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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生华收拾妥,坐在沙发上听屋外传来一阵阵清亮的歌声,空气中充满了花蜜的香气。天下情歌那么多,完满的却有几个,但是阳弈唱的每一首歌都有着浪漫的开始和童话的结局,他自己何曾不是一个传递幸福的使者呢?
      “oh 就是爱你爱着你不弃不离开不在意一路有多少风雨
      就是爱你爱着你放在你手心灿烂的幸福全给你
      oh 就是爱你爱着你我都愿意
      就是爱你爱着你要我们在一起”
      一曲唱毕,阳弈放下吉他,径直走进屋里坐到生华身边,右手很自然的环住生华的腰,头抵着头,很甜蜜的样子。
      见状,莫莫连拉带拽把生平撺掇走,留给他们二人一个美好的夜晚。
      阳弈才不管那么多,紧紧搂住生华,那是他的宝贝。
      “小弈。”
      “嗯?”
      “你唱得很好听。”
      “那当然。”阳弈一脸的不以为意,“那是专门为你唱的。”说着,便轻轻哼着曲调,拥着生华伴着节奏摇晃起来。
      安静的喜悦。
      “哒”
      随着摇晃,有一个拇指大的祖母绿吊坠掉出阳弈的领口。阳弈慌忙去抓,却还是被生华抢先一步接到了。
      那是一个很讲究的吊坠,以祖母绿为主色调的威尼斯假面,看起来很像一个怀表。生华揭开盖子,意外的,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全家福,从左起是大胡子的爸爸、一脸天真的儿子和温文尔雅的妈妈。生华抬头看看发呆的阳弈,双眼皮像爸爸,秀气的嘴像妈妈,很美满的家庭。
      生华对阳弈莞尔:“有空请伯父伯母到家里来坐一坐吧。我很欢迎。”
      阳弈旋即显出无措的神色,很小心的对生华说:“对不起,他们应该不会来的。”
      “为什么?”生华对阳弈的回答很疑惑。
      阳弈的目光开始飘:“他们……离得太远了……来不了的……太远了……”
      生华听不懂。
      阳弈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来,慌张地说:“我……我去洗把脸。”
      生华不解,张了张口,阳弈却已经进了洗手间。
      生华下意识的靠近洗手间,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良久传来了阳弈像孩子一样的嚎啕哭声,那样难过而无奈的哭声,都不知道该怎样隐藏起来,猝不及防的覆水难收。那么天真快乐的男孩子啊,到底要有多大的悲伤才能让他泣不成声呢?生华背倚着门,听着门内阳弈异常汹涌的哭声,内心里的悲哀变得莫大而无能为力,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都快要无法呼吸,才陡然明白,她心疼了,她心疼那个叫做阳弈的男孩了,是与心疼陈靛完全不同的心情。时隔多年,那是在陈靛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心疼的男子,真的,真的可以再爱了么?生华抿住下唇,悲喜交加,无言回答。
      待湿漉漉阳弈落拓的从洗手间出来,生华上前紧紧的把阳弈揽进自己怀中,不论怎样,不论发生过什么,她都要保护好他,那是她的宝贝。
      *** *** ***
      二十点整,雨一直下,生华站在校门外的店铺的屋檐下等阳弈。她搓搓自己被冻得冰凉的手,看到远处骑着脚踏车正兴高采烈地向她冲过来的阳弈。
      “生华——生华——我来啦——”
      “吱——”
      阳弈一个急刹车停在生华面前,傻呵呵的笑。
      “下雨路滑,小心点。”生华赶忙用衣袖拭了拭被淋湿的阳弈的好看的脸,“都把雨伞给你了干嘛不打呢?着凉感冒怎么办?”
      “知道了,亲爱的,以后不敢了。”阳弈裂开嘴笑,把伞提给生华。“上车吧。”
      生华接过雨伞,正欲上车。
      “等一下。”阳弈忽然把生华揽到身边。
      生华来不及思考,阳弈已经很不讲理的轻啄住了生华的唇,软软的唇,滚烫的。
      生华的脸红到了耳根,推开阳弈,小声嘀咕:“你也真是的……这里这么多人……”
      阳弈坏笑,把生华拉上后座:“坐好噢!我们要回家了。”于是便蹬起脚踏车。
      生华撑开伞,一手很自然的抱住阳弈的腰,一手为两个人撑伞。
      阳弈一边骑车,一边松开左手握住生华那只抱住自己的手,蹙起眉来:“华儿,你的手总是这么凉让人很担心知道么?我有看一双很适合你的手套哦,咱们周末一起去逛街吧!嗯?亲爱的?”
