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大清(上部)》蝶蜕儿

9、第 9 章

　　“哟，你们看看，这是谁来了！”我刚一踏进别院就听到一声尖刻的声音。
　　应声望去，看见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女孩，我有些纳闷，努力的思索着似乎我的记忆里没这一号人物。
　　“你谁啊？”我有些不快的问道，她听我这样一问有些恼怒，似乎我不认识她，对她来说是一见天大的耻辱，正想发火，一旁的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不削的响起来：“纳兰家的蓉月格格都不认识，真是有眼不认泰山。”
　　纳兰蓉月！？
　　瞬间，我脑海里闪现出宰相纳兰明珠的名字，难道她和明珠是她的宗室叔伯....
　　这下可有意思了，明珠跟宫里的贵主儿，大阿哥的额娘那是沾亲带故。
　　若真是如此，她的父亲因该是现在的两广总督，兵权在握，母亲是科尔沁大汉的侄女，极是出身显贵的一个人，听说是科尔沁的大美女。
　　看了看纳兰蓉月，弯月眉，杏核眼，肌肤如雪。想必也是有她母亲的几分姿色，只不过太狂傲，要不就我这种专门收罗美女的人，一定会和她打好关系的，可现下里，就是看不惯她那点狂傲。
　　“不知，前宰相明珠，是格格的？....”
　　“算你还有点眼力！”
　　这时候纳兰蓉月挺着胸膛，一脸的不可一视。
　　看到她这自信的样子不禁让我想到了大阿哥的亲娘---纳兰贵妃了,明珠虽然已经不得势了,可我记得这位娘娘还是很受宠的,她是第一个生了儿子的妃嫔,现在正宫虚悬,显然她也隐约就是六宫之主了,这种选秀的事情本来是应由皇后主持的。纳兰蓉月如此自信,恐怕也是因为有这位姨娘撑腰吧。
　　不禁又抬头望了斜前方的纳兰蓉月一眼,看见她正被一群贵族小姐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脸上隐含着笑,眉梢高挑,唉…真自信呀,我暗叹,在过得数年,大阿哥一倒,纳兰家还不是富贵荣华烟消云散,不禁摇摇头。
　　“喂，你干嘛摇头？”她有些不满的叫嚣着。
　　“没什么，只是为我没能及时认出您感到不可思意。”
　　“你....”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回她，有些气恼，但又碍于我的身世不好发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哼”只能冷哼一声摔袖转开。
　　“沁姐儿，出什么事了？”这时候芷若正好进来，看见屋里这仗势不对，又见纳兰蓉月一脸气愤,有些迷惑的问道。
　　“没事，只是不小心被野蜂蛰了。我们进去吧！”我白了纳兰蓉月一眼，不想再理会她拉着芷若进去了。
　　刚走两步，就被纳兰蓉月拦了下来，“你骂谁是野蜂？”
　　“谁接话，我就骂谁！”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怒容的纳兰蓉月。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罢，就向我扑来，我早有防备，见她扑了过来，忙侧身一躲，闪到桌子旁边，拿桌子做掩护。折腾了好一会儿，她也无法够到我，一时又觉得脸上挂不住，更是气红了眼。
　　纳兰蓉月只顾着抓我，根本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裙角，狠狠的摔了一个大马叉，顿时一屋子人大笑不已。
　　想必平时她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得罪了不少人，大伙大都早已看她不顺眼，只是碍于她有纳兰贵妃撑腰，敢怒不敢言，此时竟来一个扶她的人都没有，而她身边那几个小丫头也是趋炎附势之徒，并不真心待她，又碍于她的势力，只好强忍住一脸的笑意。
　　纳兰蓉月顿时又羞有愤，情急之下竟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一团，引来了屋外的管教麽麽。
　　老麽麽一看纳兰蓉月哭得昏天暗地，身怕有个闪失上头怪罪下来，顿时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顿时一屋子人鸦雀无声，全都墨墨退致一边，身怕若祸上身。这时候芷若站出来，略施一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出。谁想那老麽麽趋炎附势不但不责怪纳兰蓉月，反而对我厉声相向，冷冷的说：“看来姑娘的规矩是一点也没学到，既然如此，就只好多练习几次了！来人，把完颜姑娘请到外面思过！”
　　“麽麽，沁姐儿只是一时口快，并没有伤到纳兰格格，您就原谅她吧！”芷若急了，忙出声帮我求情。
　　“芷若姑娘，您还是先管好您自己吧！”
　　话音刚落，我就被另外两个麽麽拉出了房间，这时，纳兰蓉月早已停止了哭泣，一脸泄愤的看着我冷笑。
　　渐渐的天色已晚，在花园里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只觉得双腿早已经麻木得不是自己的。这种感觉几乎已经被我遗忘了，记忆中还是我上小学的时候，背不出课文，被母亲罚跪，已经有十来年没尝试过这样的滋味了，没想到，如今倒是又从温一次了。
　　回想今天这一场闹剧，不禁有些惋尔，倒不怎么恨纳兰蓉月，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原来趋炎附势果然是中国的优良传统，从古至今都不缺乏这类人士。
　　“沁姐儿，沁姐儿...快起来吧，麽麽同意你起来了！”
　　正惋尔间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不禁转头望去，芷若领着丫头小翠正急步走来，我还来不急开口就听到芷若的声音。
　　“呀！..沁姐儿，你的脸....”芷若突然顿住，直钩钩的看着我，一脸的担忧。
　　我疑惑的抬起手，“我的脸怎么了？...”刚一开口，那声音却沙哑的不象自己的。
　　她摇了摇头，忙吩咐小翠快些通知小菊准备药膏，而后，上前小心的扶我起来。
　　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刚一起身，又软软的跌了下去，芷若大惊失色：“姐姐，您怎么了？...”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个为我着急的人儿，有股暖流慢慢在心底滋生。
　　是多久没有感受过朋友的真心了，我已经记不得，只知道在以前，那个人人为了生存，可以互相出卖，互相利用的时代是不会有这样的友谊的。
　　“姐姐，要不我去叫人来帮忙！”芷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忙收拾好心神，安慰道：“不用了，我没事的，跪得久了血脉不通是这样的，就让我在地上坐会儿就好了！”
　　“可是....”
