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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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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李家门庭若市,拜年的官员刚送出门槛,身儿都不用转,院门儿外又来了客,只管往前迎上去就是。李成辅逢人便将云舫介绍出去,不到一个礼拜,云舫已将市里的显赫人物认识全了。程风华也来过一次,见势明白了几分,对李家自然是很不满的,坐了几分钟便要告辞,李成辅留他吃饭也被他托辞拒绝了。
云舫在这边疏通关系时,远在滨海市的蔚时雨也请来了知名的注册会计师和专家,两人靠电话和网络联系,云舫常常是白天应酬完官员,晚上给蔚时雨打电话了解滨海市的进展,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往电脑前一坐便是一个通宵。他在沐阳的眼皮子底下忙碌,沐阳自是不能抱有意见的,眼见他没命的工作虽说感到心疼,但因为是假期,心里到底存了几分不悦。
沐阳因为云舫的滞留,跟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元宵节一过,她就该回滨海市上班了。于此同时,‘荆楚药业’的资产评估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李成辅让云舫先送沐阳回滨海,筹措资金。
离开的前两天,云舫去了程风华家里。选择这时去的原因是,程风华属于要安抚笼络的人物,无论公私,他都对云舫心存芥蒂。云舫若是拜访早了,他或许不领情,但如今收购‘荆楚药业’的事已定了七八成,程风华只能妥协的情况下,气焰自然也低了许多,安抚起来也容易。
程风华住在市内的江畔住宅区,欧式建筑风格,总共三层,罗马柱和穹顶上的浮雕是复古图案,绿色的落地窗,及地的帘子将屋内遮得严密。程风华的夫人带云舫和沐阳进到客厅,泡好茶后,沐阳便向程夫人提出要看剪帖画,两人识趣地上了二楼。
程风华跷腿坐在沙发上,递了烟给云舫,被云舫谢绝了,他收回手给自己点上一支,捏起长辈的腔调道:“近段时间忙得很,正想这两天过门去拜访,难得你有心上我这儿来了。”
云舫暗想,架子任你摆,摆大了看你待会儿怎么收拾?他浅啜了口茶,笑道:“早就该来了,就怕程总不愿意见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过两天要回滨海了,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该来一趟,毕竟往后有许多事儿还得仰仗程叔。”
他的话音刚落,程风华脸上便呈现出茫然。云舫心里暗笑,表面不露声色地道:“程叔领导‘荆楚药业’多年,爷爷跟我说过,您可以没有‘荆楚药业’,但‘荆楚药业’却不能没有您呐。所以---有些话现在说了为时尚早,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能做到,‘荆楚药业’就一定少不了程叔。”
他这番夸大讨好的话使程风华在明白其义后,乐上心头。而云舫的承诺,又使得近段时间困扰他的问题迎刃而解,看着一脸真诚的云舫,他打心底欣赏起来。
“哎呀---”他拿烟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你们年轻人哪晓得我们这些老头子危机感大得很啦,我是听说你光弄个什么游戏,一年也有几千万的收入,我们药厂哪怕是救人命的药还卖不出去几瓶呢。”程风华眯眼摇摇头,又道:“年轻人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这叫什么‘顺应潮流’,老子哪懂得什么潮流不潮流的,折腾了几十年,说被挤兑就连边儿也沾不到啦。”
