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成双（修真）》黑白片

6、第五章 幻境

　　凤天祥说完后，便率先一步腾空而起，林轩皱着眉头看了看此人，心头的警戒又重了几分。
　　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将散乱的白发束好，心想自己如今看起来也是个老不死了，以后万一没饭吃，倒也可以装个什么劳什子神仙去唬弄唬弄凡人。叹了口气，略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林轩这才不紧不慢地向上飞去。虽然他有心想要和凤天祥分开，但是考虑到琳琅洞天的试炼针对性，还是觉得与其一起行动成功的希望更大。而且他如今也凝丹成功，倒是不用怕他。
　　他这次凝丹可谓九死一生，最后能成功实在可以说是侥幸，当下就决定回到浩气门后一定要恭恭敬敬给祖师爷磕九个响头，以感谢师祖保佑。只是一想到被噬灵神水吸走的近百年寿元，林轩原本因为突破凝丹而带来的喜悦就一下子淡了好几分，原本踏入凝丹期，寿元可足足从二百年增加到三百年，但是扣掉被吞噬的寿元，也就不增不减了，粗略估算了一下，他必须在百年内更进一步，进入金丹期，不然就有陨落的风险。
　　感受了一下凝丹期的灵力，林轩脸上微微有了笑容，这次噬灵神水在其经脉里一阵横冲直撞，倒也帮他扩展了全身经脉，使得他的灵力更为精纯，勉强也算是祸福相依，只是这种福气，他是万万没有命去享受第二次的。
　　轻轻跃出洞口，映入视野的是一片广袤的天地，此时正是一天之中的黎明时分，露水还未完全退去，空气中微微有些湿润，风吹过的时候让人神清气爽。
　　他略一张望，发现洞口上方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周围风景优美，绿草如茵，山谷西南角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林轩绕着山谷飞行了一圈，却并未发现凤天祥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先走了一步。
　　他降落在湖泊前，以清水洗净脸，此时太阳升起，雾气渐渐散去，他略一抬头，忽然间发现湖泊正前方的山腰处有一洞府，踌躇了一下，林轩还是决定上前查看一番，他方才用神识扫过此地并无发现，想必应该是洞口处有隔离神识扫描的禁止。
　　一个腾云术飞上空中，离洞府还有段距离，林轩便在洞府大门外发现了凤天祥的身影，心下了然，想必其也是察觉到此地神识无法渗透，有些不凡。
　　他缓缓降落在其身前，正想问对方有什么发现，却忽然间愣住了。
　　“你迟到了一刻钟。”
　　凤天祥原本背对着他，听见他下落的动静便立刻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温和，语气也极为自然，宛如在跟熟识已久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啊？我去洗了个脸。”
　　林轩感觉有些奇怪，不明白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立刻提高了警惕，见凤天祥快步向他靠近，不由得一下后退了几步。
　　凤天祥见他后退，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在意。
　　“我已经将此洞府探查的差不多，其最深处有一棵三千年火候的木魅花，正是我迫切需要之物，只是此花已经通灵，警觉性极高，我一人很难捕捉，所以才拜托于你。作为补偿，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极北之地，偶然得到了一块万年寒冰，想来对你修炼玄冰诀有些用处。”
　　林轩听他一一道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但是万年寒冰的的确确是他所需之物，而且眼馋已久。
　　想到凤天祥也就比他早来一刻钟，就算布阵都只能布一个最简单的两仪阵，应该做不了什么手脚，林轩沉吟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你有几分把握？”
　　“自然是十分。”
　　凤天祥回答的飞快，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眸子里宛若有太阳在跳动，显得自信十足，林轩不自觉地扭过头，不想直视他的目光，虽然他不认为凤天祥真有十足的把握，却忽然间心宽了许多。
　　“如此，那便一试，不过那万年寒冰你什么时候给我。”
　　修道本就逆天而行，生死间祸福相依，三成希望便可放手一搏，五成希望即可赌命。
　　凤天祥斜了他一眼，下一秒，一块拳头大小的万年寒冰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你先拿去好了。”
　　他对着他直直地伸出手，眼眸清亮，手中的万年寒冰冒出丝丝白气。
　　的确是纯度极高的万年寒冰，林轩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接。
　　“你……为什么？”
　　下一秒，凤天祥难以置信地捂住胸口，一把飞剑插于其上，贯穿至后背。
　　“因为，这是幻觉啊……”
　　林轩喃喃地说道，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是幻觉，却依然有些心塞，他不敢去看凤天祥绝望的目光，拔出飞剑的时候手稍微顿了一下，刹那间血液鲜红，犹如滔滔小溪一般顺着心口流下。
