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后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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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四）
边疆老人看着跪在他身前的欧阳明日，叹息不已。
自己这个徒儿历来骄傲，自尊心极强，这么多年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跪在他面前央求过。
“还不快些起来。你那腿比不得别人，经不得久跪。”边疆老人很心疼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轻言软语道，“我自己的徒媳还能不管吗？不就是用了他百草谷一枚冰魄而已，多大个事，大不了我带几只天蚕过去赔他们便是，至于这大惊小怪的。”
“师傅，徒儿只会给您添麻烦……”欧阳明日很内疚，边疆老人说得轻巧，殊不知这天蚕也是千年瑰宝，天山上也没几只，一直都是被师傅当作宝贝妥善收藏着的，哪是随手就能给人的东西。
“谁让你是我的徒弟。”边疆老人叹口气，他这辈子无儿无女，只收了这么个宝贝徒弟，而且从襁褓时就带在身边了，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跟自己亲生的也没多大分别。边疆老人一脸慈爱，弯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好了好了，天蚕那东西再珍贵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带不到棺材里去。还有什么是比我们明日下半辈子的幸福更要紧的。”
“师傅……”
“不过，你得答应师傅一个条件。”边疆老人肃了神色。
欧阳明日忙问：“什么条件？”
边疆老人从袖子里掏出天机金线来：“这个给我收好，那些医术典籍一会去我房里拿。以后可不许再自暴自弃了! ”
欧阳明日手拿着天机金线，满面窘态：“师傅…我……”
“为师都这把年纪了，你说这些东西将来不给你，我还能给谁去？真是胡闹。”
“……之前都怪徒儿不争气，让您失望了。”
“呵呵呵呵。”边疆老人拍拍欧阳明日的肩头，笑得慈眉善目，感叹了一声，“幸好瑛丫头回来了……几只天蚕算什么，为师这就去百草谷走一趟，我边疆的徒媳不欠人家的人情 。”
欧阳明日很感动，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担忧，“可是，就算以天蚕赔了损失，谷主所犯之过也是属实，按规矩还是要遭受重罚的，不知道师傅有没有法子替她解围？”
“哎呀……”这个边疆老人就有些犯难了，毕竟一家有一家的规矩，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这是人家寨子里的家务事，他是没有权利去干涉的，顶多也只能求个情面，“我与他们祖师爷也是老交情了，想来，那老小九多少也得卖我几分薄面儿吧。”
九大长老无不是六七十岁，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但在边疆老人嘴里也就是些小毛孩子，可见他在百草谷中的辈份乃是极高。欧阳明日听他口气轻松，也就放心了几分：“那就有劳师傅了，对了……”他踌躇片刻，难为情道，“还请师傅先瞒一瞒小瑛，在事情处理妥当之前，不要让她知道。”
“心疼媳妇儿？”边疆老人负着手，笑眯眯的看着欧阳明日，满脸的戏虐。
欧阳明日脸色蓦的红了：“……徒儿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哈哈哈哈。”边疆老人笑了几声，指指他，“你这孩子，看来媳妇儿才是宝贝疙瘩。”
“师傅……”欧阳明日越发的窘迫了起来。
边疆老人也就不再逗他：“好啦，事态紧急，为师这就上路去替你解决这个麻烦。这段时间好好将养一下自己，洗一洗这身风霜，为师回来可是要喝你的喜酒的。到时候我必须要看到我的徒儿容光满面，风采依旧的样子。”
“是，师傅……”
“呵呵呵。”边疆老人愉悦的笑着，负手出门而去。他知道这一次，算是真正的雨过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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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夫人总算是见到了盼望已久的儿媳妇。
