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看那夏日里静静的阳光》木木一生

3、突然的表白（已修改）

　　第三章突然的表白
　　正月十四的那天，方珍珍来找静阳一起去看还在复读的初中同学——丫丫。
　　静阳赖在自己的可爱的床上，怎么也不肯下来，理由是人家马上就要和亲爱的床床分别了，正是最后缠绵悱恻至死方休的关键时刻，才不要和你去看童鞋呢？
　　方珍珍一阵恶心，随手抓起身边的抱枕狠狠地砸过去，嘴里骂道，“你丫再给老娘装，老娘就把你扔下去。你到底去不去？莫小言也在那班？”
　　静阳这才抬头，看了看她，然后低头随手摘下自己常戴的一串佛珠递给对面已经发怒的某女人，眉眼抬了抬，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帮我送他。”然后迅速将头缩进被窝，打开手机，哎哎，刚刚看到哪来着？
　　某女子翘着兰花指捻起床尾的某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丫的，我记得这是你有次逛街，临时起意，从某个花和尚手中花两块大洋买的吧？能不能有点诚意呀？”
　　静阳将脑袋往外面伸了伸，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答道，“明明是一百块的，是我好不容易讨价还价的成果，你就把它当作一百块的，不就很有诚意了吗？”继续将毛茸茸乱糟糟的脑袋缩进暖暖的被窝。
　　方珍珍义愤填膺，有种想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掐死的冲动，深呼吸，再深呼吸，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要做淑女。然后，走到床边，以自己庞大的体重狠狠地将被下的某只压得惊叫连连，才摔门而去。
　　静阳伴随着那声巨大的砰声，禁不住在被窝里颤了颤，忍不住又往里面缩了缩。至于那串佛珠，才不是没有诚意的好不好。那可是她特意到寺庙开过光的佛珠，可保出入平安，心想事成，真真花了一百大洋呢。
　　那光头的老和尚交代了，这开光的佛珠可是吉祥物，而此山的佛爷又是佛祖身边最器重的弥勒之一，故而尤其得灵应，施主要好生保管，可管四季平安，前途无忧。
　　那时青春年少，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只好将自己的平安喜乐也分你一分，却不知道那时的少年又能知晓多少。
　　中午十一点，方珍珍与丫丫在校门口的凉皮店里见面。
　　这丫丫也是方珍珍和静阳的初中同学，也是认识莫小言的。两人高三复读可巧又分到同一个班级，莫小言是班长，丫丫是团支书，两人自然要比平常同学有些交集，自然会熟络很多。
　　方珍珍此行可是有任务在身，叶娘娘可是要她刺探军情来着。
　　“听说莫小言也在你们班呀？”方珍珍咬着木筷有些纠结地开口，开始诱敌深入。
　　丫丫挑着凉皮里面的花生米，点了点头。
　　“以前总是呆呆傻傻的，还不知道他高中在班里是什么样的呢？蛮好奇的。不会和一起一样吧。”方珍珍低下头，故意有一种失落的语气陈述这句，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豆芽。心里却是打着小鼓，着急呀。
　　丫丫漫不经心地开口“他呀？变化挺大的。现在在班里当班长，能力不错，办事也挺靠谱的，经常帮着大伙争取权利，带着一帮男生天天打篮球，不过，成绩还挺好，排名靠前。现在班里好多女生为他着迷呢？他和我们班一个女生处得特别好，经常一起上学放学回家。”丫丫四周瞅了瞅，确定周围没有认识的同学，悄悄靠近她，耳语道“大家都传他们两在谈恋爱。不然，莫小言为什么单单跟她走得近，而那女孩每天放晚学都会去看莫小言打篮球。”
　　方珍珍听到这里，怒火中烧，丫的，还好多女生喜欢，还天天陪着人家上学放学，看来这莫小言也不是好鸟，喜欢招花惹草，下次要好好警告一下静阳。
　　很多年以后，莫氏小言听闻当年自己的这一评价简直哭晕在墙角。如果当年自己能洁身自好，谨言慎行，他与静阳之间，又哪来后面那么多曲曲折折，兜兜转转。
　　两人流着哈喇子吃了两大碗红通通的凉皮。有人说，见证两个人是不是好朋友，就看你们有没有吃过路边摊。丫的，明明是没有钱吃大餐好不好，能别装装吗？
　　饭后，方珍珍有些不情愿地将那团不明物体转交到丫丫手中，嘱咐她务必交道莫小言手中。丫丫一脸嫌弃地将那物扔进随身携带的书包，问是谁送的。不会是你也暗恋他吧？
