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赌情（原蛇蝎美人）》幻海飞燕

29、螳螂捕蝉 （一）

　　“你消瘦很多。”宋洋和舒亚相对而坐，看着她热情的面容忍不住脱口而出。
　　“总会有低谷的过来就还。”虽然消瘦，舒亚的眼神却已恢复了一片沉静。低头啜口红茶，她轻声问：“他……怎么样？”
　　“通告都推了，整天躲在以前的小公寓里……怎么会这样？难道……”
　　舒亚无奈点头：“他都知道了。”
　　“已经尽量瞒着他了……纸还真是包不住火。”宋洋轻叹。舒亚决定跟他合作对付星扬时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而他为了朔尧的婚姻着想一直设法瞒着他，没想到还是……
　　“我以为可以拖到事情解决的。”舒亚露出一抹苦笑，“人算总归不如……”说着她突然脸色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出事后一直恍恍惚惚的，竟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舒亚若有所思的自语着，“搞不好我已经变成寓言里的那只螳螂了。”
　　“嗯？什么意思？”宋洋不解的问，舒亚的心思还是这么难猜啊！
　　“没什么，等我证实后再告诉你。”舒亚的浅笑中隐隐透出一股凌厉，“我有事要先走，朔尧……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放心吧，忙完这几天我就去看他。”宋洋目送舒亚离去，心里暗自嘀咕，是谁要倒霉了？她简直就是满身的杀气啊！
　　晓容踏进咖啡厅，远远就见舒亚坐在窗边正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神情缥缈，一向明媚的容颜憔悴不少，看来竟有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清减。
　　这样一个女人……晓容不由缓下脚步，美丽勇敢，精明干练，圆滑世故，敢爱敢恨……舒亚具备了一切自己所缺乏向往的特质，因而她成了自己生命中一个特殊的存在。曾经，自己甚至把她看成了自己的偶像，天真的认为梓乔会舍自己而爱她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当梦想破灭时带来的打击和怨恨……晓容不由的握紧双拳，无法原谅啊……
　　故意重重的走过去坐下，晓容冷着脸瞪着她。舒亚回神，对着她淡淡一笑：“帮你点了热椰奶，天气开始变凉了。”
　　晓容不由一怔，以往每回在一起时她都会像这样照顾自己，姐姐似的，让她觉得温暖，可今天……她叫过侍者：“给我一杯咖啡。”
　　舒亚瞟她一眼，低头喝着红茶，对她孩子气的表现不置一词。
　　“没想到你还敢约我出来！”晓容喝口咖啡，五官顿时皱到了一起，这种味道……果然真的很苦。
　　舒亚浅笑着为她的奶精方糖：“晓容，你今天火气很大哦。”
　　“我！”晓容账红了脸，为什么在她面前自己总显得幼稚？像是为了扳回一局，晓容故意道：“爷爷说谷大哥已经搬出大宅了！”
　　舒亚的眼眸一黯，手无意识的划动着汤匙：“你们果然都知道了。”
　　看着她的落寞，晓容不由一阵不忍，虽然心底仍积压着多日来的怨愤，她却忍不住开口：“你后悔过吗……为了自己的私怨，伤害那么多爱你的人……”
　　“我妈盖着白布的身体从我面前抬过去时，我还只有十三岁。那时，我恨不得杀了秦海！可是最终却只能选择扑到仇人的怀里痛哭。”舒亚低头苦笑着，“那时除了孱弱的自己，我一无所有。秦海呢，财大势大，在娱乐业更是呼风唤雨……报仇，轻易就能说出口的两个字，真正实施起来却要我倾尽所有。”舒亚看着杯中被自己搅起的漩涡。报仇，就像这个漩涡，自己既已踏入就注定身不由己，至死方休！“当我选择了隐忍不发，伺机而动时，我就知道除了尽可能的壮大自己，我还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也就是说……”晓容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如果时间倒流，你仍会作同样的选择？”
　　舒亚抬头回凝着她，坚定而郑重的点头。
　　“我明白了。”晓容倏的站起，“爷爷说的对，为了报仇你可以负尽天下人。既然其它的一切你都不在乎，失去了想必也无所谓吧！”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说完，她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连咖啡的苦味都受不了呢，舒亚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胡晓容，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她的生命里只好美好甜蜜，幸福得……让自己嫉妒却也不忍伤害。可最终自己还是破坏了这份美好，亲手教会了她人心的难测和人生的苦涩……刚才，她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和谎言安抚她，可是，走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明朗至此，她不想再隐瞒。就让他们都明明白白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吧，这样不论将来如何，他们都没理由去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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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你……唉，简直就是个猪窝！”宋洋对着一室狼藉，摇头叹息着帮朔尧收拾起来，“放你假是让你们夫妻好好沟通，不是叫你窝在这儿醉生梦死。”
　　朔尧把手中乱翻的杂志随手一扔，拿起啤酒一饮而尽：“阿洋，你越来越唠叨了。”
　　“你这个家伙！”宋洋索性停手，坐到他身边，“别人阻着你俩，说她水性扬花、心如蛇蝎时，你毫无保留的相信她爱她，排除万难走到她身边。现在，大家都看好你们，你却因为这点事就抹煞她的心意，你能不能不要怎么极端啊？”
　　“舒……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白纸般的女人，但却绝对的重感情，所以我从不相信她会出卖美色踩着别人往上爬，可是……”朔尧伸手又拉开一罐啤酒，“多情和无情何尝不是只有一线之隔？她把全部的心和情都用在了复仇上，再也没有一丝空隙可以容纳我！”
　　“可是……”宋洋听出他语气里的气馁和哀伤，急忙打气，“你们结婚时你就知道她不爱你，不也愿意努力试试吗？事实上，舒亚对你的感情也确实是越来越深。还记得姚静的事吗？听到风声时她急得全没了往日的优雅从容，甚至还扬言如果你出了事就要艺海关门大吉，那时起，我就确定——她在乎你！在乎到不允许你受丝毫伤害，在乎到……为了你可以与全天下为敌！连我们这些不看好你们的人都开始相信：你们能够幸福。你怎么反而放弃了呢？”
　　朔尧的眼中燃起一团光芒，随之就被惨笑淹没：“我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啊！以前，我总是告诉自己，她心里还没人，只要我够努力够真诚，总有一天能走进她的心里。可现在，我已经知道她的心全被报仇占据了，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明知道没希望，让我怎么坚持下去啊！更可怕的是……”朔尧扭开头，不让宋洋看到他的表情，“就算她有一丝回应，我也会忍不住怀疑——她的一颦一笑是不是出于真心，是不是别有目的……我爱她啊！真的很爱！可是……我却不相信她！”朔尧的声音中隐隐透着艰涩哽咽。
　　宋洋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完了？！一段充满猜疑的感情要怎么走下去啊！
　　就在他心思百转时，抿嘴沉思的朔尧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行装。
　　“你这是干什么？”宋洋急急站起追问。
　　朔尧手也不停的回道：“昨天，胡爷爷打电话让我去小住，一直没决定，现在想通了。”
　　“胡府？”宋洋若有所觉的瞅着他，“为了胡哓容？”
　　朔尧顿了顿，轻叹着回身：“就算舒利用了我，我也没法怨她，可是那些因她而受伤的无辜者，尤其是我视若亲人的哓容，我无法坐视不管。”
　　宋洋忍不住自语；“你们之间的问题还真多啊！”
　　朔尧身子一僵，垂眸苦笑：“是啊……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心心相印，我又怎么能漠视那些受伤的人独自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