　　“你的储物袋早被我翻过了，怎么会有万年寒冰，而且真的凤天祥骄傲如斯，根本不可能与我合作。”
　　“哈哈哈哈……”
　　凤天祥仰头大笑，林轩一怔，他清楚地看见，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有一束火焰一般的光芒熄灭了。
　　“如此，那便做个了断吧。”
　　场景突变，原本明媚的山谷即刻阴风阵阵，空气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无数修真者战成一团，各种妖兽鬼物层出不穷。
　　“林轩，周天星斗大阵已经布好，杀了他。”
　　他转头，只见他的师傅气若游丝地扑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生机渺然，却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
　　他顺着师傅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凤天祥置身于火海之中，周围围了无数的人，飞剑如雨一般从其头顶直插而下。
　　“不要……心软，魔道……异端……”
　　他看见自己身不由己地提起剑，巨大的冰墙从汹涌的火焰中平地而起。
　　“是门主！”
　　“门主来了！”
　　恍惚间他听见很多人大叫，语气里带着兴奋或期盼。
　　耳边一凉，一把红色飞剑如流星一般从他身旁划过。
　　“林轩，你也信他们的鬼话？”
　　凤天祥站在战场中央，周围堆满了尸体，或正派或魔道，熊熊烈焰从他脚下燃起，火光之中一切都在快速地灰飞烟灭。
　　林轩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门主居然是自己，他有些诧异，笑了笑，提起了手中的剑。
　　“我只信我自己。”
　　战场刹那间星光璀璨，周天星斗大阵即成，十死无生。
　　凤天祥抵抗良久，终究不敌，眼看只要再触发一次周天星辰的攻击，便能使其魂飞魄散，林轩推动了全身法力，却不知为何竟在最后一刻有些犹豫，凤天祥的大挪移符已经亮了大半，即刻便可逃走。
　　林轩咬了咬牙，一剑斩下，四周响起一阵欢呼。
　　他摊开手，手心全是汗。
　　眼前一花，场景再次转换。
　　“这次又是什么？”
　　林轩警惕地望着四周，隐隐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下一秒，十八个巨大的鬼头破空而出，浮现在半空中，与此同时，无数鬼物字空气中涌现，拖住他的身体往下拉。
　　“黄泉……索命阵。”
　　凤天祥站在半空中淡然地看着他。
　　“传说中的魔道第一阵。”
　　林轩补充道，他一剑斩下，周围瞬间干净，只是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鬼物又涌了上来。
　　“我们的仇有这么大吗？”
　　他记得黄泉索命阵使用一次至少要付出三分之一的寿元。
　　凤天祥低头不语，下一秒忽然出现在他跟前。
　　林轩吓了一大跳，几乎心悸到不能呼吸，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剑，却发现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地被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
　　“对不起。”
　　凤天祥走到他跟前，离他非常非常近，近到他能感觉到他说话间的气息。然后他看见凤天祥伸出手，缓缓将他拥入怀中。
　　林轩没躲，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没躲。
　　“若还有来生，我等你来杀我。”
　　林轩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轰地一声，几乎快要炸开来，反反复复都是那句——
　　若还有来生，我等你来杀我。
　　他头脑中一片混沌，手脚冰凉，竟然瞬间产生了死志。
　　即使明明知道这是幻觉，即使他跟凤天祥并不是真的道侣，他却忽然间生无可恋，眼看着鬼头一个一个落下，林轩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吾之大道，不能有任何阻碍，林轩，你成了我的心魔，不杀了你，我无法化神。”
　　化神……化神？脑海中猛地一激灵，林轩瞬间清醒了过来，身上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现在才刚刚凝丹，化神是什么鬼？
　　“若我真是你的心魔，那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法化神。”
　　他一声冷笑，飞剑直刺对方胸口。
　　幻境终于破裂，空气中一阵激荡，缓缓显露出真实的轮廓。
　　林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洞府门口，眼前一米处正有一方洞碑。
　　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许多文字，他慢慢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上古年代，有一小国，名为琳琅，位于中天大陆西北部，苍华山东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