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贪官的贤内助》弑忧

51、焚信

　　是夜，李遥川取来笔墨，似乎打算写什么。柒锦然走过来坐在他身后，烛光下如同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像。
　　李遥川尝试了好几次，实在无法下笔，只能哭笑不得地转过身来：“我只是写封家书。”
　　柒锦然闭目养神，声音毫无起伏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遥川望了他一会儿，没能等来更多的回复，泄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硬着头皮开始写信。
　　柒锦然睁开眼，慢条斯理地将弄乱的头发理顺，沉默地看着李遥川的背影。
　　他不会行兵布阵，也不会吟诗作对，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今晚发生的事不同寻常。
　　他下过象棋，知道主帅轻易不可动——先前滕封匆忙离开，显然有问题。
　　时间慢慢流逝，燕王那边毫无动静，滕封也没有回来。柒锦然越来越不安。
　　案上的烛火晃动了一下，原来李遥川已经写好了信，正轻轻扇动着晾干，柒锦然起身上前两步，将那张纸顺了过来。
　　李遥川只觉得手上一空，一缕极淡的药味钻进鼻尖，原来是柒锦然从后面凑上来，就着烛火看那封信。
　　他苦笑着解释：“真的只是一封家书。”
　　柒锦然冷哼一声：“要我教你怎么在信中隐匿暗号么？”
　　李遥川微微睁大眼睛，惊讶中似乎带了点愠怒：“我没这么做！”
　　柒锦然懒得理他，展开书信看了一遍，他并没有看信的内容，而是将句首的字连起来读了一遍，发现没有规律，又按照隔句增字的方法读了一遍，还是没规律，他不由感到奇怪，遂将纸翻过来，透光又看了一遍。
　　李遥川注视着柒锦然的举动，看他并不像胡闹的样子，神色有些勉强：“你觉得，我真的会通风报信？”
　　柒锦然并没有抬头，而是开始阅读信的内容：“即便你无意通风报信，可一旦你在信里说漏了嘴，这封信被人截获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李遥川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心里有点难过，当他开始在意柒锦然的时候，他希望柒锦然也能够在意他，至少能相信他。
　　柒锦然将信看完，眉头紧紧皱着，嘴唇也抿得很紧。
　　信是写给一个叫惠伊的小妾的，通篇都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柒锦然曾经背诵过极度肉麻的台词，但看到李遥川写的玩意儿，他还是觉得一阵恶寒。
　　“你脑子有病么？”他凉凉地问，将信折了两折塞进自己怀里，“你也许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写这封信，但我不一定想听。”
　　李遥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因为离京太久了，写封信回去……”这应该很正常啊！
　　柒锦然一勾唇角，尚显稚嫩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冷艳：“李大人真是豁达开朗，此种境况还想着娇妻美妾，着实令人佩服。”
　　柒锦然单纯的一句讽刺，听在李遥川耳中却以为他吃醋了，伸手揉了揉柒锦然的头发，露出温雅柔和的笑容：“锦儿若是生气，我不写便是。”
　　“你不必惺惺作态。”柒锦然架起李遥川的手，用力按在书案上，“我十分清楚你这封信有问题，即便我没有找到问题所在。”他重新掏出信，在李遥川面前一晃而过，凑近烛火点燃。
　　直到此时，李遥川终于神色微变，看着那微黄的纸张被火舌吞噬，你侬我侬的文字化作灰烬，他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然后笑意绽放。
　　因为他发现，柒锦然比他想象中更加敏锐，那种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气势，竟让他束手无策。
　　信烧了，李遥川只能装作不在乎：“罢了罢了，我不写便是，锦儿不要再生气。”他抓过柒锦然的手，将他手上沾到的一点纸灰掸去，看到他虎口处的伤，心中微怔，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答应你，不往外传任何消息，但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他没有笑，但眼中写满认真。
　　柒锦然在一边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帐篷外：“你问。”
　　李遥川将书案上的笔墨收拾好，又为两人倒了杯热茶，斟酌片刻后，才低声问道：“跟滕封离京，是你自愿的？”
　　这问题跨度太大，柒锦然终于转头正视李遥川，后者眉目温和，但因久病缠身，十分消瘦。他琢磨着李遥川发问的目的，却听见对方道：“我有很多疑惑，如果不解开，哪怕死了也不瞑目，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告诉我便是。”
　　“是，我自愿的。”
　　“那日燕王府归宁，滕封出现把你掳走，都是你们事先谋划好的？”
　　“不是。”
　　“这么说，只是滕封强行把你路走后，你才决定跟他走？”
　　强行掳走这种方法让人不悦，仿佛掳走之后必然发生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柒锦然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