　　我挥了挥手，打断了芷若的话，“芷若，来，帮我把腿挪平...让血脉能畅通些..”
　　芷若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我的坚持，却缄默了...
　　她小心的帮我把腿挪平，听到我呼痛，惊得忙停下手，低着头，嘴唇抿得死紧，只见她双肩微微有些抖动，一滴水珠落在地上，印出一个大大的水花...
　　在芷若的搀扶下，走不到一小段路我就会腿软，这时候芷若总急得直哭，知道她是担心我的腿会留下病根，我只好一路说笑话逗她开心。在她面前晃着一张嬉皮笑脸，全然看不出一点受罚的迹象，倒是芷若苦着一张脸，好象受罚的是她。
　　好不容易快回到下榻的院子，远远的就看到小菊和小翠站在门口张望。她们似乎也看到了我们，两人快步迎了上来。
　　“格格，您的脸色好茶差，你可别吓我呀！”小菊一看到我，就忍不住直哭，“以前在家，格格那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小菊，别说了，快扶我进屋！”怕再生事端，忙喝住小菊。
　　小菊委屈的努了努嘴，上前扶着我另一只手，随着我的速度慢慢的走着。刚走两步，我脚下不稳又踩到一个碎石子，差点就摔个嘴啃泥，还好芷若反应快，及时拉住我才没有摔到，要不我就要和大地亲吻了。不过因为这样她却扭到了脚。
　　“格格，您先休息一下，让小翠扶着沁格格吧。”一旁的小丫头听到芷若的轻呼着急了，忙上前想换下芷若，谁想芷若却不让，：“我没事，换来换去的，耽误时间，还是快些回去找太医过来看看，这大冷的天跪了几个时辰，没得腿落下病根！”
　　小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芷若用眼神止住了。一路上，我默默的看着一旁认真的侧脸，再也笑不出来。
　　回到屋子，芷若本是要叫小翠找管事的公公请太医的，却被我拦了下来。只是让小菊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膝盖上的淤青，搽了点药膏便了事。而后又吩咐小菊泡壶好茶，就着一些糕点和芷若闲聊起来。
　　“芷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帮我求情，我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呢！”我感激的为芷若倒上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
　　“姐姐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怎么还和妹妹生分起来了！”芷若状似生气的别过脸。
　　“好好，我收回那句话，您别生气！”我有些意外，不过一句寒暄，禁不知芷若会如此当真。
　　好一会儿，芷若从荷包里拿出一只白玉扳子，静静的看了好久，幽幽的说：“我有一个姐姐，她从小都很疼我，那年她十四岁，不幸身染重病，结果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我，她走的时候我才10岁，这个扳子，是姐姐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语闭，芷若又看着扳指好一阵出神。
　　“哎..”芷若轻叹一声，将扳指握在我的手中。
　　“其实不瞒沁姐儿，我一直想有一个人能姐姐那样，关心我，平时在一起说说贴己话，那该多好啊！”她略顿了顿，认真的看着我，道：“打从第一天看到姐姐，就觉得特别投缘，姐姐您身上有一种亲切感，就象，就象我亲姐姐一样！”
　　说着说着，芷若眼中已隐有泪光闪烁....
　　我不禁低下头，掩饰着一脸的羞愧。想我当初不过是为了好奇才和她接触，并没真心待她，却不想......
　　“芷若，能有你这么好的妹妹，真是我完颜沁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这扳子，是您姐姐唯一留给你的东西，它太贵重了，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沁姐儿，您就收下吧，除非您不肯认我这个妹妹..”
　　.......
　　我不再坚持，紧紧的将扳子握在手里，心潮澎湃，默默的下定决心：芷若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