      不是生华不想去,是她根本没有听见阳弈在说什么。就在那个转弯处,一辆黑色的SUV,她从那辆车里,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黑亮的淡凉的抑或是自嘲的充满怨念的眼睛。对,那眼中的是一股怨气,怨……
      那双充斥着怨的双眼是那样熟悉哀婉,熟悉到让生华恍惚的以为是那双靛蓝色的眼睛。生华不敢再想,那个眼神,那个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神,真的是与那个人太像了。
      生华一阵心悸,安慰自己,不是他,他的虹膜不是黑色的……

      陈靛五分钟前就来到A大校门前了。当他转过方向盘,他就一眼看到了站在屋檐下单薄的生华,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内心充满了沉缓的喜悦。前所未有的迫不及待促使他向她靠近,靠近,欣喜的,好像那就是生命的归宿一般,那样的急切,可想而知。
      然——那个男孩子是谁,那个穿着橙色外套,骑着一辆脚踏车的好像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子是谁?是谁?为什么他可以和生华谈笑风生?为什么生华要体贴地为他擦干淋湿的头发?为什么……他——可以吻她?
      一念至此,陈靛的大脑“轰”的一声,右边的断肢向前一顶,车戛然而止。
      陈靛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凉凉的鼻翼,拿下来看的时候果然是殷红殷红的一大片,他机械地又用另一只手去擦,虎口上全都染满了血,可是血还是一直流,他就不厌其烦地一直擦,一直擦,一直擦……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远处的那一对在陌生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情侣。直到,那男孩蹬起脚踏车向这边驶来,陈靛忽然好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用右手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生怕它会惹人不高兴。他的目光就这样死死的穿过仅开的一条车窗缝盯住擦肩而过的生华,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外面的雨一直下。
      “噗”
      被捂住的鼻子它真不听话,血像岩浆一样漫过虎口喷了出来,淅淅沥沥的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这仅仅是痛苦的全部么?陈靛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手握住自己的胃,一手掂在方向盘上把头枕上去,让重心有个依靠。痛,依然是无法忽略的痛。全身的麻痹,鼻血,胃痛,胸闷,恶心。五年前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终于卷土重来了。然而这一次,为何最痛的却是心口呢?
      陈靛冷笑,忽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忽然好想再回归到最初时那只因为没有腿无法逃走而缩在墙角的刺猬,即使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却还固执的去躲开一切,害怕再受到伤害。在旁人看来却可怜又可笑。他不相信有人会真正的爱护他,他不过是一个……废物,他凭什么得到爱?
      直到生华出现,她是唯一一个不用怜悯的目光注视他的人,她毫不犹豫地为他细心的照料他最脆弱的部分,她把他的丑陋抱在自己怀里落下泪来,她说,她会珍惜他。于是,他把自己的秘密安心地托付给她来呵护。
      陈靛痛得闷哼起来,唇边的冷笑却越发冰凉。
      他错了,大错特错,早就说过怎么会有人来爱护他呢?他早应该明白的,她把戒指丢给他,她才不希罕他这个残废的戒指!
      有那么一刻,他好嫉妒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嫉妒得几欲成恨。那男孩美好健全,完全可以选择其它的女子,可是为什么他要跟他抢?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生华几乎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把生华抢走?为什么呢?
      “嗯……”
      陈靛痛得惊呼出声。昏黄的街灯下,他的虹眸是幽深的黑夜。
      原来他的一生——在劫难逃。

      *** *** ***
      从昏迷中醒来,陈靛收到一条简讯:
      “二十时三十分,远洋27层,A区一等。
      贝”
      陈靛缓了缓神,到附近的地方把自己洗干净,从行李中拿了身干净衣服换上,驱车到远洋大厦。为了掩饰疲劳和虚弱,他取了眼睛戴。

      二十点十五分,陈靛把车放到空挡,此时他已在远洋面前。车上的导航显示,左边隔过一条街是环宇喷泉广场,正前方是凤凰大道与北大街的交叉口,右边的巨型建筑物则是远洋。
      车外的雨小了,作为市中心的喷泉广场上人影络绎不绝,一些促销活动的大型舞台零星散布,其中一个月饼促销商颇为用心的在广场上空飘了两只氢气球。
      陈靛握着手机,饶有兴味的把玩着那条简讯。陈贝之争没了,又虎口夺食取走了戒指,也难怪贝老急上火地要讨回面子,只不过,这一次的理由是什么呢?
