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水之赛冰

2、第二章

　　三人吃过了晚饭，秦杰帮着秦华将碗筷碟子等收拾一番放进了厨房的水盆里，秦灵则在外头收拾桌子。
　　突然电话铃响起，没一会秦灵拿着还在鸣叫的电话分机跑进厨房。“三哥，来电显示表明，这是你那杨大小姐的。”
　　秦杰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死死瞪了眼那电话后自顾自得继续帮忙洗碗，还是秦华叹了口气接了那通执着的电话。
　　“嗯，敏敏啊……哦……”秦华嗯了两声，回头瞧了眼低着头貌似一点都不好奇的秦杰一眼。“他还没有回来……对，对……可能吧……好，我知道了……嗯，你也早点休息……有空来玩啊，二哥烧你爱吃的菜……呵呵，不麻烦的，……好，我知道了，嗯，再见……”
　　电话这里才被挂断，那头秦杰一把将抹布扔在水斗里。“×的，查岗查的比大哥还勤快！”
　　“敏敏也不过就是关心你，问你回来了没有。我真不明白，敏敏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你就算不喜欢人家，怎么也不会弄得……这么交恶吧？尤其是你上了高中以后，哎……”秦华将秦杰洗碗的碗一边擦干放好一边叹着气。
　　“拉倒吧二哥！你还不知道她有多会演戏？她在你面前那副温顺有礼的样子还不都是装出来的，也就你信她！”
　　“那倒不是，阿天也是蛮喜欢她的。”秦华认真摇头反驳，惹来四弟不逊的嗤笑。
　　“二哥，大哥那是不能不喜欢好不好！杨家和我们家不仅有商业上的联系，而且杨敏敏她家的背景摆设在那里，有几个敢对她不喜欢的？”
　　秦华只能苦笑，他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小的这两个弟弟对杨敏敏总是有着强烈的排斥呢？如果说秦杰是因为敏敏喜欢独占他所以不耐烦，这也就算了，为什么秦灵也是如此？
　　好吧，他承认，或许杨敏敏是有可能在他和老大的面前装乖巧，可是能一装就是十多年的忍耐力，小杰和小灵有没有想过是为了什么？
　　算了，他不适合扮演说服的角色，这事就等阿天回来以后再说吧——秦华做了决定。“好吧，这事随你了，不过小杰，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给敏敏回个电话，哪怕是出于礼貌。”
　　“再说啦再说啦！”
　　直至秦杰入睡，那通电话也没有被拨出。

　　第二天一早，秦杰带着有些期待的心情去接那被他陷害成了战友的小老鼠，徐遥小姑娘。
　　到达徐家楼下时秦杰看了眼表，6：50，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女孩子么，总要打扮一番再出门，所以来得太早那是苦了自己。但是也别想迟到，女孩的心性小气的很，哪怕自己迟到次数再多，但只要男生迟到一次，这一辈子在这女孩面前怕都是抛不开“没信用”这顶大帽子。
　　7点还差几分，楼道大门被轻轻拉开，穿着圣德学院校服的徐遥拎着个袋袋背着书包慢吞吞得走出来……
　　她身高按着同年龄的女孩——或者按照中国女性平均身高来说，是有些偏矮的吧，目测一下可能连160cm都不到，而且她还留着一头现在的女生很少有耐心养护的长发，长及腰际，衬得整个人更显得娇小。圣德学院是一所包含初中开始到大学的欧式学风的学院，校服款式是庄重大方中又不失新潮的西服款式，今天徐遥穿着的是女式版西服外套和短裙配白袜，一双纤巧细长的美腿露在大千鸟格图案的百褶裙外，着实让这个守候者饱了一番眼福。
　　“哟，你挺准时的嘛！”秦杰爽朗得招呼道，她立刻像是被吓着了般一怔，对着秦杰方向抬头，却被初升的太阳刺花了眼，忙着再次低头。
　　“啊，秦杰同学，早上好！这、这是给你的！”她递上右手那印着机器猫的蓝色卡通袋子，头低垂着不敢抬起样。
　　秦杰接过打开一看，一声愉悦的口哨从他唇际漾出。“好香的三明治，你自己做的？”
　　“对，因为要麻烦你送我去上课，所以给你做的早饭，你尝尝不？”说到最后，徐遥的头垂得更低了，没有扎起的乌黑长发几乎快要碰触到她的鞋面。
　　秦杰一眼瞅到女孩红透的耳，眯了眼笑道：“这怎么办呢？哎，啊……”
　　“如果、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丢了没有关系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是低喃。小小的身躯也开始不自觉得颤抖。
　　秦杰忍不住笑出声，一手拉住徐遥的胳膊让她抬头。“我早饭吃过才出来的啦，你这做得这么香我怎么舍得放弃？等着第二节课下课时吃吧，那时候我容易肚子饿，平时都是去小卖部买吃的，今天你可给我省钱了。好了，上来吧，再拖下去就要迟到了。”
　　女孩笑了，灿烂得像是朵阳光下的雏菊，藏在眼中的泪花儿流下脸颊，如同清晨最清澈的露珠，让赏花人不禁心头一颤。

