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绝天下》一时繁华

12、天赐良机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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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暮秋几近初冬的下午显得略微有些干燥却透着一股爽利，一线浮云空旷的湛蓝苍空，隐隐透出些微的霞色，扯出了一张宁静辽远的壁画。

　　舒彦转身看向极远处的峰头，伸出手却再没有接住一片半片的落叶，那些曾停留在他手中的泛黄落叶，终究是被时间剥落，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四当家的，小老儿可算找到您了，请速去大厅，大当家的有要事相商！”

　　一个喑哑的苍老男声自身后突兀的想起，语气惶急，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听出来人是山寨内罗刚的贴身老仆荀伯。

　　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这个一贯不徐不疾的古稀老人如此失态？

　　心思电光火石般掠过，微皱双眉他转过身面色疑惑，却还是什么都没问的疾步往大厅而去。

　　在这样静美闲适的暮秋下午，人强马壮的瑶山大寨虎狼寨却因为一封加急快报的到来而掀起了令他也始料未及的巨澜，

　　一踏入大厅之中就闻得一片人声鼎沸，喧闹，议论，猜测之声不绝于耳。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即使有什么大交易也只是当家与位于其下的十几个头目在商讨，偌大的大厅显得有点开阔。

　　可是今日大厅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肩阔膀粗的汉子，舒彦眼光一扫，估摸着大概有六十余人，打头坐在藤椅上的还是平日里一起吃饭一起喝酒的各头目，只不过现在一个个的脸色十分奇异，像是混合了恐惧，不敢置信，又愤懑的调色盘。令喧闹的氛围里无端的多了一丝风雨即来的□□和凝重。

　　看这个架势不止是上层的头目和当家，虎狼寨里稍微管点事的人都到齐了。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习惯性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刚一坐下来身边坐在主位上的人就抬起了一直默然不语的刚毅的脸，啪的将一封快报信扔到长桌上，语气凝重，

　　“各位兄弟，想必你们也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天狗寨那伙人数日前被人灭寨了。”

　　一言出，举座皆惊！

　　他骤闻消息，瞳孔一缩，却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罗刚急招这么多人齐聚大厅的用意。

　　看着满满一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岁，罗刚显得有些疲惫的揉揉眉间纵起的一道沟，目光竟一瞬间转向了他，指了指扔在长桌上的薄薄信函，再度开口，

　　“这是大刘头刚刚送来的加急快报，四弟你是读书人，就给兄弟们念念吧。”

　　没有任何迟疑的拿起那封加了漆印的信，舒彦暗叹一口气，对于将要念到的内容大概已经了然于心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定期报告，一般信封上是什么都没有的。一旦出现加了漆印的信封，就代表信中的内容不容小觑，是对于整个寨子来说十万火急的消息！

　　据说这虎狼寨上一次出现加了漆印的信封还是在此处一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总兵大人纠集了4000官兵准备大肆剿匪的时候。

　　那次虽然最后不知是那个总兵大人犯了什么忌讳，匪还没剿成就先丢了官，被京城里的一个大人物发配到边境小城去了，剿匪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加了漆印的信封带来的一般是事关山寨存亡的消息这是山寨内众人皆知的条例，是以他还没有揭开漆印，众人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紧张，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薄薄的一张纸，生怕他念出什么他们承受不起的坏消息。

　　手指微动，漆印就立刻断落，舒彦打开信封，拿出里面有些皱巴巴的一张薄纸，垂下眼眸匆匆扫了一眼，纸上只有寥寥数句，而且字迹潦草，显示出写此信的人似乎心绪极度不宁，不过意思倒是简单明白，说的是近日风传令无数瑶山上的匪寨提心吊胆的谣言竟是真的。

　　那无恶不作，传说能止小儿夜啼的位于瑶山第九峰上的大寨天狗寨被一夜间屠戮殆尽，寨内无一活口！

　　而另一个令众人惊愕的消息是，一夜之间令人强马壮匪众六百多人的天狗寨尽皆覆灭的并不是官府派来的剿匪官兵，而只是一个人，而且看那人的行进方向和速度，不出数日就会途经虎狼寨山下的那条官道，万望寨内早作准备。

