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孺子可教 ...
-
赵心源带白晓亮来了新区的自然公园附近，他在前面走着，双手插兜，树影斑驳映照在他身上。
白晓亮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半晌才开口问：“教父我们去哪儿？”
赵心源道：“带你看个好地方，你就当随便走走，咱们聊天。”
白晓亮瞬间尴尬了，这不是谈恋爱模式是什么？不能怪我乱想啊！
他偷觑赵心源，小心翼翼开口道：“教父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赵心源道：“你问。”
白晓亮小心斟酌道，“我一直觉得，你对我特别关注和照顾，一直到前天，我还以为是因为你……那个我。是我误会了，您现在肯定也知道我是同志，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
赵心源道：“没有困扰，我依然欣赏你。不过我对你关注，是因为你对我特别照顾过。”
“啊？我对你……照顾过？”白晓亮一脑袋问号，但是赵心源偏偏又什么都不说了。
这是一条林荫大道，榕树的影子疏疏落落地投在石板路上，秋天刚到，偶尔有几片黄叶慢悠悠地飘落，时光在这里仿佛也被放慢了脚步。两人就这么在路上走着，一时片刻倒也不尴尬，反而有一些午后时光悠闲惬意的感觉。
白晓亮总觉得教父英俊温柔的同时，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质，他摸不透教父刚刚的话，但是莫名地觉得，跟教父待在一块，身心愉悦，仿佛什么烦恼伤痛都可以变得微不足道。
半晌，赵心源主动开口道：“你觉得有品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白晓亮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豪车，美酒，美人，奢侈品，金钱……还有权利。”
赵心源挑眉笑了笑，“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白晓亮忙道：“对，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告诉我，这句话是谁说的？”
“这个……我高中学理科。”白晓亮红了脸，讪讪道。
赵心源笑道：“这句话出处不明，有一个说法是伊藤博文的作品，也有说是霍去病所作。”
白晓亮忙举手道：“霍去病我知道，著名的大将军嘛，他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赵心源道：“霍去病23岁就去世了，正史记载是病死的，也有野史描述他功高震主。伊藤博文，长州五杰，日本第一个内阁首相，是他发动了甲午战争，权倾亚洲，后被刺杀身亡，死时身重数枪，非常痛苦。”
白晓亮怔愣片刻，瞬间明白教父的意思。
即使是说出“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句话的人，也不见得他生活得比一些普通人快乐。
白晓亮酝酿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一个人的生活是否有品质，跟他的钱财权利没有关系。”
赵心源笑着看了看白晓亮，默认。
“那是跟什么有关系呢？虽然说跟钱财权利没有关系，但我觉得就目前我的情况看来，如果我有钱有权，可能当初就不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白晓亮喃喃道。
赵心源停住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缓缓道：“不，钱权只是借口，如果注定要失去什么，那只能说明你从未真正拥有过。”
他像是对白晓亮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说完他莞尔，看着前面不远处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荫大道的尽头是一个别墅小区，这里的别墅很有特色，不是普通概念上的那种豪华大别墅，而是上下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平米的小型别墅，户型错落有致，每户人家都搭配了小花园和泳池，很是精巧别致。
赵心源道：“这是新家置业前年给本市二十至五十岁的时尚人士量身定制的，案名也很别致，Dream home。”
白晓亮远远地就看到那边一片色彩斑斓的房子，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糖果屋一样，小巧别致，外立面涂料用的都是比较鲜明的色彩，非常吸引眼球，仿佛看到了一个童话王国。
项目大门旁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广告位，上面只简洁地用粗体广告字写了一行主标语：如您所愿——您的乌托邦。
白晓亮眼前一亮，道：“我们进去看看？”
“好。”
小区里果真如广告语所说，美得像乌托邦，一栋栋尖顶红瓦的小屋子，很像指环王中霍比特人的那种小屋。
道路是简单的鹅卵石铺就，两边青草依依，种满了白晓亮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层叠错落，一重重地看上去煞是好看。
两人走了一段，到了小区内一片人造湖边，湖边也有三两别墅，比之前看到的要大一些。
赵心源指着其中一栋，刚想说什么，不远处一辆宝马压着草坪飞驰而来，停在了隔壁。
赵心源蹙眉看着对方，转身想走。
那边却有人嚣张喊道：“赵总跑什么？我吃人吗？看到我连自己家门都不进了？”