　　校草秦杰载了个女孩上学，这是当天最具轰动力的消息，没有一上午，从初中部到高中部，整个校园无所不知。
　　2－C班还算好，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事的缘由，不过他们知道不代表学校内其他人也知道。于是每节课下课后，班级的前后门都挤满了跑来瞻仰“神秘女孩”面容的好奇分子。也幸好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的两个区域，现在过来做参观的只是高中部的女生，不然再加上初中部那群小女生的话，估计秦杰魅力再强，也无法让徐遥同意继续假装了。
　　现在时间是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分钟的大休息时间，秦杰老习惯得跑到了校园边侧的小树林里去，边享受清新的空气边啃着徐遥给他做的三明治。
　　“你知不知道你在害徐遥？”清朗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秦杰懒洋洋转头，对着逆光的高大身影咧嘴笑。
　　“柯杰，你猜错了，我是故意的。”
　　“哦？”那叫柯杰的男子走到他身边挨着他蹲下，从兜里掏出一包七星叼了根，熟练得点上，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后才挑眉道：“你不会真为了个舞伴的事情气急攻心和女王干上了吧？”
　　“女王”，是柯杰和秦杰在背后对杨敏敏的戏称。他和秦杰是中学时候开始成了朋友的，这么些年来他既是秦杰的知己好友，也是秦杰的发泄桶。所以秦杰对于杨敏敏的抱怨和杨敏敏的一切恶行，他都知道。
　　“这叫导火线，导火线你懂不懂？她这次也太过分了，2－B班的谁来邀我参加下星期的舞会，我都还没说答应或是不答应，她倒好，第二天就把人家小姑娘吓得不敢来学校！拜托，我姓秦，不是姓她家的杨！昨天你知道她说什么不？说除了她我找不到个舞伴！”
　　“哈哈，这的确是她会说的话，不然怎么会是女王？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怎么这次这么当真？”
　　“柯杰……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她了。以前可以当作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呢？她总把我当作个所有物般来看待，我是人啊，我不是她家的狗啊！凭什么她要我去东我就要去东？何况，高中啦，想我秦杰貌美如花却独守空闺至今，班上那癞蛤蟆似的张开明都有了女朋友，这都是谁害得！好，她杨敏敏想着这次舞会上告诉别人我被她订下来了，我偏不顺她的心！老子我要找女朋友，也要自己动手！”
　　“你看中徐遥了？昨天我虽不在，可听别人和我说了大概，从当时情况来看根本就不是你选中徐遥吧，而只是恰巧才是。”柯杰弾了下烟灰，重新将烟叼回嘴里。“你要和女王对上那是你的事情，你憋了那么多年要有反弹一点都不稀奇，可是你不该拖了无辜人下水，何况这个无辜人士还是最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可怜虫。秦杰，你傻了么？”
　　秦杰闻言默然不语，死命咀嚼着咬下的一大口三明治，直到全吞下了肚这才开口。“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才送她上下课么？幸好她是我们班的，这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算杨敏敏她想要做什么也要三思后行了。”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这番举动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
　　“那也总比先把人推入火坑再袖手旁观的好，至少这会我和她是在一条战壕里头。而且柯杰，我想过的，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会保护我的女人。虽然徐遥不是，但既然她是已经被误会了的，我也不会让谁再欺负到她。”
　　柯杰随手将烟蒂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行，你有这份觉悟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刚就想问你，你今天吃的三明治哪里买的？里面料这么丰富，看得我都有些饿了。”
　　“哦，这是徐遥做的，说给我当早饭。”秦杰故意将剩下的三明治往柯杰面前晃了一圈。“很不错吧！”
　　“呵呵，平时倒看不出来，那个文静害羞的徐遥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秦杰，你小子倒是真有口福！”柯杰对于秦杰有些孩子气的挑衅一笑置之，往后一倒就地躺下。“怎样，相处了一天了，是你能忍受的类型不？”
　　“还不知道，不过她和杨敏敏真的是完全两个极端的人。你不知道，徐遥像个兔子一样好玩，我告诉你哦……”
　　身后，似有谁走动的沙沙声。柯杰眼往后一瞄，一双黑色的女式皮鞋正渐渐远离。
　　不用往上看那人是谁，光是瞧着这走路的姿态柯杰就晓得那人是谁。
　　“喂，你在听我说话不？”
　　“我在听啊，你继续说……”