　　待舒彦念完这封信之后，原本还存有一丝议论之声的大厅陡然间鸦雀人静，古代通讯并不发达，重要的书信都是靠马匹信使传送，看这样子，自这封急报送出一来大概已经过了两天了。

　　他略一挑眉，心底也是惊了一惊，居然能毫发未伤的一夜端掉一个数百人的大寨，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肯定是武林中排名前十的高手，思及此处他侧目看向原本也是武林中人的罗刚，却意外的看到一向如鹰般犀利的大当家面色惨白的模样，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还未待他开口询问身边的人目光闪动之后一声长叹“通知各位兄弟，全寨戒备，发现目标立刻回报，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寨内的大当家这么说，众人尽管心生惧意，还是尽皆领命而去，舒彦淡淡的看了指骨泛白强作镇定的罗刚一眼，不得不说，身为一寨之主的气度身边的人还是有的。

　　不过，他微敛双眸，心头一跳，虎狼寨如今大难当头，这难道是上天赐予他离开这里的好机会？

　　定定的看着身边面色不郁的人半晌，等到众人都退去之后他才不着痕迹的开口询问，

　　“大哥的心中必是早有对策，只是不知那个人是谁，居然能以一己之力灭掉天狗寨，想必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吧？”

　　听到他的话面前的人居然露出了一个苦笑，

　　“数一数二吗？如我所料不错，那个人应该就是人称当世双壁的试剑山庄的少庄主南宫影，身为试剑山庄庄主南宫傲的独子，自幼习武，据说未到及冠之年便已尽得其父真传，十六岁初入江湖，便令武林中人惊才绝艳，不过令江湖中人颇为疑惑的是，他浪迹江湖十年，四处漂泊结下仇人无数，却从没有回过一次试剑山庄，虽生得风姿俊秀，性情却冷漠孤傲，等闲人不能近身。虽然不知道这次天狗寨是怎么惹到了他，但是…”

　　“如果他执意如此的话，咱们虎狼寨数百人也是难逃此劫啊…”

　　武林中的事果然还是罗刚比较清楚，梳理着随后他道出的信息，舒彦才明白为何在武林中小有名望的他提到那个试剑山庄少庄主南宫影的时候面色惨白。

　　因为，那是他们这些普通的武林人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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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可惜这个古代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过几年会举行一次武林大会，然后选出一个武林盟主来统率整个武林。

　　这里的江湖规则就是四个字—“弱肉强食”。

　　当今武林虽门派众多，武林中人数不胜数，但大多数都属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整个武林可以说是一盘散沙。

　　不过若是有刚出江湖的初生之犊问起，当今武林最出名的是哪个门派，估计会立马遭人一记白眼，因为整个武林中最出名的不是哪个门派，而是人称当世双壁位于祈国京城耒阳的试剑山庄和飞雪山庄。

　　这两个山庄在武林中影响甚广，可谓是武林中的皇族。门下弟子众多，论武功，谋略，风姿，气度均胜过那些门派的门人不止一点半点，可谓个个是人中之龙，青年才俊。

　　而且其门下弟子不仅仅只是武林中人，更有许多是出色的商人，据说试剑山庄控制了祈国八成以上的盐市，飞雪山庄则是米界巨商，举手投足都关系到黎民百姓的生活安计，是以就连朝廷都敬之三分，两个山庄每年缴的国税就足以填满半数国库。

　　更有传言试剑山庄的庄主南宫傲和飞雪山庄的庄主离念均武功卓绝，放眼天下亦难逢敌手。

　　不过，一山岂能容二虎。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两庄就呈对抗之势，不过两庄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是以这二十年间都没有爆发过太大的冲突。不过有谁能断定，这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呢？

　　舒彦静静的听着身边的人脸色凝重的说着这些他不甚了解的武林之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脸上却不动声色。

　　试剑山庄的少庄主南宫影吗？果然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