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写真[POT/胜郎中心]》未见茶花

1、第 1 章

　　01

　　闹钟响起之前胜郎就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前，窗外的天空依然漆黑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现在还是凌晨一点。他翻开手中的相册，每一页几乎都有自己的照片，有和胜雄还有堀尾一起的照片，还有全班的合照，和网球部前辈们的合照，也有龙崎和小坂田，以及那个已经带领现在的网球部再一次取得冠军的越前。

　　从国中一年级到现在，已经经历过三个年头，当年矮小蘑菇头的胜郎现在也长高了，不像以前一样体弱多病的状态，虽然网球也一样算不上好，至少打败堀尾早就不在话下，他已经不需要捡球很久了，偶尔也能像越前那样在后辈们面前摆摆酷，从口中说出严肃的话，被人尊敬地叫着前辈，握着球拍的时候也能获得很多人的掌声。

　　上周正式举行过毕业典礼，堀尾提出为了见证这「美好」的毕业一起去他家乡的岩洞进行探险，约好今天凌晨三点见面，然后坐堀尾爸爸开的车抵达目的地。

　　胜郎很期待这次探险，尽管他并不觉得岩洞有多么刺激，即使是在堀尾十分夸张的说辞下。令他如此期待的原由，是因为越前也答应了这次探险。

　　在青学的三年，一直是以胜郎和胜雄、堀尾一起组成的三人组，越前则是青学网球部里王子级别的人物，虽然堀尾一直向外人吹牛，说他和越前的交情是多么的好，但是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越前的世界实际上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够到的天空。这几年，从第一次胜郎看过的全国大赛的比赛以来，越前永远都是球场上最闪烁的一颗星，在未来，他也一定会周游在充满光芒的世界里，而他们只不过互成为诸多平凡人中的一个。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胜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堀尾的电话：「嘿嘿胜郎你不会还在赖床吧～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快下来出发吧～」

　　「没有，我早就起来了。你等一下我就下去！」他忍不住声音里的激动，拿起背包就朝楼下走去。无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他很庆幸的是，也许越前未来不会记得，而他将永远铭刻在心里，如果没有与越前的这一段交集，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加藤胜郎。

　　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越前已经坐在里面，他的眼睛被帽子遮挡住，似乎闭着眼睛在睡觉。胜郎放松动作坐了过去，胜雄帮他把背包放在后排的座位。轻声和他打了声招呼，坐好之后胜郎再次看了眼越前，他一动不动，似乎真的睡着了。

　　车沿着公路不停地发动着，他的心情就像这顺利的旅程一样平静。

　　02

　　抵达岩洞所在的附近时，已经十点钟了，大家一起用过午餐，决定立刻出发。堀尾带着头走在前面，胜雄也充满斗志，而越前始终没怎么说过话，跟在后面。

　　「越前君。」胜郎走过去与越前并排，这才正式打了一声招呼。

　　「嗯。」越前漫不经心地应答，「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越前你会答应来呢。」胜郎笑了笑，「感觉很意外。」

　　「……在去美国之前也放松一下比较好吧。我是这么想的。」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帽子似乎有些歪，但他好像无所谓。

　　「越前又要去美国？」胜郎有些惊讶，但想到越前几乎每一年都要去美国后又觉得没什么了。至从认识越前以来就知道他是四连冠，这些年来也一直保持了五连冠、六连冠，并且在桃城前辈毕业后也带领网球部正选们拿到了全国大赛的三连霸。虽然还没有像手冢前辈那样选择去当职业选手，但是越前未来路上的辉煌一定不会亚于任何人。

　　「这次不会再回来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越前至少记清楚了他们谁是谁，也不会当作陌生人一样无视，甚至有时候还会露出是「朋友」的态度。这让三人组是很感动的，毕竟一直以来崇拜的都是越前啊。

　　「诶？那越前也打算做职业选手了吗？」

　　「算是。」少年偏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完整表情。想来也是毫无表情的吧，胜郎不知道接下来可以说些什么，于是又变成了相对无语的状态。

　　进入岩洞后，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入口处有光亮，但也终究无法伸入到里面。胜郎拿出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岩洞很普通，洞内是很大的一片空间，简单用手电筒无法探清楚整个模样。

　　堀尾似乎很兴奋，不停地催着大家往前走，一边走着还一边说他小时候来过一次，记忆大概都已经模糊掉了，只是吹嘘着他小时候的伟大事迹，譬如同行的小女孩如何害怕他如何保护之类的。

　　总之，越前依然还是没有说话。

　　正当胜郎想着该和越前说些什么好的时候，胜雄惊呼了一声：「你们看，这里有两条路！」

　　是两个洞口，左边的稍微宽一些，而右边的似乎正好容纳一个人进去。堀尾拉起离自己最近的胜雄，立刻走到左边的洞口前：「啊那我们就走着一条吧！多么刺激的探险啊！」于是两人就把胜郎和越前抛下了。

　　胜郎有些奇怪为什么堀尾今天没有那么黏着越前，这时越前已经走向右边的洞，胜郎也不得不马上跟了过去。说实话胜郎觉得这种乡间没有什么人知晓的岩洞是不具有安全性的，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呢。但实际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每走一段都会点一下蜡烛，试一试空气状况，但氧气一直不缺，路也越来越宽，只是却不知道有多长，似乎一直走也走不到尽头。更何况是在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的情况下。