云舫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别说您还不老,就是老了也是老当益壮,我们应当尊重您,并向您虚心讨教一些宝贵的经验,当然,我如果做错了,该打该骂的地方您也别心软。”
场面话你来我往,云舫彻头彻尾地扮了个谦逊的年轻人,程风华对他的好感倍增。离开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使程风华完完全全地把他当成了亲侄子。
“‘荆楚药业’不会是某一个人的,我跟爷爷商量后,决定将自己的股份抽出15%分给程叔,及管理层的一些前辈们。”
他笼络人心的同时,另一个对‘荆楚药业’也存了心的于庆耀,却因路佳的失踪,万分懊悔,四处寻人不获,身心俱乏。无暇顾及‘荆楚药业’,以至于最有实力的,政府最该照顾的本地知名企业家,反倒是失了这个机会。
而他牵挂的路佳却身在上海,她并不若别人忧心的那般,出了什么意外,而是一路游山玩水,任性地把世界上担心她的人都折腾得不能睡个安稳觉。她对于庆耀又恨又气,偶尔也会惦记一下沐阳,然而,这丝毫不妨碍她游玩的兴致,她甚至没有动过回滨海或回武汉的念头。
她平安无事,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自于庆耀强行带她回武汉后,便被关了一个月。于庆耀虽说每日里有了空闲便来陪着,但由于她的性子过于刚烈,如此一来,她是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出逃一次,使于庆耀彻底妥协。
事情顺利得出乎她想像,于庆耀爱面子,在公司里当然是不能时刻守着她。因此,头天上班,她便寻了个机会偷跑出来,但因为于庆耀还是不怎么相信她,出门时没让她身上带任何值钱的东西。所以,逃是逃出来了,却身无分文。
她正寻思着给沐阳打电话求助,但一想到于庆耀立刻也会找到沐阳,更何况,她身上连打个公用电话的钱都没有,只能作罢。一筹莫展地街上闲逛时,却意外的遇见了那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谈话间才知,他那几天都在公司附近守着,想碰碰运气,若是能见她一面也好。
她望着那双漂亮幽深的眸子,想到他自她出差时便一路跟踪,又为了她来到滨海,只那么一刻她便感动得无以复加。除于庆耀外,这是她第一次信任男人,事实上,她非信任不可,离了他,她寸步难行。
他握紧她的手,激动而又心痛难耐地说:他那样对待你?他竟然那样对待你?我要带你走得远远的---
路佳感动之余,也还想着他可以利用,便应了他。随后,她想过是不是要给沐阳打个电话,但她在各个城市游玩,哪感应得到沐阳的担心,只怕她的电话一打,于庆耀便立刻得到她的行踪。再者,她向来以自我为中心,让所有人挂念她几个月,想起来便觉得滋味还不错。
他们至武汉去了安徽黄山,在悬崖峭壁纵横堆叠中攀爬,奇峰怪石里观赏波澜壮阔的云海景观。游完黄山,又到了杭州西湖,苏州园林,辗转到了上海。
她并不知道,远在武汉的于庆耀在过年的前几天,因病情加重再次接受住院治疗。李成辅不能坐飞机,本是要差钦显夫妻去探望的,但自上次从沐阳口中得知李家上下都知道他与佳佳的事后,一时还无法面对他们,便托辞婉拒了好意。
对李家避不见面,自然也是放弃了对‘荆楚药业’进行收购,他的退出,加以李成辅活动频繁,‘荆楚药业’将毫无悬念地落入云舫手中。
此地的未尽事宜都交给了李成辅及钦显,云舫在两天后与沐阳登上了回滨海市的飞机。万米高空,云海翻滚,奔涌如潮,云舫位于云端之上,透过窗户,微笑满面地望着天边那一缕金色的阳光。
年后沐阳与介桓再见面,沐阳便委婉地提出了辞职,原因是结婚。介桓虽说早有了心理准备,初听到了那一刹那,心脏仍是若被刀划过一般尖锐地疼。
“恭喜你!”他的双手交叠在下巴下方,笑着说道。“不过,目前还没有找到能替换你的人手,所以,按公司规定,一个月后离职如何?”
沐阳心有不忍地点点头,她想张嘴说点儿什么,却见介桓已经低着头整理文件,平板地跟她道:“还有事吗?”
“哦,没事,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的一刹那,鼻头蓦地涌上一股酸楚。
介桓待她出门后才抬起头,对着那扇绿色的玻璃门发怔了好半天,才低声喃道:“要结婚了么?”