　　“三明治味道很不错，谢谢你啦！”一进教室，秦杰就走到坐在自己座位上不知在做些什么的徐遥身边，一掌压上她的肩膀。
　　“啊！”徐遥受惊跳起，那惊慌的样子惹得秦杰止不住笑。
　　“我说你这人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啊？我就这么叫你一声而已，闹得好像我面目多可憎……”
　　“不是不是，我刚才在想事情而已。那个三明治，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再做给你吃好了……”徐遥一手按着胸口，脸上红扑扑的，可爱得像一只仓鼠。
　　秦杰自是没有错漏，他眼神一闪，接着严肃状低头，凑近徐遥耳边，一手还不忘抓紧徐遥纤细的胳膊像是怕这胆小的仓鼠逃跑。“那，看在我接着还要每天载你上下课、下星期还要找你做舞伴的份上，你就每天都给我准备一份吧，怎样？”
　　“哦，每天啊，好啊……可是，舞会，我、我……”徐遥一紧张就又开始有些结巴，断断续续得让秦杰受不了，他大手往她面前一挡。
　　“好了，我来问你。你不想当我舞伴？”
　　“你肯邀请我我就很高兴了，不过这样下去杨敏敏同学真的会误会的啊。”
　　一提起这个名字，秦杰立马面色狰狞，铁青的脸色让徐遥和周围看着戏的同学都吓了一跳。“管她什么事？我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不是，我……”
　　“秦杰，你吓到她了。她不是杨敏敏，她问你也是为了不想你难办，你怎么可以对她发火？”此时方走进教室的柯杰一见秦杰那青面獠牙的模样，忙上前扣住秦杰的右手手腕，解救徐遥于危难中。
　　这秦杰，平时瞧起来就是那种阳光灿烂的俊朗男孩，可只要一说起他那个伟大的青梅竹马女王杨敏敏，立刻能从阳光天使化身嗜血阿修罗。
　　被人从身后扣住手的秦杰呆了一下，缓缓得镇定下来，对着身后的柯杰先笑了下，再对被吓着的徐遥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对你凶的……”
　　“那，你是想对着我凶了？”有些冷意的女声突然在众人背后响起。一听见这声音，秦杰扭头的速度让人怀疑他的脖子构造。
　　“哦，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杨敏敏来了，不过现在看来我不需要说了。”柯杰露齿一笑，本来该是平凡的相貌一笑间诱惑许多。
　　秦杰怒瞪柯杰一眼，抽回还被他扣住的手腕后一掌将他推开，瞪向站在教室门口的杨敏敏，然后……看呆了。
　　好吧，其实秦杰就算再反感杨敏敏这个人，做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新一代青年的典范，他不得不承认，杨敏敏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从小到大这两个性格差异如此大的人能凑成青梅竹马的原因，杨敏敏的美□□惑和秦杰的立场不坚定绝对是两主要原因。
　　如果说徐遥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古典美女小家碧玉的类型，那么杨敏敏就该是维多利亚时期的穿着紧身胸衣仰着高傲的头颅优雅地进餐有礼的谈吐处处显示自己高高在上这个身份地位的公主——或者女王。她的脸型该是有些偏长的，可是配上她有神的双眼、乌黑上挑显得有些刚毅的眉、挺直的长鼻还有那双时常抿起显示主人强硬性格的唇，该有的遗憾成了她独有的风情。
　　杨敏敏似乎才刚到学校，她身上穿着一件立领军绿色军装风格的长风衣，铜质的大扣子只扣了一颗，让人直接可以看见风衣内贴身的校服掩饰不了的玲珑身材。不过今天她纤长的脖颈被一件白色的立领衬衫所掩盖，让秦杰心底有那么一丝遗憾——
　　遗憾她个头！秦杰不自在地别开头，有些粗哑的嗓音不知泄露的是他对她的愤怒还是他对自己的。“就是想对你凶怎样！还有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要看看我的新舞伴？”
　　他大手一捞，将想要不着痕迹退出战火圈的徐遥第二次扯到了杨敏敏身前。“我昨天就说了，我决定找她做我的舞伴，难不成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言而无信的人？”
　　她的眼神一黯，微垂了视线掩饰。“如果你心意已决，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秦杰，我想你不会希望这一次的舞会成了你出丑的表演场所。”
　　“你又想做什么？像去年那样临时威胁好让她主动退出让我在现场找不到女伴只能屈就你？杨敏敏，你就不会换个花样？”
　　“……我想，这位，徐遥可能没有告诉你，她不会跳舞吧？我昨天查了一下，去年的舞会上她一共被三个人邀请过，没有一个是能和她跳完整首曲子的。我又去舞蹈社问了下，徐遥不是他们的社员。她平日放学后就直接回家，几乎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凭着这几点，秦杰，我想徐遥同学至今，还不不能被称为一个好舞伴。”
　　“你居然去调查她！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女人知道什么叫做隐私不？
　　“我只是关心你。我昨天说了，你在气头上，所以一定会坚持让徐遥做你的舞伴。我现在来和你说这些不是想看你的笑话，秦杰，我可以请最优秀的老师来教她。”
　　秦杰闷了，他瞪了杨敏敏半响，猛地一捶身畔的课桌。
　　“好吧，你说吧，交换条件。”他恨不得眼中能喷火，直接烧了眼前这个无动于衷样的死女人。
　　他不得不接受，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剩下的这些时间里用自己也不算优美的舞技教会徐遥跳舞，他的人脉堆里也找不到这样的人选，如果拜托哥哥帮忙寻找老师又要浪费时间……
　　可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眼前这个（死）女人。
　　杨敏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逞般的笑容，看得秦杰磨牙，打算如果她敢说什么让他当众下跪之类的，他立刻抛弃理性用自己的双手活活掐死她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