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三嫁》巡山

40、抢食

　　两人一边择菜，一边絮絮的说着话。
　　沈嘉明方从河中出来，又弯腰摘了半天的菜，累得够呛。
　　沈嘉明倚倒在一棵松树窝下，喘气道：“好好，我歇会儿，累死啦。”
　　秦好摘够了菜，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着丝帕，给他拭一拭汗。他是年轻人特有的朗眉星目，鼻子挺阔，皮肤白皙，既英气又还有些孩子气。
　　沈嘉明睁开眼睛，黑眸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怎么样，你的夫君是不是很英俊，看呆了吧。”
　　秦好忍不住就想笑：“笨蛋。”
　　沈嘉明强行拉过她倚靠在肩头：“这么英俊潇洒的夫君就勉强借你倚靠一下好了。”
　　秦好轻啐一口：“占我便宜。”却到底没有挣开。
　　凉风徐徐，穿过山林之间，树叶被风拂过，轻柔的沙沙声，伴随着泉水叮咚，鸟儿交鸣，好像一首动听的乐曲。
　　沈嘉明闭着眼睛，神思惘然：“这里我来过许多次，竟然从来没有像今次一样觉得不想离开。”
　　“嗯。”秦好温柔的附和。
　　过了良久，秦好方推推他：“该回了，再不回，云往得把我们剥了做馄饨啦。”
　　沈嘉明突地清醒，睁着眼睛迷瞪：“啊，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他竟然睡着了！
　　秦好又好气又好笑：“猪吧你。”
　　沈嘉明有些清醒过来，揽着秦好撒赖：“我是猪，你就是猪媳妇。”
　　秦好推推他：“走啦。”
　　沈嘉明方才起身，抖落一身松针。
　　他们转归时，云往立着柳枝一样的眉毛斥责道：“我还以为你们掉陷阱里了呢，正准备让人去找你们呢！”
　　秦好双手奉上荠菜筐子，低声下气：“云往姑奶奶，我们错了。”
　　旁边有人悄声道：“原来云往姑娘也不止对咱们这样嘛，瞧她小姐不也被训得这样。”
　　云往接过筐子才道：“原谅你啦。”
　　此刻她已经擀好了不少馄饨皮，蟹泥也已经捣好，徒手将荠菜撕得细碎，揉进蟹泥里，便招呼着周围的人：“都去洗洗手，过来包馄饨。”
　　这些大少爷们馄饨是什么倒是吃过，你叫他包他哪里会？大家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秦好拿过馄饨皮，一人递给他们一张，耐心道：“来，跟我一起。将馅儿放进皮的中间，对折…”
　　一边讲，一边示范，少爷们认认真真的学着，可惜还是一个个歪七扭八的。
　　云往一边擀皮儿一边笑得直不起腰：“咱们可不可以规定，谁包的谁自己吃？”
　　一片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沈嘉明尤为大声，因为别人的尚且只是歪七扭八，他的根本是放多了馅儿，肚子都撑破了。
　　秦好叹叹气，又拿过一张皮，将他的馄饨馅儿挤出一些，重新包了个馄饨，又从面团上扯下一小团白面，给他的破肚馄饨补上了肚子。
　　伙伴们都嫉妒地：“哎呦哎呦，嫂子可真贤惠。”
　　秦好晕红了脸颊。
　　这时，出去猎青的人也回来了，抬回一头大野猪。
　　云往张大了嘴巴：“这里还有野猪？”
　　打猎的人回道：“怎么可能。我们转来转去也只看到野兔，身子贼小，跑得贼快，我们便往西边去，想在猎场周围碰碰运气…”
　　“然后就碰见了这么大的野猪？”
　　“不是，他们碰见了我。”一人慢悠悠扛着弓行过来。
　　秦好惊喜道：“四哥，你怎么在这？”
　　那两人赧然道：“我们的弓力道不够强，碰着野猪都射不穿它的皮肉，还激怒了它，幸好秦四爷在附近…”
　　秦衡不客气的凑到锅边：“没事，反正我猎走也没用，我府上可没有云往这样的厨子有一双妙手，你们别客气，赏我口饭吃就行。”
　　秦好笑道：“那哪儿能不给我哥哥饭吃呢。”
　　云往端上一盘子新包好的馄饨，欢声道：“下锅咯。”
　　顿时锅边围了一群饥肠辘辘的老少爷们，人人都眼馋的盯着锅。
　　云往好笑道：“还没浮起来呢，你们盯着看干什么。”
　　沈嘉明牢牢盯住锅里：“我包了半天呢，不看着点准叫这群小崽子们给捞光。”
　　秦好洗了碗筷一一分发，笑道：“你们总不能手抓吧。”
　　少爷们拿着筷子，过会儿便搅一搅，含着筷子问：“好了没啊。”
　　云往生气的打手：“不许搅，让别人吃你们的口水是不是！”
　　少爷们含着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云往绷不住脸，扑哧笑起来，用勺子搅了搅：“好了，吃吧。”
　　一时间她马上就被挤到外面，大锅边，热火朝天，你挤我我挤你，筷子打筷子，捞着一个就兴奋的大叫，没捞着的更加奋力打捞。
　　云往站在一边目瞪口呆：“他们没吃过馄饨吗？”
　　秦好也觉得好笑：“他们就是觉得有趣吧，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抓鱼拾柴生火包馄饨过，肯定新鲜得不得了。沈嘉明说的没错，哪怕你手艺一般也不会有人觉得的，他们就是觉得好玩。”
　　一会儿功夫，一大锅馄饨就只剩了一锅馄饨汤，有人还眼巴巴的看着。
　　云往又好气又好笑：“一点也不给我和小姐留？真是忘恩负义。”
　　沈嘉明挤出人堆，献宝一样端着碗：“好好，你看我给你留了一个呢。”
　　马上就有人告状：“我看见他舔过了！！”
　　秦好推过碗：“你吃吧，我没事的。”
　　沈嘉明看着那人：“就你多嘴！”
　　云往叉腰道：“没了就没了吧，还有别的菜呢！”

