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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疑神疑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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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蔓琦可不想一次就将她吓死,猫捉老鼠的游戏么,慢慢玩才有乐趣。
她端着洗衣盆站起身,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若无其事的洗起衣服来。两个平时与宁风敏有点交情的浣衣婢过去扶她,低声安慰了几句,一起往她们住的地方走去。
宁风敏知道自己今日的异常必然会惹人怀疑,但又不敢将冤魂索命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她杀害乔蔓琦的恶行便瞒不住了。
乔蔓琦看着三人的背影,嘴角一抹冷笑蔓延开来。就这心理素质,她八岁时的战斗力已经足以碾压。这样的对手,真没劲。
这晚宁风敏躲在别的屋没敢回来,乔蔓琦和胡雨泽相安无事。
第二日清晨,宁风敏趁乔蔓琦出门做工,偷偷溜回去想换衣服,却见自己的床上放着一个包裹。她胆战心惊的打开,发现里面又是一个小包裹,一连解了五层,才见到里面包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不明物体。
她拿起来看了半天,脸色骤然一变,那东西竟然是她推乔蔓琦下水时被乔蔓琦抓下来的皮肉!
她一交跌坐到地上,喃喃道:“她是来索命的,她是来索命的……”
本来她与乔蔓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怨,也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言语之间有些冲突罢了。之所以下狠手杀她,是因为她们的顶头上司林司服承诺,若她能让乔蔓琦消失,就将她推荐给尚仪,说不定能有机会做哪位小主的贴身宫女。
这对宁风敏来说可是个极大的诱惑,做浣衣婢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为了自己的光明前途,她决定接受林司服的条件,对乔蔓琦下手。
昨日下午,她以想和解为由,将原来那个乔蔓琦骗到了河边。原来的乔蔓琦是个性格软弱的包子,宁风敏整天与她不对付,让她很是烦恼,见宁风敏有意和解,自然不会拒绝,谁知却落入了宁风敏的圈套,最终命丧定河。
她一死,宁风敏立刻去林司服面前邀功。她倒不怕乔蔓琦的尸体被人发现,乔蔓琦人缘不好,在整个尚服局都没有朋友,溺水而亡又不是什么大事,谁会去追查真相?何况上面还有个林司服,有事自然会替她压着。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乔蔓琦竟然没死,还回来找她报仇。一想到昨晚那惊悚的一幕,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荣华富贵是身外之物,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她也顾不得去做工了,将那小块皮肉拿去扔掉,急匆匆跑去找林司服。
林司服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她要杀乔蔓琦并非真的因为什么私怨,而是乔蔓琦偶然之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如今乔蔓琦没死,宁风敏自然也留不得了,否则若是事情败露,她和瑗妃娘娘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下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先别紧张,或许她只是侥幸没死,故弄玄虚吓唬你罢了。”
宁风敏惊魂未定:“不是的司服,她……自从回来后,不但性格大变,似乎连相貌也有所不同。”她将昨晚乔蔓琦接近她时的大嘴白牙描述了一番,忍不住又开始发抖。
林司服斥道:“当时烛光昏暗,你又心里有鬼,一时看错大有可能。何况她泡了几个时辰河水,相貌变化也在情理之中,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是……她的脸也比往常白了很多。”
“说不定只是涂了石膏故意吓你。”林司服有些不耐烦,乔蔓琦进宫只得半月,两人没怎么接触过,她并不清楚后者的长相如何,不过一个人的相貌怎会在半日之间便改变?肯定是宁风敏这个胆小鬼胡思乱想。
“司服,你说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所以才没有立刻对我下手,目的就是查探幕后之人……”宁风敏哆哆嗦嗦的说道。
林司服脸一沉,原以为宁风敏是个好拿捏的人,没想到竟会反过来威胁她。她身为司服,想除去乔蔓琦并非难事,只是若自己亲自动手,动静未免有些大,这才找了宁风敏。谁知一个麻烦没解决,又来了第二个,若是被媛妃娘娘知道自己这么没用,连个浣衣婢都解决不了,麻烦可就大了。
“就算察觉到又怎样?她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她厉声道,“不过是个异族来的浣衣婢罢了,要对付她还不容易吗?你去给我盯着,看她与什么人接触,晚间来告诉我,我会尽快让她彻底消失。”
“司服,我……我想换屋,我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会对我下手。”宁风敏惊魂未定。
“现在换屋不是徒然惹人怀疑吗?”林司服语气柔了下来,“再忍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她。”
宁风敏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激怒林司服,她一个低等的浣衣婢,若是与司服为敌,对方有数不清的法子弄死她。何况如今乔蔓琦要找她报仇,她只能依靠林司服的庇护,这个时候决不能得罪她。
心事重重的去到做工的院子,乔蔓琦依然坐在角落,低头专心搓洗衣服,一切与前几日并无不同。她疑心昨晚是自己看花了眼,乔蔓琦一向胆小怕事,既知自己有心杀她,照理应该害怕才是,莫非……她投靠了哪个大人物?
