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ing残响同人》越人堆琴

7、第 7 章

　　如果还有选择的机会，NINE希望能生活在那个永恒寒冷的国度。

　　在自己看似短暂的生命中，他经历过各种严酷或者寡淡的冬天。在设施里的时候，自己就时常对窗外的积雪产生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来到东京之后，大都市晦暗而冷清的冬季，总是会让他想起种种已经被埋葬的东西。

　　即使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那个时候的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寒冷的日子里。

　　跟生产那个武器的隐秘工厂一样，曾经作为他们二十五个孩子唯一居所的那个设施，也坐落在这个国家极北的偏远之地。在那里的短短几年中，每一年的冬天都是漫长而无奈的时光。所有人都很少有机会到室外透气，直到TWELVE在走廊里递给自己那块奇异的石头。

　　「这个是我在刚刚来到这里时捡到的……现在大概是藏不住了，不过我想NINE一定是有办法的吧。」

　　看到TWELVE小小手心里那颗莹亮的石头，NINE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看到过的最特别的金属矿石。通体被一层银色的硬膜包裹着，却在不同的光线角度下折射出暗蓝色的光泽。

　　「很漂亮的颜色吧，」TWELVE看着他入神的目光微笑道，「就像NINE的眼睛一样。」

　　NINE接过了那颗石头，藏在谁也不可能发现的地方躲过了检查。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又从各种地方收集到了别针，钉子，和老旧的漆包线，把所有材料绑在一块小小的木板上，做成了一个矿石收音机。然后在一个深夜里，第一次在设施里听到了来自外界的，真实的声音。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音乐，跟任何曾经听到过的东西都不一样，是一种极为纯粹而遥远的声音。透彻骨髓的冷寂，就像是能落在人心里的雪花。TWELVE在听到后，也感受到了跟他一样的心情。

　　坐在初春的露台上，两个人都切身感受到了那种与世隔绝的空虚感。

　　「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TWELVE沉吟道。「一个……寒冷国度的音乐。」

　　从那个时候起，NINE就一直在寻找这种声音的源头。冥冥之中他总能感觉到，能创造出这样音乐的人，一定有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心情；而在那片土地上，一定也会有自己想要寻找到的答案。

　　终于，在十六岁的那年夏天，NINE和TWLEVE两个人在做好一切准备后，来到了那个世界上那个仅存的还未被污染的地方。

　　两个人在那个冰之国度旅行了一个月之久。除了少许的几个城镇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人烟稀少的荒野中行走。盛夏的地球极北地永恒地沐浴在一片朦胧的光辉中，即使是在其他国家的深夜，这里的太阳也不会落下，总是悬在海平线的边缘。

　　即便是如此，这片土地上也从来没有真正温暖过。无论是怎样持久而耀眼的阳光，依旧会在盛夏的天空中飘起蒙蒙的雪花。

　　但就是在这样的被遗弃的寒冷之地，NINE真正感受到了想要归属的愿望。

　　就在旅行快要接近终点的时候，两个人在一个小镇的边缘发现了一片巨大的冰蓝色湖泊。波澜不起的水面上泛着微微升腾的白色雾气，久久环绕不息。

　　TWELVE用指尖试了试湖水的温度，开心地跟他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卸下背包，毫无预兆地跳了下去。

　　NINE看着他在水中无忧无虑的模样，忽然感觉脸上掉落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也许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濡湿了自己并不温暖的皮肤。

　　他并不相信一个完整的家庭或者一个普通的童年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幸福。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只要有TWELVE的陪伴就已经足够了。但就是再这样绝世独立的国度，他真正感受到了来自己心里的声音、一直被嘈杂的外界遮蔽着的，真正的音乐。

　　他缓步走近那片冰蓝色的湖水之中，任由温热的液体浸透自己的衣物，灌入血液、胸腔、大脑……即使被全部淹没也没有关系，他已经接近了一直寻找的那个终点，没有什么能够再唤起对于生存的迫切渴望。一切都将陷入无尽的光亮和温暖之中，那是只有在寒冷的世界才能感受到的温度。

　　就在将要窒息的时刻，他的指尖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蓦然睁开双眼，NINE第一眼看到的还是自己房间的灰色屋顶。身体无力而疲惫地平躺在地上，TWELVE蜷缩在一旁，熟悉的温度从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来。

　　看到他睁开双眼，TWELVE这一次什么也没有说。没有一脸宽慰地呼唤他的名字，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笑意。NINE只感觉紧紧握在掌心的那只手忽然抽出，随即只见对方垂下头，肩膀无法遏制地抖动起来。

　　是在笑的吧……NINE望着TWELVE勾起的嘴角这么想到，但是大滴的液体从对方的脸颊直直滑落，坠在地板上，无论怎样也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他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极为稀少了。而随着十八岁的年限逼近，情况只会愈演愈烈。很有可能在哪天执行重要任务的途中，自己就会永远地倒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

　　TWELVE虽然因为年龄还小并没有过分恶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没有办法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他在一个月内，第三次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