白晓亮瞪大眼睛看着张崇江下车，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卧槽怎么又是他！
张崇江三两步走到赵心源面前，傲慢地打量着对方。
赵心源淡淡道：“你好张总，很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一般一般，就是赵总您搬走后，我这里安静了不少，有点寂寞啊。”张崇江走近了，这才看到站在赵心源身后的白晓亮。
他瞬间冷笑一声，不屑道：“呦，想不到啊，跟思亚分了，这么快就榜上新的了？”
白晓亮下意识转头看向赵心源，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赵心源面无表情道：“怎么？我公司的设计师张总也认识？”
张崇江道，“我不认识他，不过赵总你是知道我的事的，我现在的男朋友啊，认识他。”
赵心源沉默。
白晓亮忙道：“不是的，我们……没有什么，教父，我们回去吧。”
张崇江道：“赵心源，咱们也算是邻居，你不去我那儿坐坐？”
赵心源仍旧不咸不淡的样子，冷冷道：“张总客气，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待会就走，不打扰您了。”
张崇江还要开口，赵心源忽然侧头对白晓亮道：“不急着回去，你来帮我搬点东西。”
张崇江一口气被堵在喉咙口，愤恨地咬牙。
赵心源转身，走到湖边的一栋别墅前按了指纹，面前看起来像是木质的门却自动向两侧打开。
白晓亮瞠目结舌地跟在后面。
“这是你家？”他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样子问。
屋里铺的是绿色的地毯，搭配简约的家装，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赵心源站在玄关处弯腰递给白晓亮一双拖鞋，“以前买的，不常来住。”
俩人踩着木质的楼梯上楼，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中间是一个敞亮的连着阳台的工作间。
赵心源走到阳台边上，拉开窗帘，不远处的阳台上张崇江也站在那，看起来气哼哼的。
赵心源莞尔道：“晓亮，你来看。”他指着张崇江的侧影，问道：“你觉得他的生活有品质吗？”
白晓亮往外一看，张崇江正斗鸡似的瞪着这边，手里拿着一支装着几滴红酒的高脚杯。
“知道我看到你初稿时最雷的是什么吗？”赵心源一脸嫌恶道：“就是那只高脚杯，他以前每天就跟孔雀似的站在那。”
白晓亮也憋不住有点想笑，但又很礼貌地忍住了。
赵心源神秘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晓亮：“什么？”
赵心源凑近，在白晓亮耳边说：“他以前追过我。”
白晓亮瞪大眼睛，天雷滚滚，跟教父在一起总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赵心源站直身子，双手抱胸道：“我不歧视同性恋，不然也不会跟你做朋友，我只是不喜欢故意扮成孔雀的野鸡而已。晓亮，你看，从对面那人现在的侧影上，你能看出什么？”
白晓亮顶着一额头的冷汗和张崇江对视，道：“愤怒，他一脸想咬死我的表情。”
赵心源道：“会素描么？”
白晓亮答道：“会。”
“画一张他的侧影，要在五分钟内，把他现在生气、蔑视的情绪表达出来，能做到？”
白晓亮：“……”
赵心源从桌案上抽了纸张和削好的铅笔，拉了藤椅在窗前，将白晓亮按在座椅上。
赵心源道：“等你画好后，你就明白，细节能表达出很多要点，而细节的发现，在于洞察。加油，我去小区门口买菜，今晚做一顿简单有品质的晚餐给你吃。”
白晓亮天雷滚滚的同时还感受到了温暖的同事爱，顶着对面张崇江能杀人的目光，咬牙画了起来。
五分钟后，赵心源来检查作业。
“还不错，基本功很扎实。”赵心源继续道，“来了一次我家，感觉怎么样？”
白晓亮心道：跟做梦似的，这完全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模式，带我回别墅，对付情敌，还做饭给我吃。
当然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他多想了，赵心源单纯是在帮他理解香江小区客户圈层的生活模式。
这样也很让人感动了！
白晓亮热泪盈眶道：“教父您真是一个好老板！”
赵心源忍不住笑了，摸了摸白晓亮的头，道：“你在楼上玩，待会喊你吃饭。”
白晓亮忙道：“那多不好意思，我去给你打下手。”
“你会做饭？”
“不会……”
“那你打什么下手？”
“帮你洗洗菜啊还是会的。”
赵心源又忍不住糊乱他的头发，笑道：“那走吧。”
五分钟后，白晓亮打了一个蛋。
十分钟后，本应切丝的土豆被白晓亮切成了一个个巨块。
十五分钟后，赵心源面无表情地对着一水池的狼藉说，“交给你一个新任务。”
白晓亮红着脸嗫嚅：“您说。”
“楼上书房柜子里，有很多我早年在法国收集的书，我要找一本名叫《色彩设计在法国》的，你帮我找找看。”
“好好，我这就去。”
半小时后，开饭了。
白晓亮坐在对面，愧疚道：“对不起教父，我没找到那本书，你是不是带到你现在的住处去了？”
赵心源笑道：“没关系，吃吧。”
小米粥、南瓜羹、青椒土豆丝、凉拌西兰花，全素，却意外地让人非常有胃口。
临动筷前，白晓亮心头一动，道：“等等。”
他拿出手机，给桌上各个菜肴拍了一张照片，道：“我后期色彩渲染一下，觉得这个可以做素材用。”
赵心源赞许地看了看他，道：“孺子可教，学得真快。”
白晓亮笑出两个酒窝，道：“一般一般，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孺子可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