其实，从欧阳明日领着人踏进山庄的第一眼，玉竹夫人就认出了她是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位女侠。当年，她被欧阳飞鹰一掌打落慕寒院的水井之中，险些就困死在了里面。正是这位女侠从天而降，将她从水井中救出，飞天一样的携着她离开了皇宫，将她安置在郊外的破庙之中。
这位姑娘本是她的救命恩人。原来让明日挂念不已的女孩也正是她，玉竹夫人说不出来的意外和高兴。
“好姑娘啊……”玉竹夫人拉着影月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只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孩，落到他们家来，真是几修来的福气。玉竹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别提有多高兴。
刚踏入家门，诸多的安顿，忙前忙后的，也顾不上好好说话。等明日安顿好了之后，这才领着人家姑娘正式拜见。玉竹夫人带着疯疯癫癫的丈夫坐在大堂上，还有点忐忑紧张。
然而，这次婆媳相见，一番谈话下来，玉竹夫人没少被惊吓。
“娘！”明日见礼。
“娘!”影月也跟着大大方方的见礼。
玉竹夫人见她半点不显生分，那一声娘叫得无比的顺溜，顿时笑逐颜开，连声应着：“哎！哎！”对这姑娘打心眼里喜欢得不行。
“爹！”明日接着看向了自己的疯父。
“爹！”影月也继续跟着叫，尽管先前在皇宫中，没少和欧阳飞鹰饮酒作乐，暧昧不清。这会叫起来她也并无障碍。
欧阳飞鹰傻乎乎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朦朦胧胧中，他彷佛看见了自己的一对子女，站在那里的影月俨然已化身为了欧阳盈盈的身影，他呵呵的笑了几声，展开双臂就抱了过去：“明日！盈盈！”
但人还没抱着，影月就迅疾的出了手，点住了欧阳飞鹰的昏睡穴，在他向旁边一歪正要倒地的时候，又抬手一托，顿时将欧阳飞鹰抛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四平八稳的躺到了旁边的木榻上，呼呼大睡。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玉竹夫人吓了一个哆嗦，好半天没回神。
影月笑眯眯的解释道：“娘，爹困了，让他一边睡会，我们接着聊。”
“哦……”玉竹夫人惊魂未定，见欧阳飞鹰果然安然沉睡着，这才稍微安了点心。
“………”欧阳明日冒了一头的冷汗。小瑛自然不会伤害他的父亲，但她这脾气，到什么时候做事都这么生猛，也着实愁人。欧阳明日连忙转移话题，对玉竹夫人一阵嘘寒问暖。
一顿寒暄过后，玉竹夫人才慢慢的从刚才的惊吓中缓和过来。她仔细的在袖口中掏了掏，掏出了一根碧玉簪子：“这是当年我嫁入欧阳家时，带过来的嫁妆，已经跟随我很多年了。如今我把它给你，算是为娘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玉竹夫人一向淳朴节俭，这根碧玉簪已是她最为珍贵的东西。她起身走过来，很慎重的将簪子塞到了影月手里，以表达她的疼爱之情。
“娘送的，媳妇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影月笑容满面，拿着簪子高高兴兴的插进发鬓里，转头问明日，“漂亮吗？”
欧阳明日微笑着：“很漂亮。”
“谢谢娘！”影月对玉竹夫人说道。
玉竹夫人又合不拢嘴了，她觉得这姑娘实在是讨人喜欢。
“娘，媳妇也给您带了点礼物。不成敬意。”谁知随后影月也转身拿出了一个锦盒，塞进了她手里，说了一句吉祥话，“希望娘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玉竹夫人把那锦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对通体透亮的翡翠玉如意，上面还镶嵌了两颗龙眼般大的珍珠，耀眼的光泽险些晃花了玉竹夫人的眼睛。
玉竹夫人又吓了一哆嗦，连手都在打颤：“这太贵重了，怎么使得！”这东西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她哪里敢要，于是连连推却。
影月露出了无比失望的表情：“这只是儿媳的一点心意。难道娘不喜欢？”
“娘，既然是小瑛孝敬您的，您就不必客气，收下吧。”明日也在一旁连连劝说。玉竹夫人怕过度推却扫了儿媳妇的颜面，犹豫再三，还是忐忑不安的收了。但收归收，接下来她便有些坐立不安，不太自在。思及自己身为婆婆，适才的见面礼相比之下委实寒酸了些。
过了好一阵，直到明日开始说起自己的婚事，玉竹夫人才缓过了这个劲，她心头欢喜起来，忙问道：“你们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举办？”
欧阳明日道：“孩儿正想请娘做主。”
