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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荧荧之火可如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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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恶狠狠地说道:“威胁大单于,行贿左贤王,恩?误了归期算什么,哪里大得过卿的胆子!”
此语一出,纪桓愕然。他干笑了两声,心虚地说道:“臣的胆子也、也没有很大,些许细节而已……不过陛下是听谁说的?”
“我还用听人说?”赵承怒道:“匈奴人何其野蛮,卿竟敢对伊丹直言让其退兵,卿就不怕他们发起狂来把你砍了么!”
纪桓小声道:“不直说臣怕他听不懂。”
赵承:“……他是大单于,你以为他真的傻么!再说国书上写得一清二楚,你瞎操什么心!”
纪桓心想您怎么好意思提那封国书的,那东西于匈奴人来讲,跟鬼画符恐怕也没什么区别。
见纪桓不说话,赵承的火气更大了。做错了事不认错,就会一味地负隅顽抗,这么惯下去还不翻了天?此风断不可长!于是赵承虎着脸说道:“卿怎么不说话,朕说错你了么?”
“……没有,”见他逼得紧,纪桓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只是担心大单于看不懂大篆。”
赵承一窒,纪桓不提这事他倒是忘了。不过本着皇帝永远是对的的原则,赵承依旧很理直气壮:“有什么区别?就好像不写大篆他们就看得懂似的!”
“嗯,陛下说得有理。”纪桓忙不迭地说道。他实在不想再跟继续下去,于是话锋一转,恭维道:“臣像陛下这么大的时候,大篆都不认识几个呢。”
被心上人拐弯抹角地夸了聪慧,赵承略微有些得意,语气也和缓了下来:“长卿,我是担心你。”
纪桓心中熨帖,他安抚地笑了笑,柔声道:“臣心里有分寸,不会过分激怒大单于的。您看,臣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赵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分寸?我收到密报的时候吓得一夜没睡。算了,下不为例。”当然,也不会有下次了。
纪桓赶紧应下,只不过很快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说起大单于伊丹,纪桓不满地撇撇嘴:“……年纪很老,举止无礼,长得又粗鲁,没有一点堪与我天家的哪位公主相配,偏偏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纪桓长篇大论地表达着“单于又老又丑”的中心思想,赵承忍俊不禁。少年心性啊……
赵承说道:“无妨,先帝元和七年,鲁厉王谋反事败后自尽,他的女儿徽君就养在永巷,太后曾亲自教养,从未亏待。算算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这回就封为公主,和亲去吧。”
大周历来以宗室女为公主和亲匈奴,已是百余年来的传统。但纪桓心里依旧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赵承暼了他一眼,心里发酸,忍不住问道:“怎么?怜惜她?”
纪桓正襟危坐地抽了抽嘴角。确实,他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可还不至于把爱心泛滥到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身上吧。
只是——
纪桓正色摇了摇头:“臣并非怜惜那位不曾谋面的翁主,只不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却不该仅仅维系在柔弱女子的裙带上。”
赵承默然,他又何尝不做此想?只不过前朝几十年的积弊不是一朝一夕能除去的,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赵承叹了口气,说道:“长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匈奴大单于亲自拜于未央宫的丹墀之下,俯首称臣!”
次日,天子在未央宫正殿设宴,亲自款待左贤王,三公九卿乃至六百石官员无一缺席。天子不曾婚娶,但有太后率公主,外戚,命妇到场,其中还有准备和亲匈奴的芷阳公主赵徽君。
芷阳公主面色憔悴,心事重重。
跟随左贤王来到长安的那个匈奴女子,不知道是他的夫人还是女儿。与文弱白皙的汉族女子不同,她肤色黝黑,身体矫健,浑身透着一股极富侵略性的野性美。她大笑,豪饮,无所顾忌,在一众女子之间十分耀眼,连赵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左贤王夷渠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幕,他点手唤过桑南,吩咐道:“去为陛下跳支舞。”
美人应诺,然后大大方方地站在殿中央,跳起了一支热烈奔放的舞。殿内的大臣大多没有见过匈奴舞蹈,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专心地欣赏这别具一格的新鲜玩意。
一曲舞毕,桑南面色不变。左贤王冲着赵承一笑,暧昧地说道:“陛下觉得桑南如何?”
赵承居于正位,纪太后就坐在他右首的席位上。听到这话,她不动声色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赵承皱了皱眉,含糊地回答道:“还不错。”
夷渠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这美姬赠与陛下如何?”
赵承可一点都不想把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奸细的匈奴女人放在自己身边,于是他摇头婉拒了左贤王的“好意”。夷渠却故意板起了脸。他对赵承说道:“我们匈奴人对尊敬的友人一定要慷慨,他看中的即使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送给他。怎么,难道陛下看不起夷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赵承抽了抽嘴角:“左贤王误会了。只是我们汉人有句话,‘君子不夺人所好’,朕又怎么好留下左贤王的心头好?”
桑南的脸色突然变了。
夷渠好像听不懂似的,执拗地问道:“那是桑南不够美吗?”
赵承:“不是……”
无论夷渠怎么说,赵承都咬死了不松口,最后夷渠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点点头道:“如此我便明白了,陛下没有看中她。”
然后他突然对着桑南高声喝道:“我留你何用!”
桑南面色惨白,眼睛一下失去了光彩。她咬着下唇,会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向大殿的柱子上撞去。
这变故只在一瞬间,令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尤其是那位新封的公主,把唇角咬得流了血还不自知。
好在殿内侍卫反应机敏,在关键时刻拦下了桑南,才没有闹出血溅当场的惨剧。而夷渠则大步走向她,毫不怜惜地一巴掌下去把她得脸都打得肿了起来:“混账!自尽你也给我回去悄悄死,还嫌我不够丢人吗!”说完他好像还不解气,又把脚抬了起来。
“够了!”夷渠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愤怒却无比动听的声音。
夷渠鬼使神差地听从了那个声音。他循着那声音微微侧身,只见他身侧丈许处站了一名像月亮一样柔和美丽的贵妇人。
一瞬间,心高气傲的左贤王没来由地自惭形秽了起来。
只见乐陵公主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席位来到他的身后。她比他矮了一个头,却不妨碍她矜贵而高高在上地说道:“我很喜欢她。左贤王既然不要她,便送给我当侍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