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婚姻自主之路》微雨细细

4、清潮涌动

　　男子惊恐变色：“你竟然找他来？！”

　　“我不知道。”芳华也变了脸色，急急忙忙从地上站起，胡乱地扣着扣子，一双眼睛混乱地瞅着屋子里乱糟糟之处，一会儿又忙着去挽散乱的头发，忙得顾头不顾脚，顾脚不顾头。

　　“卿卿，快帮着收拾。”她抖抖索索地说。

　　徽媞“哦”了一声，连忙去拾地上的花瓶碎片，芳华急道：“那些都顾不得了！快把地上的衣服拾起来。”

　　徽媞又连忙去拾地上的衣服，见那男子此刻也狼狈得不行，忙着穿衣穿鞋整理发髻。

　　沅香的声音已到了门口：“姑娘，您起了吗？二少爷听我说您病了，马上就来看您了。”

　　只听谢言笑道：“沅香，你今天的话怎么那么多。”

　　男子一叹，他这个弟弟真是玲珑心肝、明察秋毫，今天要躲过去还真不容易。

　　徽媞拍拍芳华，指指床上，芳华会意，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大氅一挥披在身上。徽媞顺势坐在床头，捞起一空空茶碗送到她嘴边。

　　谢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喂药”景象。而他的大哥谢麟，由于担忧妹妹病情，在一旁踱来踱去，愁眉深锁。

　　他先瞟了芳华一眼，接着笑向谢麟道：“大哥，原来你已经回来了。”

　　谢麟：“咳、咳，是。”

　　谢言道：“见过父亲了吗？”

　　谢麟道：“没、没呢，还没。”

　　谢言道：“没见过父亲就跑三妹这里来了，大哥真是关心三妹。”

　　谢麟：“啊！我……”

　　扭头已没了人影，人已经走到床前跟芳华搭话了，解释都没人听，谢麟好不心塞。

　　跟妹妹说话，谢言就换了一副温柔款款的样子：“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大夫来？”

　　芳华柔弱地摇头：“没事，二哥，一点小头痛而已，可能是前天吹了风，我都不知道沅香把你叫了来，我睡着了。”轻轻斥怪沅香：“二哥那么忙的人，你怎么还去打搅他？下次别那么莽撞了。”

　　沅香嗫嚅应“是”，一副乖巧认错的样子。

　　见大公子狠狠瞪着她，她忙低下头。

　　谢言道：“别这么说，我们是亲兄妹。”

　　芳华脸色一黯，低头不语。

　　谢言定定道：“三妹，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

　　芳华抬起头，怔怔看着他，眼中泪珠滚动。

　　谢言低低一叹，伸手抚摸着她凌乱头发说：“三妹，缘何这样狼狈？”

　　芳华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徽媞心内震撼，觉得这姑娘实在太可怜了。

　　“咳、咳，”被冷落在一旁的谢麟干咳了几声，尴尬地道，“我走了。”

　　没有人理他。

　　他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过了好久，谢芳华才平复下来，慢慢止了抽泣，对谢言道：“二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谢言柔声问。

　　徽媞正在发愣，忽然被芳华捉住了手，只听她道：“我这有一个小丫鬟，让她到你那里伺候如何？”

　　漫说徽媞自己，谢言也怔住了。静了一下，他道：“为什么呢？你这里人手又不多。”

　　芳华叹了一声，指着地上花瓶碎片道：“她不小心，今天早上上茶时把大哥送来的花瓶碰掉了地上，还溅了大哥一身茶，大哥当时就要打人，幸亏你来了……”

　　“所以你怕大哥以后找她的事？”谢言笑接道。

　　芳华道：“也不只这一件。你不知道，她本是到镇江寻亲的，不幸和亲人走散了，到我这里来也只是暂时的，可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就让她去伺候你，二哥，你也帮忙找找她的亲人。”
　　谢言道：“已经在找了。”

　　徽媞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谢言却不看她。有的时候他似乎刻意避开她的眼神。徽媞像是明白了什么，垂下了眼皮。

　　芳华拽着徽媞的手，笑道：“那二哥，你要是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谢言没什么表情却回得爽快。

　　芳华笑靥如花：“那我在此多谢二哥啦！”

　　她让沅香送谢言，拉着徽媞柔声细语道：“你不要多想，我不是嫌弃你，实在是你今天真的……”她本想说“得罪了人”，但这话听着像谴责，实则她对徽媞无限感激。她叹了一声，道，“他以后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去二哥那里就安全了。”

　　徽媞道：“我可不怕他。”顿了顿，又道，“那你呢？”

　　芳华脸色一黯，没有说话，很长时间才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说这话时脸上一片死寂衰败，毫无青春少女的活力，好像对生活已经失去了热情。徽媞受她感染，几乎也要跟着抑郁，加之听出她不想提这个，便沉默下来。

　　芳华忽然幽幽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她们派来监视我的。”

　　徽媞道：“谁？”

　　芳华道：“正房那个老太婆。”

　　徽媞道：“我没见过这个人。”

　　芳华蹙眉道：“那就奇怪了，王妈妈真有这个好心？”她忽然想开，“也对，要监视我早就监视了，就算她知道又如何，那也是她儿子勾引我在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