玉竹夫人激动不已：“那好。回头我就赶紧翻翻黄历，找个最喜庆的黄道吉日。”
欧阳明日点了点头：“这事就麻烦娘了。对了，师傅近日要外出办事，不在家中。孩儿虽然希望婚事越早越好，但还是得等师傅他回来以后再说。”
“老前辈要外出？”玉竹夫人诧异的问了一句，却没怎么在意，随后赞同道，“你的婚礼的确不能缺了他老人家。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欧阳明日推算了一下时日：“一个月以后。”
“也好，”玉竹夫人说道，“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做下准备，可不能委屈了石姑娘。”
“娘还叫我石姑娘呢。以后就是一家人，叫我小瑛就可以了。”影月笑着说道。
“对对对，是娘糊涂了。小瑛，小瑛……”玉竹夫人眉开眼笑，抓着影月的手连唤了好几声，道，“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娘。将来我和明日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小嘴真甜。”玉竹夫人欣喜无比，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简直挑不出有哪一处不好。抓着她的手轻拍几下，随后将明日的手也抓了起来，满足的看着这一对璧人，一颗当母亲的心到此才算是彻底的踏实了，“以后啊，娘就等着抱孙子了。”
“娘……”欧阳明日有些赧然。
影月倒是面不改色：“您放心，孙子肯定会有的。”
玉竹夫人噗嗤笑出了声，只觉得这孩子率真得有些可爱，便逗她道：“为娘啊，就想早一些抱上孙子呢。”
结果这姑娘非但不见丝毫羞涩之态，而且还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不用担心。您儿子播种勤快，没少耕耘。”
此言一出，顿时霹雳满天。
“咳咳咳咳……”欧阳明日连忙举拳一阵巨咳，满面绯红。玉竹夫人则被一道雷电横着劈了过去，这一哆嗦直吓得比前两哆嗦还要严重，看向影月的眼光也就大为不同了，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肚子上，“这……”
“娘……”欧阳明日面红耳赤，开了个口，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
玉竹夫人有些惶恐不安了，紧张万分的拉了影月，按在椅子上：“你，你你先坐着说话，”然后才抬起头来，询问的眼光看向了欧阳明日，“明日啊？”
欧阳明日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娘，现在还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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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婆媳见面，除了影月一个人感到身轻如燕外之，其余两个都被惊吓得不轻。
玉竹夫人吓归吓，总的来说，还是相当满意的。
影月对玉竹夫人的印象也是极好，一回房间就感叹：“你娘真是一位和善的慈母……”她自幼就丧母，之后的十几年里也从未得到过长者的疼爱和关心，这次见面，玉竹夫人的慈爱令她感到十分受用。一想到以后的岁月里有这么一位婆婆，她心里就挺高兴，觉得这是何等幸事。
欧阳明日没有说话。一直在旁边扶着额头，他还没能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劲来，一对耳尖红得几欲滴血。
“母子间怎么还这么害臊？”影月撇撇嘴，她一向没什么矜持，觉得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瞧你，”她捏了捏他的耳尖，笑起来，“在床上欺负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害臊，这会反倒变作这个样子了。”
“你……”欧阳明日无措的看着她，快呕出一口血了。仔细想来，这一辈子所遭遇过的，最尴尬的那些事，莫不与她有关。他突然悲哀的意识到，这才刚开始，前途简直堪忧……
“不过你这样子我也蛮喜欢的。”影月笑眯眯的凑过来，暧昧的用牙齿轻咬他的耳尖，细细碎碎的瘙痒感令他一阵颤栗，全身发麻。“你这个丫头!！”欧阳明日轻吼着，咬牙切齿的把她拉下来，箍在怀里，低头就咬，咬在她的下唇上，甩了甩，直到听着她发出轻微的疼痛声，他才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于是转移阵地到她的耳尖，又是一番细细碎碎的舔咬。
