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端端雎鸠》雨陵下的喵

73、【番外-恭端】囚心

　　陵端不见了，起初以为只是又溜去哪儿疯玩了，过会就回来，众人笑着摇了摇头。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却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所有人开始慌了。
　　“二师兄的东西都在。“百里屠苏面布寒霜，声音冷得直掉冰碴子。
　　“端儿不见前可有什么异常？”欧阳少恭木了脸，蹙了眉，沉了声。
　　所有人都低头沉吟着，半晌，无奈的面面相觑，“没有。”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古怪得让人心悸。
　　方兰生弱弱的猜测道，带着颤，“不会是……”
　　“去找！马上把人给找出去！”陵越吼道，不复从容镇定。
　　整个天墉城都疯乱了。
　　欧阳少恭这几年，依旧的公子如玉、温润儒雅，是众人眼里的好医师、好哥哥、好兄弟、好总角、好情郎。
　　千年的渡魂、千年的孤寂、千年的厄难，纵然是仙，也迷了茫、染了怨、偏了执、酝着戾、酿着恨。
　　你不该出现，不该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救了我，不该赐我救赎，不该予我承诺，更不该置我于他人一般无二。
　　他俩凭什么？一个自身难保的半身，一个自以为是的弟子，蜉蝣撼树，自不量力，把我对你的温柔，当成自己狂傲的资本。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欧阳少恭眼睑微阖，眸光暗沉，手掌轻抚着陵端的脸颊，脉脉温情。
　　香甜酣睡的人无知无觉，表情乖巧。
　　“既然你没这自觉，我来帮你……”
　　覆着一层薄茧的手掌缓缓下移，落在纤弱的脖颈上，欧阳少恭抬眸，微微用力。
　　昏迷中的人下意识的蹙起眉宇，双唇微张，难耐□□。
　　“端儿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好不？”
　　掌下力道渐松，欧阳少恭俯身挨进陵端的耳畔，辗转低语，似自言，似乞求，更是疯魔。
　　沉睡中的人不闻不语，眉眼随之舒展开来，呼吸又复均匀细长。
　　“好？你说好，”欧阳少恭神情雀跃的扬起了眉梢，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孩子气手舞足蹈着，难得的失态，却是十足的自欺欺人，他笑，“真乖，端儿真乖。”
　　奖赏意味的吻，落在了陵端的眉心，欧阳少恭闭着眼，虔诚专注，唇瓣微颤。
　　“少恭。”叹息似的声音蓦然响起，强而有力的重重敲击在心口上。
　　欧阳少恭身形一滞，转瞬又不紧不慢的坐正身子，嘴角衔着笑，由衷欢喜，“端儿醒了，可是饿了？”
　　陵端薄睑微掀，眼神朦胧，他抬手，想撑起身子，却惊觉浑身虚软无力，“少恭。”他唤道，满是困惑。
　　欧阳少恭伸手将人妥善扶靠到自己怀里，提了提顺势下滑的衾被，仔细拢紧，“我在。”
　　神识清朗了许多，陵端昂首，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装潢，很陌生，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少恭，我们这是在……”陵端微微侧了下身子，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循声望去，那是一根链条，婴孩身般大小，不似寻常铁链般的通体黝黑，而是雪白莹华、盛洁如玉，煞是好看。
　　陵端脸上扬起了笑，眸光熠熠，盛满新奇，“少恭，那是什……”未完的话消散在空气里，他注意到了，铁链一端牢牢捆绑在屋子脊梁柱上，一端则……
　　“端儿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我们去用餐吧。”欧阳少恭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拎起搁置在一旁的貂皮大麾，将人裹着严严实实，打横抱起。
　　陵端垂眸看着脚踝处铐着的铮亮铁器，随着动作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眉眼弯弯的打趣道，“少恭这是打算囚禁我啊？”
　　“对。”欧阳少恭应道，神情坚定，带着决然。
　　没有迎来欲想中带着溺的夸奖，‘端儿真聪明’，陵端面色一僵，渐渐敛了笑。
