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不负情深》summer不具名

14、第十四章

　　十四、强迫下的决心

　　望月山庄不似听风楼被高墙围住，院中大片的花园和庭院颇有些淮江婉约的风格，院中流水潺潺，越发显得幽静安宁。

　　陆轻柔走在前面，几个子弟跟在我身旁，在院中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在一处幽闭处停了下来，假山后有一处铁门，现在正紧锁着，我看了不禁皱眉，“你将陆昊关在这里？”

　　“怎么，秦师父这是怪我没有好吃好喝的伺候他？”陆轻柔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都多了些森冷，“他维护与你，又疯癫无状，我不杀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陆轻柔说完，吩咐左右的人开了门，我随她紧接着迈进那窄小的洞中，初雪过后正是最阴寒的时候，这洞中更是比外面还冷上几分。行至深处，里面的声音逐渐放大，锁链叮叮的声响和陆昊甚微凄厉的叫声刺进我的耳内。顾不上陆轻柔的威胁，我推开他冲了进去。左右的人想要追上，却被陆轻柔喝止了，“让他进去吧。”

　　“夫人，可是少庄主……”

　　陆轻柔原本冷笑的眼睛瞬间化成了阴狠，“闭上你们的嘴好好做事，若是出了半点纰漏，你们可别怪庄主手下无情。”

　　几个子弟打了个冷颤，齐声称是。

　　符谷城中原来也有这样的地牢，关着一些不肯认输的正派人士，我曾随神医去过一次，见不知哪个教派的人被卸掉了一支手臂，红色的血顺着衣服不注的淌，我以为，所谓正派都是这样的刚正不阿呢。

　　借着地牢中幽暗的烛光，我终于寻到了陆昊，他四肢被缚，上衣尽除，被钉在木桩之上，随着那行刑之人的动作，腹部尽是炸裂的红色伤口，陆昊原本眼中带恨，但却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笑了起来，“你来啦”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平日里跟我话家常一般。

　　“你吃饭了吗？休息好了没有？今天精神怎么样？”

　　我只能出神地看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抖动厉害，我不敢让他看见，怕他看到我的软弱，看到我的犹豫。

　　“怎么不说话了？难得还病着？”陆昊见我不说话，语气里有了几分担忧，若是平时他肯定已经自顾自地凑到我身边开始照顾我，只是如今他被人绑着，自己身上尽是伤口，他却浑然不觉，“君安？”

　　“我没事。”

　　他又笑了笑，“我也没事，不过是些小伤口，我还受得了。”

　　“哪里是什么小伤口，再多伤几分，你肠子都能看见了。”

　　“我以前在山里受了伤，比这厉害多了，但是我这个人就是福大命大……”

　　我摇摇头，“别说了陆昊，求你，别说了……”

　　陆昊愣住，那行刑的人在陆轻柔的指示下开门放了我进去，我就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不敢太靠近，我害怕他的伤口，那么赤果。

　　“秦大哥，你往我跟前走一走呀，我看不清你了。”他调皮似得笑了笑，“我额头好像出汗了，把眼睛挡住了，你帮我擦一擦吧。”

　　我抬头看他，他的额头上满是血，顺着眉骨流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哪里是汗，分明就是血……陆昊的血……

　　伸了袖子跟他擦“汗”，陆昊仍带着天真的笑脸，直到他靠近，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女人想让你做什么？”

　　“没什么”

　　“你别骗我，”陆昊难道认真起来，“他想让你杀那个武林盟主是不是？你身上连武功都没有，她为什么偏偏找你？秦大哥，你和那个左展瑞是什么关系？”

　　擦汗的手顿了一下，我对上他的眼睛，“你想知道？”

　　“嗯”

　　“我与他以前是情人，现在是敌人。”

　　“那你还爱他吗？”

　　陆昊继续说道，“我不能连累你伤害自己所爱之人。”

　　终于将他的脸擦净，我认真地看他，明明这件事是被连累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他现在却说这样的话，真是傻瓜。