影月痒得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阵挣扎，笑喘着：“明日，快些放开我……”
欧阳明日却箍得更紧，变本加厉的一阵轻啃，舔咬，报复得忘乎所以，乐在其中。
“爷！！”易山兴高采烈的端着茶盘进屋，却被眼前的一幕瞬间给惊了。哐当一声，茶盘掉落，碎了一地。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重新沏茶去！”易山手忙脚乱，迅速将那一地碎瓷拾捡起来，然后落荒而逃了。
“………”欧阳明日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整个人呆滞了。
影月笑着说道：“都叫你放开我了，”她从他怀里爬出来，事不关己的样子，取笑他道，“你现在的警觉性实在是太差了，”易山还在两道回廊之外，她就听见他的动静了，结果人都进屋了明日却还没发现。她鄙视他，“你是得意忘形了吧？”
“………”欧阳明日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觉得气有些喘不大顺，低头默默的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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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山回府邸已经有一段时间。当日爷匆匆离开天山之后，第二天他就通知了边疆主人，并随他一并回了欧阳山庄。
早在爷回来以前，大家就已经知道瑛姑娘还尚在人世的消息。因为爷走得十分蹊跷，边疆主子随后掐指一算，便明白了个中缘故。
这段时间，庄子里一片喜气洋洋，大家都在翘首盼望，等着爷把媳妇儿给领回家来。
算算时间，易山也有将近四年没有见过瑛姑娘了。他还想着，再见到瑛姑娘，为这双十分好使的义腿，他也得向她道个谢。
瑛姑娘刚被爷领进门的时候，他顾不上说话，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他兴高采烈的沏好茶水，本想过去和他们叙叙旧，谁知道一进门竟撞见了这出尴尬。
过了好一会，易山还有些窘迫未消。一个人站在廊亭处，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一拳砸在手心中，他笑了。
他挺为爷高兴的。过去爷追上官姑娘的时候，没少受到冷遇和排斥，一直怅然失落。易山见他总是孤单寂寥的模样，心里也没少心疼。
现在可好了，爷总算是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了。老天爷开眼哪！
可是……易山又犯了难，摸着脑袋在廊亭中来回踱步，嘀咕着：“我这是去，还是不去呢？这茶水到底是沏还是不沏了呢？”去了怕打搅，不去又想见，真是好为难。
影月在一边看得好笑：“与其沏茶，你不如端两壶酒来让本姑娘解解渴。”
易山一抬头，惊喜道：“爷！瑛姑娘！”
原来他离去后不久，影月和欧阳明日就出来寻他了。他那一番抓耳挠腮的嘀咕两人尽收眼底。影月是一向不知羞耻为何物，唯有欧阳明日还有些不太自在：“……易山。”
“哎！”易山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两个，将装了碎瓷的托盘从石桌上拿起来，“我这就去给瑛姑娘端酒去，女儿红!”他还记着瑛姑娘爱喝什么酒。
“易山。”欧阳明日连忙唤住他，“这些交给婢女去做就行了。”他不想易山还像过去一样，鞍前马后的服侍照顾，他那腿毕竟也比不得往昔了，以后该自己照顾他了。
吩咐了婢女下去沏茶端酒，三个人便索性坐在廊亭内叙旧起来。
影月听易山还是一口一个瑛姑娘的喊她，便道：“易山，我和你家爷可是成过亲的，马上又要成二道亲了，以后你得改口。”
什么叫二道亲……欧阳明日低头想笑。易山则摸着后脑勺，憨笑起来：“是是，易山今后是得管你叫夫人了。”
影月点了点头，对易山道谢一事，她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万分诚挚道：“你家爷现在是我的人了。易山，这事本该我替明日感谢你。不过是一双假腿，举手之劳，也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你不必向我道谢，”然后重重一拍易山的肩头，影月郑重道，“你是明日的好兄弟！将来就是自己人，以后上天入地，即便你要横着走，夫人我也会罩你！”
易山顿时一阵受宠若惊：“……夫人！”
欧阳明日在一旁双肩抖动得厉害，忍俊不禁，便打趣道：“易山哪，你可知道你家夫人武功盖世，那是远在我之上的，我都未必能保得了你横着走，若是夫人肯罩你，将来管你要横走竖走，必然都是没有问题的。”
