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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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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过,水塘中的莲花荡漾成海。
女子着一身纯白纱裙,手中拿着花棚子坐于树下,看着水塘中的莲花,一时愣神。
“夫人,将军可真是有心,知道您喜欢莲花,便在水塘中种满了白莲……”有伶俐的侍女见她似心有郁结,恰到好处的在一旁开口,道。
女子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的看着水塘,目光悠远,手下不自觉的用力,尖锐的针尖便透过薄薄的绣布刺破了指尖。
察觉到疼痛,她收回手,看着指尖上那一滴鲜红的液体,也不理会侍女的惊呼,淡定的用手帕拭去了鲜血。
“你在想谁?”
幽幽的男声突然从身后冒出,让女子的动作顿了一顿。她面不改色的将手帕收好,才站起身来,盈盈下拜,道:“见过将军。”
皇甫归伸手将她扶起,而后顺势带入怀中将其紧紧抱住,道:“绝儿,我想好了,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会一直对你好,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她的眼中闪过震惊的光芒,而后轻声说道:“将军,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他将她抱的更紧,喃喃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喜欢你总是想着别人……”
她使劲将皇甫归推开,后退几步,站定后,才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总之,请将军自重。”
男子眼中满是迷离,他笑呵呵的看着不远处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女子,幽幽问道:“为什么要推开我?”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之举。”
“他从未与你这般亲近过么?诸葛懿,果然是个君子。”男子梦呓一般喃喃说道,“绝儿,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也是,他那样的身份,竟能纡尊降贵的如此对你,五年啊,别说是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被融化了罢……”
他说完这句话,便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长孙长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高大的身躯,向一旁的侍者道:“送将军回房。”
看着人事不省的皇甫归醉如一摊烂泥,被侍者抬走,女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方才,皇甫归那番疯言疯语,竟让她心乱如麻。她想说服自己不去想,可是那一字一句就像梦魇一般回荡在她的耳畔,挥之不去。
“夫人,今日摄政王的仪仗队会经过长安街,您可要去看看?”
清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女子回过头,看向身后,陪伴了她十年之久的清丽少女。
“霜儿,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奴婢该死!”看到她平静的容颜,少女一下子跪倒在地,道,“奴婢只是看着娘娘自从来了将军府,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下去,心生不忍。奴婢以为,只有摄政王能让娘娘开心一些。”
“见了他,我就会开心么?”女子转过身去,看向远处云腾雾缭的山巅,轻轻一笑。
“往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她抬步向外走去,“今日,念你初犯,就小惩大诫,罚你月俸减半。”
“多谢夫人宽责,霜儿谨记教诲!”那少女重重的在地上扣了一扣,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高声道。
长孙长绝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长安街。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驱使她回过头——
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浩浩荡荡的骑驾卤薄,佩仪刀者有之,佩弓箭者有之,执长枪者有之,他们隐隐形成拱卫之势,将中间那一驾华盖玉辂护在其中。
她凝目看去,隐约间,还可看见玉辂前方那随风摇曳的各色旗帜。
几个带刀侍卫过来疏散人群,长孙长绝随着人流被推挤到了最后方。然而,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玉辂中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天青色的玉辂,其身镂金垂云,威仪之盛华,竟是与皇帝出行也不遑多让!
这一刻,长孙长绝忽然有些心惊——莫非,这诸葛懿所图非小?他的野心隐藏的如此之深,竟连朝夕相对了长达五年之久她都没有察觉到!
那么如今,他敢摆出如此阵仗,是因为羽翼已丰,时机将至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失笑——这些事情,与她又有何干?
似是心有所感,稳坐于辂中那人霍然回头,茫茫人海中,他一眼便望定了她。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鬼使神差的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丝竹悠扬,管弦齐鸣,在空气中渐渐飘散。
再次相见,相顾两无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仪仗队越行越远,直至再也望之不见。
突然,她眼前一黑,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清楚地听到了刀剑相交的金鸣铁戈之声……
将军府,密室中,皇甫归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墙壁前,凝眉沉思着什么。
在他身前的那堵墙上,有一张巨大的壁画。画上,山川壮丽,大河滔滔,城池繁华,就连小镇上的行人,也雕刻的分外精致,可谓鬼斧神工。
而这,并非是一副普通的壁画,它是一张世界地形图。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偌大的将军府,只有这幅壁画,才是皇帝用来收拢心腹重臣的真正意义所在。而那些金银良田,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张地图之一角价值。
一阵风吹过,密室中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个黑衣人。
“将军,”那人单膝跪在地上,单刀直入道,“夫人被掳走了。”
“什么!”皇甫归转过身来,沉声问道,“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属下当时被人缠斗住,一时无暇分身,待到安全脱身,已不见夫人身影。”黑衣人垂首道,“未能保护好夫人,属下有负将军倚重,甘愿一死。”
“若你之死,能将本将的夫人换回,那么,我绝不会手软。”皇甫归冷声道,“劫走她的人,都有何特征?”
片刻后,只听一声巨响,固若磐石的石桌在男子的手下化为了齑粉。
“该死——”他眯起眼睛,望向南方的虚空,面沉如水的说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