　　“老娘的眼光就这么差吗？”怒目圆瞪。
　　2011年的6月27日，莫小言的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夏静阳清楚地记得这一天。
　　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太阳落山，静阳没有接到莫小言打来的电话。然后，日子不急不慢地继续向前推进，结果，却一直等到了七月一号。这下，静阳坐不住了，不论考得好与不好，总该给个结果吧。静阳想，如果莫小言考得很好，就来静阳的学校。虽然这里文科不受重视，但是理工科还是很强大的，而且这里自己又熟悉，可以帮衬着他很快熟悉环境；考得还可以，那自己就帮他问问同学，看看选哪个学校比较好，他们那些选过的总是比较有经验；如果考得不好，还是要安慰他不要灰心，大学决定不了什么，最后找个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静阳把这几种情况来回在心中打了腹稿，好好研究了一番措辞，这才决心拨了莫小言的电话。
　　“考得怎么样？”这话刚问出口，自己竟然觉得比他还紧张，想当年自己查高考成绩的时候，还是稀里糊涂的，哪里有这般心绪不宁，百转千肠，害怕知道这结果。不论好坏，于她于他都是解脱。
　　“不是很好，高考失误了，做错了两道数学题。”沉默了半晌，莫小言在那边有些愧疚地开口。他心里真的是愧疚自责的，纠结了好多天，自然不敢跟静阳说。只隔一年，今天的自己恐怕再难开口，自己两次高考都是这般，而她却还是那样优秀耀眼，自己与她的距离又岂是隔了千山万水，恐怕这辈子再没有希望了吧。他本是想着好好努力一年，跟她上同样的大学，然后对她表白。可想，越是急迫地想要得到，人生越是喜欢和自己开玩笑，偏偏平时成绩不错的自己，这一次竟然再次失误，悔不当初。
　　静阳一听，这边，心就凉了，骂娘的心思都有了。但是考虑到人家是失误，肯定自己也伤心，万一想不开就跳楼了酿成人命官司自己可就无形中成了杀人凶手怎么办？所以，电话这边的静阳同学端出一副哲学家看透俗世的深沉模样，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女声小声地安慰着，“没事没事，好大学不一定意味着好工作嘛。还要看人后天的努力呀。”巴拉巴拉了好多。
　　气氛有些微微缓和，但一时却没了继续聊下去的话题。静阳想起叶澜义正言辞的教诲，当你和一个男生聊天的时候，如果实在没有话题继续交谈下去，你们就谈初恋呀，什么喜欢的女生呀。一般男人都会有那么几个忘之不掉挥之不去的女生，保准话题喷薄而出源源不断呀。乘此顺便可以发挥一下母性的光辉，瞬间男女之间好感噌噌上升。这招屡试不爽。
　　静阳压根没有博取莫小言好感的丁点心思，只是觉得这么沉默着下去也不是事，这通电话又是自己主动打的，总该说点什么不要一直冷场才好。
　　静阳想了想，在这边故意笑着逗他，“反正已经结束了，你们班应该有很多地下恋情浮出水面吧，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呀，要抓紧时间表白。”心里却把自己狠狠嫌弃了一遍，关我屁事。

　　莫小言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我刚刚和喜欢的女生表白失败了。”语气中极尽失落、委屈、遗憾、伤心、痛苦等等。
　　静阳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静止，心一直下垂下垂，沉沉的，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故意笑着说，“莫小言，你真怂。要是我呀，就继续穷追不舍，直到她同意为止。人家女孩不都是喜欢痴情的男孩吗？”
　　“你也是吗？”莫小言轻声反问。
　　静阳装作哈哈大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不是一般的女孩，我可是铁铮铮的女汉子呀。哈哈哈哈”
　　两人在电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