易山顿时僵了脸色：“可是爷，易山也不想横着走啊……”
欧阳明日噗嗤一声，举拳在唇边，双肩抖得更厉害了。
“………”影月脸色黑如锅底，只得在石桌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才作罢。
易山这辈子很少见过爷笑得这么开心，只见那一双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蒙着一层笑出来的水雾，看起来他是那样的快活。易山瞧得无比欣慰，便对影月说道：“夫人，易山也没别的愿望了。这次你随爷回来了，以后就不要再走了。”
“没打算走了，下半辈子还得靠他养我呢。”影月很认真的说。
欧阳明日一笑，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双眸流露出了浓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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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明日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小瑛向来邪佞张狂，无法无天。他最害怕的就是她与家人相处不顺。
但现在看来，不但家里人对她印象极好，她现在也表现得很服帖乖巧，一家子相处得和睦又融洽。这就是欧阳明日最想见到的局面。
不过，家中事虽然很顺遂。外面的烦恼，欧阳明日却仍然有一些。
眼下，最令他忧心的事情，就是百草谷那边弄月公子和九幽谷主的情况。尽管他师傅已经前去处理这件事了，但他依然有些忐忑不安，连连卜算了几卦，得到的结果都是不上不下的中卦，具体的凶吉实难预测。从卦象上看，即便不是大凶大难，那也绝不可能平平顺顺，必然会有诸多的波折。
欧阳明日心头沉甸甸的。
就凭这次是他们保住了小瑛。这份恩情，欧阳明日便觉得重如泰山。若一日不能得到他们平安无事的消息，欧阳明日心中就一日不得安宁，整天提心吊胆的挂念着这件事。他知道，小瑛还在等着弄月回来。就连鬼见愁来也来庄里问过好几次弄月的消息。瞒是必然瞒不了太久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万分棘手的事情。
小瑛斩杀了端慧王之后，中原朝廷为之震荡。现今不光是江湖，就连府衙的捕快都遍布了大江南北。由于小瑛最后一次现身在江湖，是和鬼见愁一起共灭神月教。所以追查线索的中原官兵源源不断的往四方城而来，就连皇宫都受到了一定的威胁。
两个月前，中原皇帝就派使臣来见过城主一次。因鬼见愁乃是四方城大将，与小瑛有过合作。他们怀疑城主手里握有线索，即便交不出人来，也要四方城配合搜捕。
近来，欧阳明日去了几次皇宫。臭豆腐倒是不断的宽慰他，这些事情，臭豆腐说他自己懂得如何去斡旋。只是小瑛，欧阳明日必须得藏好了。
欧阳明日在山庄外布的法阵犹如铜墙铁壁，外人不可能闯得进去。但这样的防备时日久了必会引人起疑，也就只能短时间内设防。
四方城绝不是久留之地，待师傅他们回来之后，欧阳明日就打算举家搬迁到天山隐居，他爹也好，小瑛也好，双手都已沾满血腥，不再适宜留在尘世久居。
天山上的奇险也正是绝好的天然屏障，再设下机关法阵，从此便可完全隔世。
只是过去天山上仅得他们师徒和易山三人居住，茅屋小院，一切简陋。现在既然要举家搬迁了，修屋修院，家具器械，包括山门机关，一切都再简陋不得。
欧阳明日调动了大量的人手，前往天山，开始忙忙碌碌的修建。因为很赶工期，欧阳明日常常忙得昏天暗地。
这一天，欧阳明日一身疲惫的从天山赶回家。走进小瑛居住的海棠小院，里里外外，厢房院落，遍寻不着芳影。
正站在院中蹙眉思索，她跑到哪里去了？突听一阵吃吃的笑声传来。
欧阳明日抬起头来，只见巨大的海棠树上，单衣未束发的女子，正抱着一壶酒，惬意无比的趴在树梢上看他，一双桃花眼笑得犹如一钩新月，长发垂下来在风里晃荡着。
“嘿！傻瓜，你在找我呢？”
欧阳明日顿时如沐春风，那一瞬间时光重叠，他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
他笑了起来，周身的疲乏顿解，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二次的机会。他想，现在他既然得到了，就一定得抓紧了，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后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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