这一想更是惊惶,林司服虽有权势,毕竟是个奴婢,若有主子看上了乔蔓琦,她和林司服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正思量间,乔蔓琦突然抬起头来,与她对望了一眼。她悚然一惊,这才发现乔蔓琦的目光中透着几分胆怯,似乎很怕见到她。再仔细一看,她的皮肤一如既往,只是比平常人白一些罢了;嘴唇也紧紧闭着,似乎不愿开口说话,完全不同于昨晚想吃人的惊怖。
她心下稍安,说不定真是自己想多了。她推乔蔓琦下水后本就心虚,见到她还活着自是方寸大乱,慌张之下看错也是有可能的。况且从前跟乔蔓琦冲突过那么多次,哪次不是乔蔓琦忍气吞声?怕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怯意尽去,她狠狠瞪了乔蔓琦几眼,后者如她所料,忙不迭的转开了目光。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寻思着怎样把乔蔓琦弄死,毕竟林司服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如今没有了生命危险,求富贵的心思自然又冒了出来。
到得午间,仍回房用膳,却迟迟不见乔蔓琦回来,忍不住又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或许她是怕了自己,不敢回来吧。果然,吃完饭出门的时候,遇到乔蔓琦低头进来,整个人都怯怯的,仿佛被人追打的落水狗。
她心中一声嗤笑,可不就是落水狗么?第一次没淹死,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一定要确认她死透了才离开,决不能重蹈上次的覆辙。
然而,当天下午乔蔓琦都没有再出现。
尚服局的惯例是每日辰时分配活计,并不要求时时在场,只需第二日上工前完成即可,因此有些人也会白天去忙别的,晚上再抓紧时间做工。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事,但宁风敏一直关注着乔蔓琦的动向,见她一下午都不在,心里便有些不踏实。
一时觉得乔蔓琦不敢把她怎样,一时又怕她大难不死之后彻底转了性,要找她报仇,一时又担心她已经成了女鬼,回来便是为了索命。如此心猿意马,到晚膳时分不过只完成了一半的活计。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她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无胆匪类。若乔蔓琦仍是过去那个怯弱的性子,她可以毫不心软的再次杀她;但若像昨晚那样凶狠,她根本不敢去招惹。
眼看到了晚膳时分,她磨蹭了许久,终究还是收起洗衣盆,往回走去。
乔蔓琦却早就回来了,正与胡雨泽一起默默的吃着饭,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饭菜是尚食局按时送来的,每人都有定额,一般是自己吃自己的。宁风敏走过去打开自己的食盒,却发现里面的菜统统不见了,往桌上一望,乔蔓琦面前摆着数个碗碟,看数量正是两个人的总和。
她勃然大怒,下意识的就上前拽住了乔蔓琦的衣领。乔蔓琦被她扯得站了起来,冲着她凉凉的一笑,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厉色,如捕食的野狼一般阴唳。宁风敏一惊,正要放开她,就听砰的一声,一只碗已经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乔蔓琦侧身背对着胡雨泽,左手扯住宁风敏蹲下,右手迅速捡了一块碎瓷片。宁风敏待要挣扎,她已经拿起碎瓷片对准宁风敏腕上的动脉——也即人自尽时割腕的地方。且她的方位拿捏得分毫不差,只要宁风敏稍微动一下,碎瓷片必会将她的血管割开。
那边胡雨泽已经吃完饭,径自拿了碗筷去清洗,对身边的动静浑不在意。
乔蔓琦左手上移,掐住宁风敏的后颈,略一使劲,将她按得贴到地上的碎瓷片上。宁风敏正要尖叫,她又迅速将她扯了起来,右手的碎瓷片抵住她的咽喉,生生将她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面。
她凑到宁风敏耳边,低声道:“亡魂要用鲜血来祭奠才能够安息。”随即将她扯到自己胸前,刻意涂得鲜红的嘴唇一张,如猛兽的血盆大口,一口气喷出,森森白牙做了个撕咬的动作,吓得宁风敏一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这一刻,宁风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换屋,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