　　挂了电话，静阳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真蠢，竟然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莫小言最后还是选了一所二本大学，离着静阳那里隔着三百多公里的距离。用叶澜的话就是，丫的，连老天都不让你俩终成眷属比翼双飞，认命吧。说完又故意往班长怀里挤一挤，眨巴着一双假睫毛粘得跟钢针一样的眼睛，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娇柔声音说，“亲爱的，你说是不是呀？”
　　静阳和方珍珍好一阵干呕，画面太美，让我们缓会。
　　“好吧好吧，本就是一场因为误会引发的奸情，还早早胎死腹中，至于这么狠毒吗？老衲从此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还不行吗？”
　　方珍珍掐了掐静阳憋屈的脸蛋，有些不忍，“要不，你也找个男人吧？”
　　静阳欲哭无泪，“哪找呀？虽身在这个号称男女比例六比一的学校，但是到目前为止，人家认识的男生不到十个。况且，这其中有五个是人家看上的，却已经有了男朋友；有两个是看上人家的，却长得还不如门前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剩下的就是相看俩相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
　　方珍珍一脸同情地拍了拍静阳的肩膀，“唉，算了吧，大不了，以后，我吃面你喝汤。”
　　“为毛不是我吃面你喝汤？”静阳怒。
　　“丫的，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这只白眼狼，喝汤能饱吗？赶快死去自己找男人去。”方珍珍一脚将静阳踹出了门。
　　世道不公，世风日下呀。静阳无语问苍天。
　　莫小言九月三十号给静阳打电话，问她元旦回家吗？如果她不回家，自己可以去找她玩吗？
　　静阳想，人家一个一米八的男生把话都说这份上了，自己还回去个毛呀，果断答应，“没事没事，欢迎欢迎。”
　　莫小言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着，“主要是那个我表白失败的女生也在你们学校，我想去看看。”
　　静阳在电话这头恨不得摔了自己的手机，丫的，你见你心意女友，还拉上老娘，还想让老娘看你俩恩爱不可。当然这话没有说出口，只说，“好呀好呀，我也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笑得知书达礼，温柔贤良。
　　对于能坐着不会站着，能躺着不会坐着已经懒入新境界的夏静阳同学来说，为毛自己要答应莫小言，好好一个可以囤觉的黄金时光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走了，真是痛心，真是难过呀。
　　十月一号的十一点半，夏静阳就在这种幽怨地气氛中起床了。穿好衣服，呼哧呼哧地往火车站赶，一遍催着司机师傅再快点，一遍嘴里叽叽咕咕地祷告希望走过路过的各路菩萨能保佑火车晚点，最好迟个一天两天，最然后堵到三号，正好不用莫小言买票，直接打道回府什么的。
　　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折射出女孩怪异的言行举止，脸色变了三变，狂踩油门，一路狂飙。等到火车站，自己的胃好些难受，脸色惨白，转头却见后座女孩神色如常地给了钱，推开车门，然后，转眼，不翼而飞。这速度，惊呆了师傅。
　　其实也不能怪静阳，莫小言的火车十二点到站，眼下已经十一点五十八，只能拿出她初中长跑第一的优异成绩。可是，没想要，这才短短几年呀，这速度，这体力，怎么就差了这么一大截呢？待她七拐八拐，七晕八素地终于找到出站口，莫小言同学早已经乖乖地背着书包站在那里安静地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静阳换上一副无比痛心的表情，“唉，你知道这大城市里人就是多，又赶上节假日，我都提前三个小时出门了，还是堵得要死，现在才到，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我请你吃好吃的吧？”
　　“听说你们学校的食堂很有名，还是去你们学校吃吧？”莫小言一脸坦诚，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反而表现出对食堂极大的兴趣，这让静阳稍稍摸了把冷汗，然后，态度极好的领着他往回走。