　　将野猪开膛破肚，取最嫩的肚皮部分，切成细条裹上调料，一小锅热油烧滚，放下肉条，炸得半熟就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有人立刻就伸手，被云往打回来：“还没熟呢！”切碎辣子茴香椒香等调料倒入热油中，瞬间弥漫出一股火辣又迷人的香气，十多双眼睛全都狼一样瞩目锅中。
　　秦好叹了声气：“看样子我是又吃不上了。”
　　秦好转向哥哥：“四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
　　秦衡心不在焉牢牢盯住锅：“不是一个人。”
　　“那是和谁，他怎么不过来？”
　　“她一个女孩子…”
　　秦衡睁大了眼睛。
　　秦衡自觉失言，打着哈哈：“嘿嘿，嘿嘿我去看看菜好没。”
　　切成长条的木耳倒下锅，呲啦呲啦，热油乱溅也没见一个人走开，依然墙一样围着锅。
　　炸好的猪柳倒入锅中，翻炒着，放好调料，云往还不及出锅，一双双筷子就抢夺一空。
　　这次沈嘉明端着大半碗猪柳来到秦好跟前，委委屈屈道：“这次我一口都还没吃呢。”
　　秦好微笑着吃下一口沈嘉明喂过来的猪柳，麻辣鲜香，唇齿生香。她推开道：“你吃吧，我吃别的。”
　　少年们一边吸气吃着香辣的猪柳，一边啧啧：“哎呦，好生甜蜜喔～”
　　沈嘉明边吃便反唇相讥：“不服气你们也成亲啊！”
　　“我才不要早早的步入中年生涯养家糊口。”
　　倒是有人神思向往：“娶个像云往这样好手艺的夫人倒也不错。”
　　众人哄堂大笑：“你是娶夫人还是娶厨子？”
　　那人反驳道：“两者就不能结合吗？”
　　“那你还不如纳了云往算了，天天给你做菜吃！”
　　秦好的笑顿了顿。
　　那人却摇头晃脑：“不好不好，云往手艺虽好，脾气却太辣，我吃不得辣。”一边吐着舌头找水喝。
　　云往本在清理着野猪肉切片裹调料，闻言也笑道：“我还不愿意嫁你咧。”她倒是不害羞。
　　众人又凑过去：“这又是再做什么？”
　　云往手下利落的给大片的野猪肉穿上铁签：“烤肉。”
　　口水流了一地。
　　手忙脚乱的抢着铁签：“我来烤我来烤…”“我来我来…”
　　接着又杀鱼和鳝鱼，处理得干干净净裹了调料交给他们。
　　云往揉了揉膀子，接着砍野猪的四个脚。
　　云生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刀：“你歇着吧，接下来的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云往“嗳”一声，心里甜滋滋的，一天的辛劳也没有了。
　　云往指挥着云生切掉前后腿，裹上一层层调料腌制着。云往有些抱歉：“前面的食材都被他们吃完了…”不止云生，所有的小厮和云往秦好都还没吃上饭呢。
　　云生笑笑：“没事。”
　　云往突发奇想又指挥着云生将剩下的面擀了饺子皮，将剩下不多的荠菜和野猪肉一起和了馅儿，做荠菜野猪肉饺子。
　　云生也没擀过面，饺子皮有薄有厚，极不均匀。
　　冬喜也来帮忙包饺子。云往想自己来擀皮儿，云生却执意不松手，让她看着。
　　秦好拍拍裙子，也过去帮忙。
　　沈嘉明看看她，把手里的烤鱼递给秦衡，也去帮忙了。
　　秦好看看他，温柔笑道：“怎么不去烤鱼啦。”
　　沈嘉明一脸严肃：“我认为你们在做更多的好吃的。”
　　秦好点点他脑袋：“贪心。”
　　四个人里除了沈嘉明，都是会包的人，倒是很快就包完了饺子，另起了一口炉灶，放上锅烧起热水来。
　　那边烤鱼烤肉的也都举着签子过来，边吃边摸肚皮，遗憾道：“我吃不下了。。。”
　　“我也是…”
　　沈嘉明将切开的猪腿用铁签穿上架在火上，一边埋怨：“怎么这样沉。”
　　秦衡咬着签子帮他翻面，吐掉签子嘲笑他：“沈小子，这点东西就叫沉，你也太体弱了吧？莫不是…力不从心？”挤挤眼睛。
　　这是男人的尊严！
　　沈嘉明“嚯”地立起来，拉过秦好：“你告诉他我从心不从心！”
　　秦好骚得满面通红，软绵绵地推搡着他：“你走开…”
　　沈嘉明长长地“嗯～～”一声，九转十八弯，恶心跑了好多人：“你说嘛～～你不说我都没办法抬起头做人了。”
　　秦衡麻木地垂下手，低头道：“是是是，沈嘉明力很从心…”
　　沈嘉明高兴的一拍掌：“嗳，对了！”
　　秦好脸从脖子红到耳朵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