　　“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秦大哥……”

　　“陆昊，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不适合当大侠，还是回乡娶媳妇生孩子去吧。”

　　“秦大哥？！”

　　我转身离开，来到陆轻柔的跟前，她侧坐在长椅上品茶，品貌端庄，像一个温良的大家闺秀，见我出来，她放下茶杯，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你什么时候能放了陆昊？”

　　“只要左展瑞一死。”

　　“我如何能相信你？”

　　陆轻柔轻笑，“你不用相信我，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你只能选择，做，或者，不做。”

　　“秦君安，你还真以为这里是听风楼呢，以为人人都像左展瑞那样护着你，顺着你？即使你是他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我以为的简单平静的生活，原来再也不会有了啊……

　　“好，我求你，一旦那个人死了，请你放了陆昊，他只是个乡下出来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妨碍到你的。”

　　看到我妥协，陆轻柔向牢房里看了一眼，“如果里面的人知道你为了他这般求我，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了呢。”

　　我不想在跟他讨论关于陆昊的事情，说道，“说说吧，你的计划”

　　“明日我会放出消息，说你被我们所擒，相信左展瑞必定回来救你，我自会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你伺机下手，务必要生擒他，否则，你和陆昊的命都不保。”

　　“你如何确定他就能来救我？”

　　陆轻柔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问的可笑，狠狠道，“我自然确定。”

　　“还有件事，请你让人给陆昊治治伤口，给他换个好点的地方休息行吗？”

　　“秦君安，我以前觉得你圣母，现在看来你只是自私，只有别人对你掏出了真心你才施舍般地给出回应，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的爱情是爱情吗？你以为你摆出这种全天下都欠你的表情别人就该捧着你吗？你这种人，就该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还以为我足够惨了呢，原来在陆轻柔的眼里，我也不过是个无病呻吟的人。

　　“另外，陆昊今晚就给你照顾吧，明天开始，你给我老实点。”

　　晚上，陆昊被送进了我的房间，他身上裹了厚厚的纱布，只是手上脚上还带着锁链，似乎洗了澡，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只是面容憔悴，偏他脸上还带着笑，倔强又心疼。

　　他快步走过来扑进我怀里撒娇，“秦大哥”

　　我顾忌他的伤口，不敢推他，只好用语言提醒他，“小心伤口。”

　　等他抱了一会儿，我才拉开他查看他伤口，他又一把用带着锁链的手圈住我，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秦大哥，你答应那个女人了？”

　　“算不得答应，只是没得选，我不能让你死。”

　　“你担心我？我比你爱的那个人还重要吗？”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你本来就与这件事无关，我不该带你走，不该让你卷进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该来就和我有关系！而且，你就不怕欠那个人的吗？！”

　　“这恐怕是我们的命吧”

　　“我才不信命！”

　　我笑，那个人也不信，他们这种人都觉得自己的一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笃定，命运的无常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到的。

　　“秦大哥，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

　　“所以你才不怕欠他的，因为你打算还命给他，你想陪他一起死，你觉得这是解脱吗？”

　　我沉默，终归点头，是解脱，对于现在我的而言，死亡必然是永久的解脱。

　　陆昊搂着我的手臂越发用力。

　　“别乱想了，早点休息。”

　　陆昊还是搂着我不肯松手，“最后一晚。”

　　“什么最后一晚。”

　　“陆昊和秦大哥的最后一晚，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

　　我戳戳他的脑袋，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白玉的瓷瓶给他，“手臂放松，晚上睡觉小心压到，这里是神医给我的伤药，你每日用上三次，不出一个月身上的伤口肯定能完全愈合，这几本武功心法，是依照你现在的功夫路子由浅及深誊写出来的，你想学便学，若是不想学便丢了吧，记住，以后里江湖上的事情远远的，知道了吗？”

　　陆昊墨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不甘愿的点点头。

　　得到他的保证我才睡下，只是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