　　莫小言在这里呆了三天，静阳陪了三天，将这座城市里的名胜古迹，美食小吃通通转了遍，累得静阳双腿无力，恨不得瘫在路边。最后，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去看看你心仪的姑娘？”
　　莫小言一脸无辜，“人家陪男朋友逛街去了，没空搭理我。”
　　这种委屈极了的语气在配上伤心的表情极大地激发了静阳体内母性的光辉，拍着他的肩，安慰着，“没事没事，姐姐陪你哈。还想去哪？”
　　莫小言兴奋地说“清明河！”
　　夏静言一听，想到接下来人山人海挤爆的场面，脸都绿了，瞬间瘫软在地，“别扶我，让我缓缓。”
　　有人在旁边抿着嘴巴，偷偷乐开了。
　　莫小言在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以后自己还能再来这里玩吗？
　　又是那副小白一样的表情，可怜巴巴地望着静阳，静阳体内的母性在熊熊燃烧，大手一挥，随时欢迎。
　　得到这样肯定的回复，莫小言同学笑嘻嘻地撒着欢儿地跑开了。
　　但是，我可以说，从说出那句话的第一秒，夏静阳同学就后悔了吗？她真的后悔了，大肠小肠都悔青了。她再也不想累成狗呀。对，下次就让他自己找别人玩去，反正又不是她一个同学在这里。想到这里，夏静阳同学突然心胸豁然开朗，神清气明，春光明媚，迈着轻快的小步儿就往学校回。
　　方珍珍揪着静阳的耳朵问，“丫的，你图什么？还心甘情愿地陪了三天。怎么不见你什么时候对我和叶澜这样啦？叛徒。”撇过脸，不搭理她。
　　静阳讨好地摇着方珍珍肥嘟嘟地手臂，“好珍珍，我最爱的珍珍，最可爱的珍珍，那不是叶澜有班长，你元旦不是要做兼职吗？人家也是闲着没事干吗？”
　　“屁欧，你丫就是个软柿子，谁都捡着你捏。我看你就是觊觎人家小伙子美色。却又不敢下手。”方珍珍转过身来，点着她的脑袋。
　　静阳揉了揉自己被戳的太阳穴，嘟着嘴巴，继续强词夺理“没有。”
　　“没有个屁。初中那会，也没见你这样呀。那时，宿舍里的姐妹们蹲阳台瞅着对面宿舍裸男时，你不还是一个挺清纯的大姑娘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壑难填了，真是错看你了。”再继续火上加把柴。
　　静阳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哎哎哎，我们食堂最近出了个新菜色哎，超级好吃，什么时候，我请你尝尝吧，真的，不骗你，超级好吃。”说完，拉着方珍珍就往食堂走。
　　对于一个标准的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听说有好吃的更能调动自己的兴趣了，但是作为死党，但是要尽职的，一路上还不忘提醒着某人，“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会等会吃完饭再好好聊聊。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新菜色在哪个食堂呀？”
　　静阳真是欲哭无泪呀，俗话说破钱消灾，怎么自己觉得这话到自己身上就不灵应了呢？唉，流年不利呀流年不利呀。
　　方珍珍后来说，“你丫就是有病，明明嘴上说不喜欢人家，还一次又一次给人家机会？脑子是不是没进化好呀？”
　　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这样吧，但是静阳也说不好，就是特别矛盾。莫小言确实不符合自己从小到大关于男朋友的设想，想象中最起码是一个学霸型的人物，能带着自己这个伪学霸真学渣好好学术一把，爱情最起码能让两个人互相激励，共同进步吧。自己也可以卸下汉子的面具，好好小女生一回。但是莫小言真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渣，高考两次失败足以证明这一点，另外每次和莫小言在一起就会激发自己熊熊的保护欲，完全是保护一个弟弟的感觉，向来都是自己鞍前马后，唯命是从，铁铮铮的爷们。唉，看那么多言情小说真的白费了，自己这到底算是哪一个梗呢？书上怎么都没有说呀。
　　看来，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人家再也不要看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