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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十二A(下) ...

  •   佳期垂在枕上,闭一闭眼,很是疲累的模样。
      “睡一会。”少屏俯下身,替他掩好被角,“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修养。”
      他顺从地点头,然后说,“还有件事要您帮个忙。”
      “不必客气。”
      “凯撒整日没吃东西,狗粮放在橱柜第三重格子里,帮忙拿给他吃。”
      少屏照办,他的宠物犬大眼似铜铃,毛色漆亮,威风凛凛,但性情却温顺,好不怯生。少屏将一包牛肉干和宠物饼干认真分房在两个食盘中,又去看佳期。
      他还没休息,一见到他就道,“今晚实在麻烦您,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怎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很好,没事了,这次够麻烦你。”他缠着的纱布还渗血,嘴巴却逞强。
      少屏坐在原地不动。
      他苦笑,“倘若你真了解我这人,恐怕避之还嫌不及,我说不定真是生了什么怪病。”
      “据我所知,以空气为介质传播的病毒少之又少。”
      “可你会因此厌弃我。”
      “从先报社方小姐笑我看问题有失偏颇,我想,我还不至于偏到不辨是非的程度。”
      “你不会明白的。”他很虚弱,停了一会又说,“我精神不大好。”
      少屏一愣,“听你讲话,思维逻辑再清晰不过。”
      “我是有病的。”他惨惨笑,欲言又止。
      “不妨讲讲看。”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性别……是不是很可怕?”他嘴角朝上勾着,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挑衅。
      少屏愕住,不知如何答。
      “我以为自己是女人,喜欢一个男人。”
      少屏反而松口气,“这无非是同性恋,现已二十一世纪,人人都摒弃守旧认知,1984年美国已正式将此自精神疾病中除名。”
      “不必说这些来哄我,我是知道自己的。”
      “我从不哄人。”少屏答,“同性恋者亦不乏各样社会精英,皆为本市发展贡献卓越。”
      说了这么多话,沈佳期似十分疲累,他面色渐渐惨白。
      “好了,闭上眼睛!今晚我睡在客厅沙发上,凡事都可吩咐我。”
      他不再争辩,听话地照做。只是缠着重重纱布的手在胸口摸索一阵,触到项链挂坠才停下来,似终于安下心来,那条项链还是当初的那一条,一圈蓝宝石绕着一颗珍珠。
      夜里,少屏睡不着。翻来覆去想,是谁来残害沈佳期。他又不看伤,不报警,也不肯找人来服侍,他似有隐衷,少屏却不好问。
      他放心不下,披一件衣裳去看他。轻轻打开卧室门,听见他分外沉重的呼吸声。房中燥热,一股药水味。他探身在他身边,有灼烫的气息。不好,他发起烧来。
      他轻轻唤醒他。他应该进医院去。
      “你病了。”他轻声说,“耽在这里不是办法。”
      沈佳期挣扎做起来,“打他电话,他会来医我。”他执意要见他的医生。
      少屏无奈,再度按号码。
      “等一等。”佳期又叫住他,“不必了。”他又改变主意。
      少屏无辙,只得说,“我有位熟稔的医生朋友,我叫他过来帮忙。”
      “这样晚了。”
      “无碍,此人钟爱昼伏夜出。”
      “既然是丁先生的朋友,想来医道一定了得。”
      他的朋友邱启明很快赶来。他并非医生,实则却是一位法医。
      “我只同死人打交道。”小邱打哈欠。
      “我知道你懂医。”
      他站在床边看人,直皱眉。
      “你真敢,由着他下去,非得出人命。”
      他在佳期的药箱里翻找一针,好在镇痛抗生素与破伤风针都有。
      沈佳期却缩在床角,不肯过来。
      “不会痛过方才洗伤口。”少屏安慰他。
      他戒备地看着他俩,“我好得很,不要打针。”
      “你在发烧!”两人异口同声。
      无奈少屏只得去捉他,又怕扯到他伤口,累得一头汗。这场面实在难堪,沈佳期停止挣扎。
      银色的冷冷针尖穿过他薄薄的皮肤,他牢牢闭上眼,一只手按着那只挂坠。好似那挂坠终究能够解救他的困苦一样,他一整个灵魂都依附于此。
      送小邱出门,已是中宵。
      “那位小朋友十分面熟。”对方说。
      “是位舞蹈演员。”
      “沈佳期?”
      “你竟晓得他?”
      “当下国内现代舞能与西方抗衡的亦仅此一人。”
      “我早不知他有这样大声望。”
      “你怎会认得他?”小邱问。
      “远亲不如近邻。”
      “他怎么会住在这?”邱生大惑不解。
      “他另有豪宅,偶尔来此处。”
      “当年是我解剖了他父亲的尸体。”邱忽然说。
      少屏听来十分诧异。
      “死状很惨,不过,这事恐怕连同沈佳期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将被埋葬的秘密。”
      “怎么一回事。”
      “别职业病附体。”邱启明拍他肩膀,“我该走了。”
      隔日,丁少屏同报社告假。
      救人一命胜造浮屠。他不好丢沈佳期在半路,好歹送佛送到西。
      他邻近中午时候醒转过来,伤口比昨晚还痛些。他忍功极好,一声不吭。万幸,已不再发烧。
      丁少屏出门买早餐给他,回来见沈佳期正在房中用肩膀夹住听筒讲电话。见到他,并不回避,只同对方说,“阿姨煮好早餐,我去吃了。”
      对方似是再要嘱咐。
      佳期只答,“不讲了不讲了,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说罢一偏头,电话掉在枕上,随后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是我叔叔。”
      他何来得这位叔叔,据少屏所知,曾经风光一时的沈剑一并无兄弟。
      “实在拖累您,丁先生去上班吧。”
      “放心,记者这行当时间自由,不必日日上工。”他听罢安下心来,转而又说,
      “丁先生,最后拜托您一件事。”
      “但说无妨。”
      “请驾车载我到圣马丁路的济慈医院,届时,会有人照顾我。”
      “你的医生?”
      沈佳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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