　　行至厅中，楠木案桌上有条不紊的摆放着十几碟精致的糕点，冒着热气，馥郁华泽。
　　欧阳少恭将人抱置在腿上，执着竹箸，轻夹起一块水晶糕，递至陵端嘴边，“端儿尝尝。”一如既往的宠溺语气，却终是变了味。
　　晶莹透亮、色白内艳，让人一看就垂涎三尺，陵端兴致缺缺的别过了眼，他试探着伸手掐诀，周遭一片风平浪静，体内更是空荡，五指握了握，动作间一阵虚软无力，该说真不愧是少恭吗，防患得滴水不露。
　　他嘲讽着，无怨无惧、无惊无慌，只是觉得有些受伤，被亲密信赖的人如此这般算计对待。
　　陵端侧目，两人视线相碰，定定的看着，试图能望进他心里：“为什么？”
　　欧阳少恭依旧维持着喂食动作，闻言，稍许玩味的挑了挑眉，“端儿喜欢我的吧？”
　　陵端茫然的眨巴了下眼睛，被问得措手不及，他觉得耳朵有些发烫，抿着唇点了点头，“嗯。”
　　欧阳少恭笑了，眼眸亮晶晶的含着溺爱，手腕转动，水晶糕润滑的外皮缓缓的蹭着陵端的唇瓣，“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只喜欢我一个呢？”
　　一脸委屈得仿若得不到糖果的小孩，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强硬冷然，陵端忍不住变了脸，水晶糕温温的热度透过唇瓣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寒意刺骨。
　　“我只有端儿，只爱端儿。”他低语着，铿锵有力，似宣誓，似警告，陵端面色苍白，喉结滑动。
　　晶莹的外皮，玫瑰红的芯，很是诱人食指大动，却不敌那檀色的两瓣，欧阳少恭眸光幽暗，竹箸方向一转，冷漠许久的水晶糕入了自己的嘴，低头吻上陵端。
　　舌头灵活的将东西推了过去，陵端下意识一嚼，口中顿时布满了玫瑰露的芳香和蜂蜜的甜美，却是苦涩难咽。
　　“端儿你说，这样公平吗？我为什么要和他人分享你呢？”表情困惑谦虚的宛若不耻下问的好学之人，缱绻温情的唇瓣厮磨，欧阳少恭的声音温温柔柔不紧不慢的说着，眸中杀意尽显，骇人森冷。
　　陵端囫囵的吞了下去，十指紧攥着他的胳膊，“少恭……”
　　“端儿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们？”
　　陵端没有回答，欧阳少恭又夹起一块水晶糕哺喂了过去，他似乎恋上了这样的用餐方式。
　　陵端味同嚼蜡，大脑混沌不堪，理不清，剪还乱。
　　屋里埋有地龙，铺着貂毛绒毯，暖烘烘的，陵端赤着脚，着着单薄的里衣，急步向前。
　　这是陵端自清醒后被关在这里的第五天，他尝试着活动范围，上至前庭，下至后院，他都能去。
　　屋子被设了结界，他感应不到外界的变化，更无从得知自己所处何地。
　　欧阳少恭不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铁链牵动发出的清脆声响。
　　陵端留意到了，欧阳少恭每日这个时候都会离开一个时辰，他猜想，是和百里屠苏等人在一起，他们都不知道他被囚禁在此。
　　陵端估摸着时间，他要趁这个机会，砍断铁链逃出去。
　　他心存着侥幸，却隐隐的不安，斧头举过肩膀重重的砍了下去，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陵端不知道自己到底劈砍了多少次，只是带着急切的挥舞着，反反复复的努力对准那一点。
　　陵端耷拉着肩膀，拄着斧头，粗喘着气，铁链完璧无瑕，连个细小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
　　“这叫云念，很唯美的名称吧。”
　　熟悉的声音带着笑鬼魅的至身后传来，陵端身体僵硬，因运动冒出的热意转瞬消散，冷汗涔涔。
　　“辰海之铁，瀚山之钢，坧崖之水，睨谷之火，叻人之力，十年一锻造，百年一冶炼，神兵玄器都难以毁断。”欧阳少恭轻捻而起，顺着链条抚到铐口处，神情温和，讨赏的口吻笑道，“这可是我特意为端儿找来的。”
　　陵端垂首，眼里的光彩明明灭灭，盯着自己的脚踝一阵出神，明铮铐口被细心熨贴的紧紧缠绕包裹着棉软絮物，睫毛扇动了几下，既然铁链砍不断，那么就……
　　“端儿！”察觉到陵端疯狂的想法，欧阳少恭顿时变了脸，失控的厉声喝道，“你敢！你怎么敢！就那么想逃离我，回到他们身边吗？”
　　他俊颜扭曲着，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伸手擒住陵端的下颌，强硬的掰正面对着他。
　　陵端面色平静的直视着眼前暴怒的男人，眼里一片复杂难言。
　　“端儿，你太不乖了，”叹息似的声音，陵端来不及细想，‘咔嚓’一声，他的下巴脱臼了，顾不上痛，一脸愕然的瞪大了眼，怎么会？
