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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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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一走,凌静姝象被抽走了最后一点依靠,当晚病的更重,晚饭几乎没有吃的她,喝了药以后,心情激荡,喝进去的药十有八九倒都吐了出来。
药吐了出去,心口的烦闷稍解,她无力的依靠在床上,脸颊绯红,脑袋似灌了铅一样的沉,偏偏一点睡意也没有,索性披衣坐起,叫人在床上支起了书案,拿了纸笔,写下了酝酿已久的辞呈。
待写完已是三更时分,一旁侍奉的小厮们只打瞌睡,她也昏昏沉沉的头疼不已,在小厮的服侍下刚刚睡下,不过片刻功夫,朦胧中又见那人一身白衣,飘飘摇摇,凄凄楚楚的站在梅树下,梅花瓣瓣零落。
她没敢往前走,知道只要她一想靠近他,他就会跑,便只是站在原地,象和熟人打招呼一样,试探的叫了一声,:“你来了。”
那人忽然看向她,问:“我是谁?”
“你是谁?”
凌静姝心里一阵迷乱,只觉头疼欲裂,不由的紧紧的握住心口,耳边却传来凄厉的笑声。
“梅!”
凌静姝心中又急又痛,终于大叫一声,坐起身来,只觉冷汗涔涔,浑身虚脱。贴身的小厮睡眼朦胧揉着眼睛凑上来服侍,凌静姝暗暗苦笑,只摆了摆手让他们走开,自己偎在床头,却再也睡不着了,直到四更鼓响,忽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失去了灵珠,身体病弱,功力大损,但是凌静姝的耳目聪敏仍然胜于常人,她侧耳倾听,却听到外厢房中两个人小厮的喁喁私语。
“刚才院子里好像又有动静了。”
“是啊,这些日子咱们府里都不太平,王爷从来都不生病,可是现在病成这样,每天半夜都叫着梅侍人的名字,好吓人,他们都说王爷硬把梅侍人和琴儿安放在府里,是让冤鬼给缠上了,中了邪了。”
“嘘,小点声,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昨天棋儿他们胡说,被于管家打了板子,你还乱说,院子里这几天增派了那么侍卫巡逻,就是真有什么来了,也不怕。”
“是啊,棋儿说他晚上出恭,看到有黑影在飘,你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梅侍人回来了,好害怕。”
那小厮话音刚落,外面忽然风声大作,呼啸着,刮的树枝沙沙作响,两个人同时啊的低呼出声。
凌静姝亦是心中一动,心想真的是你回来了么?一时再顾不得许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穿了一件雪丝单衫睡衣的她,打开房门便冲到了院子里。
两个小厮见王爷忽然出来了,只当自己刚才的悄悄话被听到了,只吓得连忙跪地磕头,谁知再抬头,人已经不在了,只看到房门在夜风的吹动下开合,发出诡异的声音,两个人吓的几欲晕厥,一时抱在一起抖做了一团。
凌静姝来到院中,却只见院里一片死寂,月光凄清,只有夜风吹的她衣襟蹁跹,寒意彻骨。
“是你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是还在怨我吗?
她对着清冷的空气喃喃低语,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夜风冷漠的刮过。
泪水划过脸颊,凌静姝紧紧抱着双肩,弓腰跪倒在地上,哀鸣在心底一遍遍回响:“你回来,好不好,回来。”
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凌静姝一阵惊喜,脱口喊道:“梅!”
抬头却见一队侍卫列队走来,见到了她,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参拜王爷。”
凌静姝心口一片冰冷,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心中反复所想只有一句话:“他不会来了,这么多人他会害怕,还怎么来?”
“出去,都出去!从今以后,不许来内院巡视。”
凌静姝失控一样大声呵斥,一队人连忙起身跑了出去,每个人心中均想,王爷真的疯了。
这一夜后,凌静姝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于管家不敢再派人在内院巡逻,只好悄悄的加强了王府外围的防卫。
一晃过去半个月,这一日晌午,凌静姝刚刚喝完一碗汤药,正摇头苦叹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林妹妹一样的药罐子,忽然有人来报,说边关传来消息,陇平关大捷,秦风到边关首战告捷,收复了陇平关,这是北越和蚩尤开战以来的第一场胜仗。
更让凌静姝欣喜不已的是,秦风捎来了家书。捧着那封薄薄的家书,凌静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尤其是最后那句我想你,一向害羞别扭的人能写出这样话,不容易啊,凌静姝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写这句话时,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将那三个字放在唇边亲吻,闻着墨香,想象着那人身上干燥清冽气,不由的情动。
这一天凌静姝少有的中午吃下了一碗饭,午睡也很安稳,到了黄昏,王府却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拿的却是宫里的腰牌,门卫不敢怠慢,忙进来通传,凌静姝只道是前些日子请辞的事情,宫中终于有了回音了,忙整衣准备接旨。
可一见来人,穿了一件全黑的斗篷,帽子低低的压着,完全看不清面容,并不是平日里皇上身边的宫人,只是看身形有些熟悉,凌静姝怔楞的当口,来人脱下了风帽,露出艳极无双的丽颜来,竟是贺兰荣麟亲自来了。
凌静姝要撩衣下拜,口称:“臣拜见陛下。”
贺兰荣麟忙上前几步,搀扶起她:“这里没有外人,姐姐快快请起。”
又见凌静姝容颜清减了不少,不由的面露痛惜之色:“姐姐瘦了。我听说姐姐身体抱恙,心里记挂,可是又恐姐姐因为梅侍人之事,心里怪我,朕第一次觉得好怕。”
贺兰荣麟说到这里顿住,凝眸看凌静姝脸色,却见她只是俯首垂目,一脸的平静恭顺,贺兰荣麟一双晶莹的大眼睛很快漫上了一层泪雾,声音更涩:
“前几天竟接到姐姐的辞呈,姐姐,难道你真的会因为区区一个侍人,就忍心丢下我吗?”
