脸的:“据说是孟太医在辛婉仪的鞋里动了手脚,皇帝弄明白事情冤枉之后,把孟太医乱刀分尸了,现在太医院人心惶惶,一脸的惊魂未定,真是可怜了这些太医。”
孟雅逸死了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看宫里现在的消息应该还没传散开来,她转念一想,不知吉嫔知道了会不会以死殉情,但是要瞒也决计瞒不住,难道要前功尽弃了么……
康乐的表情还是不对,他稍稍平复一下,又悄然道;“正巧奴才回宫的时候听到两名侍卫在谈论,说是那些分散的尸体,已经拿去喂狗了。”
顾惠懿只觉得脑袋有些沉,她微微颔首,思虑了片刻:“芙嫔近日在做些什么?”
“奴才不知,不过佟佳小主前些日子又受人欺辱,听说常良媛去那大闹一场还不够,连贵嫔又逼她吃一些剩下的食物,想是芙嫔一直照顾她,现下抽不开身吧。”
“这些妃子久不承宠,真是越发的闲的慌了。”顾惠懿淡然一笑:“去告诉芙嫔,本宫要紧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