“要结婚了?”韩悦的高音吓得给她揉肩的周亮用了些大力,又一声尖叫后,沐阳才扬起手,示意她平静。
“你跟谁结?”周亮问道。
沐阳因这个问题犯难了,她心知一说出来定是会被韩悦骂的,若是嘴上骂骂还好,或许心里还会有疙瘩。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她小声的道:“你们认识的---柏云舫。”
小客厅里一阵静默后,沐阳抓起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尴尬地道:“不是我故意瞒你们,说起来,你们还算是媒人,但是---”
“行了,你不用说了。”韩悦抬手打断她,低着头生闷气。显而易见,去年结婚时,这两人就开始发展了,却一直瞒着她。所谓的好朋友也不过如此,最使她生气的是,她嫁谁不好,偏偏在自己没啥出息的老公外遇后,风风光光地嫁给老公的老板。
韩悦后悔将周亮出轨的事告诉沐阳,她对沐阳生气时,周亮可是另一番想法。柏云舫若是成了好友的丈夫,便添了层私人关系,如此一来,老板虽然还是老板,却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了。
“悦悦,你先别生气,沐阳不说总有她的理由。”
沐阳对周亮投去感动的一瞥,趁热打铁地解释道:“哎,其实要怪都怪云舫,是他要我先不告诉你们,说等确定下来了再说不迟。”她原本是想把一切都推到两人都无法责怪的云舫头上,但一说到这里,她想起云舫待她一直是忽冷忽热的,心里委屈,又因两人的关系终于能确定了,顿时有种媳妇熬成婆的辛酸,眼里蓄满了泪,倒真的控诉起云舫来:“你们以为我愿意呀?你们俩可以在所有人面前都出双入对的,而我跟他就只能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下才显得亲密点儿。你们以为我嫁了个多好的人?他当初不公开我们的关系,还不是因为不愿意跟我过一辈子,想遇到个更好的。你们说他的心思多龌龊,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委屈憋在肚子太长时间,都快烂掉了,这一翻出来便想扫个干净,她没完没了地说着云舫的坏处,直到离开韩悦家,周亮夫妻也没插句嘴,待她走后,周亮问韩悦道:“我老板原来就那德性呀?这就算了,你说沐阳都清楚,干嘛还要嫁给他?”
韩悦因为沐阳的哭诉,心理上稍稍平衡了些,睨了一眼周亮,颇有经验地道:“你哪懂啊,像这种度过了热恋期的女人,若还口口声声地夸着那男人的好,只能说明她是在掩饰自己的痛苦。”
她说着很多的女人,也说着其中之一的自己。周亮还轻柔地给她揉着肩,她却猛地站起身,迳自去了卧室。
忙得昏天暗地的蔚时雨终于有了点儿时间,来闲嗑几句云舫的婚事。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秀臀抵着办公桌跟云舫,阴阳怪气地道:“这档婚事儿倒是划算,如果一切顺利,你就是最年轻的富豪了,那时,你再把这个黄脸婆扔到一栋别墅里,置个三宫六院的,偶尔临幸一次,她就该谢主隆恩了。”
云舫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冷酷的光芒,蔚时雨恰好捕捉到,心里不由得发寒,她忙转移了话题:“目前我们的资金不多,就算全拿出来,也只能买下‘荆楚药业’30%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办?”
“有多少买多少。”他将手上的一份文件递给蔚时雨,起身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片刻后道:“赶紧把列在上面的事情办好,结婚前,我一定要正式坐上‘荆楚制药’的股东席。”
蔚时雨大略地看完整份文件,眼睛忽地一亮,钦佩地看向云舫道:“你果然厉害。”
她嘴上允诺,心里却抑不住地发酸。这样一个有才能的男人,当初她怎么就会放过了呢?而她爱的那个人,明知她回国了,却躲得远远的,避而不见。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放过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