　　涎水不受控制的四溢流淌下来，欧阳少恭提捏着袖口，细细擦拭着。
　　“跟个小孩子一样流口水的端儿真是可爱呢～”
　　“就算是端儿我也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很疼吗？那就对了。”
　　“这是惩罚哦，端儿以后可要听话些。”
　　“等半个时辰后用餐，我就给你正回来。”
　　他自说自话着，眉目缱绻深情，温柔专注的仿若一汪春水，潋滟漾漾，让人沉醉溺毙其中。
　　欧阳少恭疼惜的啄吻着陵端额上一层细密的冷汗，温声安抚道，“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陵端木然的被他揽抱在怀里，心缺了一口，呼啸着往里灌着风。
　　陵端倚靠着栏杆，窝在屋檐下，头顶的结界闪着莹莹的蓝光，他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被人囚禁起来了。
　　至那日后，欧阳少恭对他的监管更加严密了，像是生怕他伤了自己，力量被剥夺得更加狠厉，他现在连举起双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欧阳少恭又出去了，却留下了眼线，几只灵蝶翩跹起舞在他四周，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陵端垂首，眼底一片黯然。
　　“端儿，我回来了，想我了吗？”欧阳少恭突然凭空出现在陵端几寸之外的地方，笑意吟吟。
　　陵端没有理会，欧阳少恭不以为意，他走向前，始终与陵端保持着距离，长袍浸染着一身风霜，他匆匆换下，瞬移到陵端身边，动作轻柔的将人揽进怀里。
　　陵端没有反抗，不，该说是连反抗也做不到，欧阳少恭执起他的手掌细细把玩着，皓腕凝霜、指如葱根，煞是好看。
　　他很满足，这样就好，不言不语、冷眼相待，似傀儡，如行尸，但温驯乖巧，不用担惊受怕他害伤自己、妄图逃离。
　　欧阳少恭轻抚着他的脸颊，准确的吻了上去，唇瓣厮磨，舌尖沿着微抿的唇线细细舔舐着，撬开对方牙关卷上柔软的舌尖，直把人吻得红了脸。
　　欧阳少恭得意的扬起了笑，屈指抹掉牵出的银丝，却倏然僵住了。
　　陵端眼神莫名，泛着丝丝凉意，表情淡然，无动于衷。
　　欧阳少恭攥紧了拳头，眸光骇然，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他要的是活生生的端儿，会对他哭、对他笑、对他耍赖、对他撒娇的端儿！现在这样算什么！
　　连日来的冷漠对待视若无物，终让欧阳少恭压抑不住内心的烦闷郁恼，他凶恨的狂轰滥炸了整个庭院，尘土飞扬间，陵端置若罔闻，丝毫不为所动。
　　欧阳少恭僵硬的站着，眼神发直，心里发慌。
　　他转身，脚步声渐行渐远，陵端闭上眼，他赢了，心头空落落的，说不清该是惆怅还是欢喜。
　　“端儿。”欧阳少恭又回来了，他轻唤着，带着笑。
　　陵端不语，薄睑布盖下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端儿为什么不理我？”欧阳少恭皱着眉头，委屈倍至。
　　他抬手，不假思索的将刀子插入大腿，又狠狠的拔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仿若这不是自己的身躯。
　　耀眼的白光晃过眼前，陵端犹豫着抬起了头，双眼圆睁，满目惊愕，为什么？
　　“端儿讨厌我了。”欧阳少恭说着，又不疾不徐的在左臂上划了一刀。
　　陵端浑身簌簌发抖，眸光颤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办？”欧阳少恭问道，一脸的无助，手腕转动，刀子直直没入肋下。
　　陵端四肢发冷，遍体生寒，大脑一片空白，究竟是怎么了？
　　“端儿不要讨厌我好吗？”欧阳少恭牵起嘴角，笑得讨好，刀子高高举起，目标左胸口。
　　“不要！”陵端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踉跄着起身跑了过去，几步的距离，却生生用了他一身的力气。
　　利刃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陵端朦胧着眼，双手无措，“药呢？要包扎，要好好包扎……”
　　欧阳少恭抱着他，眸子弯弯，轻吻着陵端颊边的泪水，“没事了，己经没事了。”
　　眼底眸光幽幽，带得得逞的欢喜得意，他的端儿，永远只会是他一人的救赎。

　　别问我正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