      于是对于少顷之后施□□的来电一点都不惊讶。陈靛静静的勾起嘴角,按下“接通”。看来,这次是陈胜,事情可能要变得复杂了。
      “陈二,我是□□,爷被姓贝的带走了。”

      施□□是谁?少爷圈里的人都知道,他可是除克辰之外陈胜手下最受器重的人,被陈胜重用,看看三少爷那尽人皆知的挑剔脾性就知道能坐在这张椅子上有多难。谁不知那施□□之才华?当年信息界横空冲出这么一匹黑马可真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神骏,一夜之间即成抢手货,却毫不犹豫得跟了当时恰恰不得志的陈胜,可是令人好生郁闷。
      但施□□仅仅如此么?最清楚这个答案的只有两个人——他自己和陈靛。施□□不仅是陈胜的得力助手,同时也是一条陈靛悄然指导陈胜的管道。不然一个任性的蛮横少爷怎么可能说罢工就罢工之后轻轻松松的拥有自己的工作室?甚至当初让施□□与陈胜“狭路相逢”都是陈靛一手操办的,施□□明了陈胜的才气,于是甘在其麾下,又明白陈靛对于弟弟的指引,愿意当座桥梁。他们行事利落,隐蔽得非常好,就连最危险的克辰都没有完全察觉。

      “拿人的理由?”陈靛不多说,只拣最重要的。
      听筒那头一叹:“爷有借他们高利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应该是克辰做的媒。”
      “借贷理由?”
      “瑞典那边忽然撤资,资金后盾低迷,又有新品要出来,的确需要钱。却是赶不上这边了。”
      “拿人时说什么?”
      “欠债还钱。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
      “欠债数目?”
      “不多不少,算上利息1000万。”
      “工作室目前的流动资金是多少?”
      “算下来至多150万。杯水车薪。”
      陈靛不言思忖,目光飘向窗外的广场,那氢气球上绘着一个“秋”字。
      “钱不是问题。”陈靛淡淡地说。
      “不是问题?”施□□讶异,“他就是扛的钱的名义拿人的,钱能不是问题?难不成你要自己给陈胜还钱?你两年的收入下来不过三千多万,一个戒指就报销了,你拿什么还?莫非你要动陈氏的资金?要是让陈胜知道是你在帮他还钱,他宁愿自己没一条胳膊没一条腿都不要你……”
      “钱不是问题。”陈靛还是这样的一句,“第一,钱不是这件事问题的关键。第二,还钱不是当务之急,至于一千万我自有办法,既不会动陈氏,也不会让陈胜……没一条胳膊没一条腿。”
      施□□倒抽一口冷气。“没一条胳膊没一条腿”这样的话陈靛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敏感。打嘴巴的同时,施□□内心竟充满畏惧。自己真是胡涂,对于陈靛来说钱怎么会是问题,只要陈靛做,陈氏一个月进资就能达到几十亿,挣钱的速度堪比印钞机!
      “陈胜——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爷?”
      “就是还了钱,他们会轻易放过陈胜么?”
      施□□恍然:“姓贝的是要抓住陈家的小辫子威胁陈氏。”
      “陈靛与陈胜势不两立——这是人尽皆知的。只要我坐视不管陈胜死活贝就会挑拨我父亲与叔叔,本就势同水火的两兄弟怒焰重燃必定要两败俱伤,趁陈氏元气大伤贝就可以挟着陈胜趁火打劫,如此一来,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救出陈胜,但钱是一定要还,这是每一个陈家人都明白的。只有这一步断的干净,陈氏的下一步才能走得稳当,而陈胜,也要知道一时冲动的后果有多严重!”
      施□□心中一震,当初决定为陈靛效力的确是明智的选择。“想必你心中已有对策。”
      “没有。”陈靛面无表情,“我要有对策我就不会来远洋了。”
      “你在远洋?”
      “贝的弱点有一个——急。但是有时候它会变成优点,比如现在,他是要我亲自说出我对陈胜的漠然。”
      “那你怎么办?”
      “当然是该怎么说怎么说。”
      “那怎么能行呢?他们会用录音的,即使救出陈胜后他们危害不到陈氏,但是万一录音被陈老爷子听到你会受鞭刑的!”