“皇上英明果决,朝野上下拥戴,并不缺臣一人,更何况臣染上沉疴,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又何必白占着位子,白白浪费了朝廷的俸禄,望皇上恩准臣辞官卸任,离京修养。”
任贺兰荣麟放下姿态,含情脉脉,动之以情,凌静姝只恭敬疏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宁愿姐姐骂我,打我,姐姐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贺兰荣麟急切的抓住了凌静姝的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臣不敢。”
凌静姝挣脱了贺兰荣麟抓住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从前贺兰荣麟这样一撒娇,凌静姝最没抵抗力,总会摸着她的头发,纵容她赖在自己怀里,可是现在她累了倦了,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心情,原来人和事都一样,变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姐姐就这么恨我?”
凌静姝呵呵的笑了,她曾经那么满怀恨意过,那时候以为自己很苦,一心想要报复,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还有力气去恨也是值得羡慕的,现在的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该去恨谁,报了仇,人就能回来了吗?他受的罪就能免了吗?若不是因为当初自己无谓的恨意,又怎么会有他今天的惨死。
“臣谁也不恨,要恨的话,也只恨自己。陛下请回吧,天晚了,外面不安全。”
贺兰荣麟的一双大眼睛里透出了绝望,半晌忽然低笑了几声说:“既如此,朕也不再勉强姐姐,只不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临别我想和姐姐最后畅饮一次,想来姐姐不会拒绝妹妹这最后一次的心意吧。”
凌静姝听贺兰荣麟终于松口,心中也是一阵悲哀,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君臣义,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惨淡收场,人世间有多少东西是她抓不劳守不住的。
凌静姝说了句好,吩咐人准备酒菜。
饭菜摆上酒案,贺兰荣麟却扭头吩咐随从的宫人呈上了自己带来的酒,分别给凌静姝和自己满上。
凌静姝低头看着眼前的酒,嘴角浮上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看来陛下是有备而来。”
贺兰荣麟自己举杯先饮了一杯,玩笑着说:“怎么,姐姐怕我在酒中下毒,不敢喝?”
凌静姝却只是无谓的一笑,举杯喝了下去。
贺兰荣麟见了,脸上的笑容如春花初绽,挥手让一旁服侍的人全都退下,自己亲自执壶为凌静姝和自己又满上一杯,举杯道:“今日咱们姐妹二人不谈恩怨,不论是非,只管举杯畅饮,一醉方休,姐姐说可好?”
凌静姝连日来心中积郁,无人可诉,无处发泄,刚才一杯酒喝下去,清冽的酒水裹着热,从喉管一直烧到胃里,熏熏然间竟感到几分轻松,想起那句一醉解千愁,酒兴亦起,举杯一饮而尽。
象她这种喝法,不一会一小坛顶级御酒就全下了肚,可惜她还是象第一杯一样,除了一点熏熏然的感觉,一点醉意也没有。谁让她天生的好酒量,老天连她喝醉的权力都剥夺了。
凌静姝一手支肘,斜倚在案上,苦笑着将最后一杯酒喝干,意兴阑珊:“酒喝完了,陛下还是早点回宫吧。”
话音未落,却见贺兰荣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个趔趄倒过来,凌静姝本能的接住了她。
鼻端闻到若有若无的醉人的奇香,凌静姝一阵头晕,迷醉中,怀里人褪去华衫,只余一件薄丝白色单衫,发簪拔下,黑丝倾泻。
凌静姝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梅侍人?梅。。。?”
朱唇主动的凑了过来,柔然的身体攀附在她的身上,两人一起躺倒了座塌前。
热流在身体里肆意流窜,凌静姝撕开了身下人的单衫,手顺着诱人的曲线下探,很快摸到了一个玲珑的小环,她的心脏瞬间加快,砰砰的似要从口中跳出,顺手从颈间摘下那把一直随身戴着的钥匙,俯身,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小锁应声而开!
“梅儿,真的是你!”
绝不会错了,只有自己的钥匙才能解开他身上的锁,虽然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犹在雾里,这个念头却象明灯,穿过层层迷雾,直达她的心底。
“你终于回来了,你不怨我了对吗?”
凌静姝狠狠的抱住了怀中人,撕咬般的亲吻着他,似乎恨不得要把他吃进肚里去,身下人亦不甘示弱,热情的回应着,两个人相拥着,翻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