　　「诶……越前。」胜郎硬着头皮开口，终于打破了延续了好长时间的沉默。

　　「？」对方转过头，正好对上胜郎手中的手电筒，被瞬间的光刺得闭上了眼，胜郎察觉到，也立刻将手电筒的方向移开：「抱歉，不知道你会突然转身。」

　　「没关系。」越前继续走着。

　　「越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其实你去年的时候就可以去参加职业选手的训练了吧，为什么没去呢？……我猜那不仅是手冢前辈的目标，也是你的目标吧。」

　　「……。」越前突然停下脚步。

　　「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胜郎紧张地看着越前，「对不起！对不起！」

　　「你累吗？」越前在一旁坐下。

　　「不、不累的，我可以继续走的。」

　　「如果在你有既定的目标时，却出现了一些需要立刻解决的事情，你认为哪一个比较重要？」

　　黑暗中，胜郎看不清越前的脸，也想象不出此刻越前的表情，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听到越前对他说这么长的话，并且还是疑问句。胜郎有点受宠若惊，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是除了我其他人无法完成的重要任务，在不耽误既定目标的前提下，此刻自然是重要的。」

　　「？」如果此刻有光，一定能看到胜郎脸上疑惑的表情，「对不起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越前没有回答，之后也不曾说过话。胜郎又以为自己说错话，也不敢再出声。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良久之后又继续走下去。

　　03

　　这三年以来，越前能说这么长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的时候其实很少，但是单独对胜郎说还是头一回。青学两年多前拿到第一次全国大赛冠军时，越前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大家都看得出他的高兴，在手冢前辈离开的时候，越前也只是笑了笑。后来桃城前辈当了部长，前辈们几乎都毕业了，网球部新来的部员们都很很放荡不羁不服气，直嚷嚷着要挑战这个挑战那个的，都被越前一个一个地残忍地绝杀了。

　　当时他还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得这么厉害还以为你能用嘴巴接球呢。」

　　关东大赛的时候没拿到冠军，虽然还有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但是也不免另新的正选们失望，那一阵子士气低迷，越前终于在看不下去的情况下放话：「连不重要的小石子都能将你们绊倒，那么你们即使赢了也没有继续比赛的资格。」

　　越前的气势似乎不断接近手冢前辈，龙崎似乎更加难对他开口说话了。桃城前辈总是笑呵呵地说越前长大了，在所有人中，桃城前辈与越前的关系是最好的，自从越前长到一米七后桃城前辈就没怎么像以前那样打压他了，因为他说越前已经够强大了。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胜郎终于明白刚才越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叫住越前，问道：「除了越前其他人无法完成的重要任务，又不耽误越前的既定目标，就是带领青学拿到全国大赛的三连霸吧？」

　　「……嗯。」越前的声音很轻，若不是因为整个洞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定听不清楚。

　　「越前真的很厉害呢，」胜郎笑着说，「一开始一直不敢主动和越前说话的，因为越前在我眼里是很厉害的人，感觉是天上的星星，是抓不住的。后来一直和堀尾、胜雄他们黏着你，你也一直不介意，还愿意和我们说话，真的十分感谢。

　　虽然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也没有什么特长，不像越前你一样是个网球天才，英语也说的很好，似乎前途都已经清晰地摆在眼前了，但是我一定也有自己还没有发觉到的好的地方吧，将来我也一定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能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因为有越前你，是你一直以来让我看见了努力和信心，让我不甘心卑微，有想法地生活着，即使别人在闪耀，但他在我的故事里只能是个配角，而我才是主角，是你让我有了去勇敢成为闪耀的人的想法。

　　认识你就像在上课，听到越前你说可能不会再回来是预料中的事情，因为在追逐梦想的路途上是回不了头的，所以想着今天要是不对越前说想说的话恐怕以后再也不能说了，我觉得今天才是我这三年以来真正的毕业典礼，向你学习到的东西，我一定会紧紧抓牢，不会让自己失望了。或许你觉得你根本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光是看着你，我就好像领悟了很多东西，所以一定要跟你说声谢谢。」

　　胜郎的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丝光亮。看来这漫长的洞中终于到了尽头。

　　「能把这样说出来，实在太好了。」胜郎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了越前的脸，他睁着眼睛，似乎怔在原地，像他这样的人一定别扭得回答不出话来吧，但是也是这样的人让他每次翻开毕业写真的时候，都忍不住从心里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想到这里，胜郎忍不住笑了：「越前，我们出去吧。」

　　04

　　「胜郎你看。」胜雄指着地平线的方向，他看见金黄色的光芒慢慢地从海平面照射出来，周围的云彩被染上橙色，层次分明，共同衬托着最亮的那一颗。

　　胜郎的眼睛被金色的光芒所替代，慢慢地，他整个个人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黄金。强烈的温暖弥漫在空气中，天空沦陷在了日光的温柔中，远处的山和水也融为一体，日光下的阴影都是美的。无论是枯萎的草地，还是凋谢的花朵，都因为有了这场日光的洗礼，再一次在美丽中重生。

　　胜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不知名花的花瓣，他感到自己和花瓣一样。并不是一样的枯萎，还是一样原本身为不起眼的东西，却因为被闪亮的光照射到，从而被带出了阴暗的角落。不再是寄生在角落的卑微少年，而是可以赢得众人目光的主角。

　　从过去到现在，胜郎虽然已经无数次看过这样的日出，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明亮而深刻。因为今天的日出，似乎蕴涵着一股力量，就像这三年来不断在他身边提醒着他鼓励着他的那个声音一样正又一次地期待着他在毕业典礼之后能够迈出崭新向前的一步。

　　也从此，一步一步地再也停不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