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贪官的贤内助》弑忧

26、我不方便

　　李温兮的事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就像他之前所说，他早晚会离开李府，在这边牵扯越少越好。
　　书房里只有一些游记、画本之类的书，柒锦然翻了两页便熬不住困意，让人准备了热水，独自沐浴后便去睡了。
　　就在这短短两天内，他经历了很多事，其中有些至今无法理解，比如他是如何成为柒锦然的。他擅长给自己戴上面具，于是他带上柒锦然的面具，匆匆忙忙接管了他的身份，匆匆忙忙应对着他的人际关系，很多事他来不及思考就发生了；而另一些事，则让他感到深深地无力，比如他该怎么获得自保之力，然后离开李府，至于离开李府后要做什么，他还没有想过。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他形单影只地走着，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依靠，李遥川不行，燕王也不行，更不要说别的谁。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没人给他指路，没人与他同行，他恐惧不安的迈出每一步，后果只有他一个人来承担。
　　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怖，叫做孤独。
　　在过去的很多年中，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不需要朋友与亲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孤单不是没有亲朋，而是在茫茫人海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就连这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他觉得有点难过，希望有个人陪他讲会儿话。
　　……
　　初春的晨光柔和宁静，柒锦然缓缓睁开眼睛，静默许久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迟钝，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怔怔地望着睡了两晚的陌生房间，许久才发现寝具都已经换成了白色。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柒锦然抬头看去，是秦秀，手上还端着盛水的铜盆。
　　“主人……”秦秀把脸盆放在一边，上来伺候柒锦然更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柒锦然依然有些疲惫，漫不经心地问她出了何事。
　　秦秀动了动嘴唇，神色古怪，直到柒锦然穿好衣服，她才小声道：“听说……瑾玉少爷好像傻了。”
　　柒锦然正在漱口，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漱口的茶被他吞了下去。
　　秦秀无措地看着他：“主人……总不会是我昨天说的话，起作用了吧？”
　　咽下去的漱口水有些恶心，柒锦然张了张嘴试图吐出来，显然不能办到，只能又含了一口，好一会儿才吐出来：“沈大夫诊断的？”
　　秦秀摇头：“沈大夫昨夜出府了，李、老爷清晨就派人去找了，还没找到。”
　　“去太医院吧！”他坐到妆镜前，示意秦秀给自己梳头，“去请当值的太医过来。”
　　“啊？”秦秀拿起梳子，却是一脸惊诧，“太医怎会为大臣家属看病？若是期间宫中有需要，岂不是坏了大事？”
　　“无妨，太医院里有三名太医值班，请一位过来便可，以我的名义去请，会来的。”
　　秦秀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柒锦然神色淡然，只好扁了扁嘴，朝外面走去：“我可不去，我不喜欢陈迎荷，我最多把主人的意思告诉李遥川，让他自己去请。”
　　看着秦秀跑出去，柒锦然怔愣了一下，他的头发还没梳……
　　而且，秦秀已经不止一次直呼李遥川的名字了。
　　秦秀去了之后，很快就回来了，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柒锦然起初没放在心上，直到那人走进屋子，他才悚然回头，看到那张眉目温和的脸，他沉默不语。
　　秦秀拧着眉头，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显然非常不欢迎李遥川。
　　柒锦然又看了李遥川一眼，便转身端坐好，秦秀上来为他梳头。
　　站在门口的阳光里，李遥川忽然有些尴尬，这是他自己家里，但他还是觉得尴尬，因为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正妻选择无视他。
　　而就在片刻前，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小妻子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气度。
　　为庶子请大夫不算什么，这是一个主母的责任。
　　但那位庶子的生母，已经霸占了他的丈夫两个晚上，偏偏还是新婚的初夜与次夜。
　　即便是李遥川自己，也觉得心中有愧，在他看来，柒锦然必定是有怨的。
　　而柒锦然却做了以德报怨的事。
　　于是李遥川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那种愧疚，一下子放大无数倍。
　　他走到柒锦然背后，接过了秦秀手里的檀木梳子，亲手替柒锦然梳头。
　　柒锦然后背一下子僵硬了，恐怕比最守纪律的军人都要笔直几分。
　　感受着落在头发上不轻不重的力道，他面无表情。
　　“锦儿……”李遥川开口。
　　柒锦然抖了一下。
　　李遥川感觉到他的僵硬，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昨晚睡得好吗？”
　　“不错。”
　　“你昨天也忙坏了吧？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不必。”
　　“昨夜之事，你可曾怨我？”
　　“不曾。”
　　李遥川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柒锦然稚气尚存的淡漠脸庞，顿时什么也挤不出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罪。
　　就像沈玉舟说的，柒锦然原先对他是有好感的，他能够感受到，可现在，什么好感也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过的东西再失去，他就是觉得自己有罪，这是一个贪官该有的觉悟，得到的东西，怎么能失去？这还算是一个贪官吗？
　　他试图给柒锦然绾一个好看的发髻，却听见后者倒吸一口冷气，显然被弄疼了。
　　于是他默默地把梳子递给秦秀。
　　“请老爷让让。”秦秀不客气地挤了挤他。
　　李遥川无奈地走到另一边，看着柒锦然被晨光笼罩的侧脸，不知怎的，心里微微痒了一下。
　　“锦儿，为夫今晚来陪你。”
　　柒锦然侧头看他，那漆黑的眸子里有很明显的抗拒。
　　李遥川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这是……不要？”
　　“我不方便。”柒锦然神色很正经，“这几天都不方便。”
　　李遥川哑然：“可你……才十四。”古人发|育较晚，十四岁还是小女孩，不应该有“那几天”啊！
　　柒锦然神色不变：“要检查么？”
　　李遥川无言以对，最后哭笑不得：“今夜不做别的，只吟诗作对如何？”
　　柒锦然睁大眼睛：“吟诗作对？”
　　李遥川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我好歹……是大周开国至今，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啊……”

作者有话说

　　我这两天都好勤快啊，虽然看的人很少，但自个儿还是写的挺嗨的，希望我日更的热情不要熄灭，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