      “你说的是万一,那就是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不会被爷爷听到。”
      “这……”施□□知道陈靛不说出真相是因为陈胜,如果陈胜知道是陈靛救了自己那一定比死了还难受,所以陈靛就冒着这万分之一的危险来百分之百的成全陈胜——那个盛气凌人、侮辱自己、加害自己、冲动、任性的弟弟。
      “后果如何我自己清楚。”陈靛淡然,“打个借口甩开克辰带上钱先来远洋待命,我去会会贝。此次行动我明你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与我联系,找到机会我会下指示。还有,注、意、克、辰。”
      “是。”施□□接令。
      陈靛瞟了一眼远洋:“现在,帮我查一下远洋是谁的。”
      良久,施□□汇报:“舒皇掌管的呈皇集团旗下产业,被誉为A城的擎天柱,可见地位之高。”
      “舒皇?”陈靛小声自言,脸上掠过一抹浅笑,“这就好办了。”
      “嗯?”施□□一头雾水。
      “就这么定了。如有变更我会通知你。”陈靛挂线,开车进入远洋车库。
      天黑了,远洋——华灯千万。

      电梯的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升至“27”,面前的电梯门徐徐开启。侍者把陈靛引至A区一等。身边一扇扇华丽厚重的大门,让陈靛想起在电梯里看到的导航——“F27 贵宾餐饮套房”。
      是套房,那就更方便了。
      当走道尽头的那扇香槟色大门缓缓向内,陈靛可以想象其中的极致奢靡,美酒和女人——活色生香。
      陈靛一脚迈入门内,眼前的一切果然不出所料——盛着三分之一白兰地的金底高脚意兴阑珊地歪在贝常德的手中,贝常德目光熏然,脸上的经年沧桑在光线绰约的吊灯下神秘莫测,只有那标志性的两撮小胡子显现出他一贯的嚣张气焰;身侧的是坐在太妃椅上明明忿忿不平却强作镇定的贝太太;对面却是脸色煞白的一个中年人,曾在拍卖会上问陈靛贵姓的那个发福的男人——贝常德唯一的儿子,贝程风;还有那个因为害怕贝太太而连暧昧都变得若即若离的红衣舞娘,偎着贝常德却再不敢做过分的事;最后是一旁隐在暗淡之中的三个贴身侍卫,站在最前面的是黑岩一,日本剑道精英,与陈靛师出同门。
      此时此刻,屋内的报时器报时:“二十点三十分整。”
      房内所有人的目光俱投向门口的陈靛,最先做出反应的贝常德嘿然一笑:“二少真准时啊!”
      “不。”陈靛当即否定,“我迟到了。”说着,把另一只脚才迈进来。
      贝常德大笑,起身迎向陈靛:“二少果然是二少,任何细节都不含糊,我贝某人欣赏!”
      “哪里。”陈靛礼尚往来。
      二人向彼此施了个标准的传统绅士礼。
      然后是从小受礼教的贝太太上前,拥抱,贴面。
      接着是显然还没从陈靛的出现中缓过神来的贝程风,一样是一个漂亮的绅士礼。
      最后却是红衣舞娘婀娜生姿地走来,用她细细的眉毛挑衅着,双唇红得要滴出血来。陈靛无动于衷,在社交中,男士不应该是主动的。所以舞娘风情万种地伸出自己的纤纤细手,陈靛才抬手。但舞娘就是舞娘,看着陈靛伸出的手,她嘴角一勾,无礼地抽回自己的手。陈靛没有尴尬,伸出的手没有收回,而是果断的一翻,变成了一个请舞的动作。舞娘有瞬间的惊讶,然而毫不犹豫的领了舞,切身,一个俏皮的小步舞。凝视面前这个英俊而睿智的男子,舞娘目光妖娆。
      贝常德“哈哈”,高声下令:“来段小步舞曲!”
      于是迟到的失误被陈靛的一个“请舞”变成了一支小步舞。
      一曲舞毕,陈靛展臂,托腰,一个漂亮的收式,而眼前的舞娘早已满眼爱慕。陈靛不说,心中却慨叹不已:贝常德呀贝常德,你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明知玩得是险招为何不轻装上阵?舞娘,贝夫人和贝程风——你必会被他们所累啊!
      气氛被烘托起来,五人相敬入座。陈靛施礼让贝,与贝程风摩肩接踵,贝少爷趁此低语:“你?”陈靛不停,垂首:“事后相告。”于是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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