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大清(上部)》蝶蜕儿

25、第 25 章

　　再次醒来，天暗了，床边趴着一个人，他抓着我的手，是胤禛。现在身子没有刚才的燥热，却是一身的汗，浑身粘粘的，我有些难受的微微一动，却不想惊动了他。
　　“别动，小心牵着伤口。想要什么我帮你就好，是不是口渴了？”说着他便起身倒水。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想哭，却牵动嘴角喊他一声“四爷。”他转身看向我，欲言又止。
　　坐在床边，良久，才说：“那天，宜妃说你象疯魔了一样，几个太监都拦不住你。还抢了海儿的马，你都不会骑马，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说着，他有些哽咽了，猛的停下来，缓了好一阵才道：“太医说你胳膊、腿上都是搽伤，一定是那时候摔的，你真是大胆，你知不知道从马上摔下来，一不小心就会...就会...以后我再也不准你把自己置于任何危险，知道吗？”
　　胤禛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了，我抬头往向他，他抓着我的手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直直的看着我，我的眼睛有些瑟瑟的，我努力的睁大眼睛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也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回答，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说，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这么一场纠结，现在却又让一切回到从前了。我所做的努力白费了，之前的所有伤心都变得可笑。
　　鼻子酸酸的，有些呼吸不畅，我猛的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知道了！”我欲转身背对他，无奈胸口的伤牵扯不得，我闭上眼，“四阿哥请回吧，我累了。”别过脸不再看他，一滴眼泪终是撑不住滑落下来，无声的滴落在枕头上。
　　他坐在旁边几欲开口，“哎”叹了口气，：“我明天再来看你！”终于站起离开，走到门口略顿片刻，又道：“皇阿玛夸奖你舍己为人，其情可嘉，让你好生修养。”末了，却出其不意的来了一句：“我不逼你，我等你的选择...”说完便出了门。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口留他，好一阵他的脚步声渐远，这才松了口，拉上被子哭出声来...
　　良久，我探出头，已经没有力气哭泣，任眼泪无声的滑落，打湿了枕头。突然觉得好累，一心想要远离，却还是回到原点，果然地球是圆的，不关你怎么逃避，循环一周，还是回到最初...
　　或许这就是命，我们谁也逃不掉的劫......

　　随后几天，我一直在小院里休息。太医带着医女每天过来请脉换药。宜妃娘娘和几位阿哥也常来看我，隔三岔五的送来些补品，药膏什么的。平日里补品都是见多吃少，现在到是堆得满屋，尤其是十四，一有空就过来帮我喂火儿，那小东西，胳膊轴向外拐，一来二去的，亲十四倒比我这个正主儿还亲。
　　这小东西也渐渐长大了些，身子倒不象野生的狐狸那样倾长，被我们喂得胖胖的，浑身圆滚滚的，跑起来就向一团火红的绒毛球，甚是可爱！现在已经断奶了，只是还不喜欢喝水，被十四惯得，现在只拿□□当水喝。
　　我手里抱着火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扶弄着他光滑的皮毛，心早就不知道飞到何处了！伤了元气，这些天都是睡得多、醒得少，有时根本不知道谁来过，有时模糊中感觉总有人坐在床头握住我的手轻轻磨擦——微带茧的颀长的大手，似乎带有魔力：减轻了疼痛不说，还带来莫名的心安。可是却一直不确定他是谁....
　　“沁姐儿，又在和火儿玩，我看这火儿都快被你宠上天了...”正想得出神，不知道芷若什么时候进来了：“今天天气甚好，前些天积雪都化了，现在四处回春，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可舒服呢...今儿姐姐的精神头还不错，要不我扶你到院子里坐坐！！”
　　“那感情好，这天天窝床上，都快憋死我了。”
　　“呸..呸...沁姐儿，还是这样，对自己嘴里就没句吉利话，什么死啊死的！”
　　“哪那么容易啊，娘娘不是常常说我是个磨人精，我可是祸害活千年呢！”芷若一听，一张脸终是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也一同随着傻笑。
　　芷若小心的扶我起来，帮我披上一件狐裘。我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半个月没有梳理的头发乱成一团，所幸这天道不热，要不还不发臭了！
　　一阵忙碌后，总算大致有了人样，只是面容好象比以往清瘦了很多，眼眶和脸夹都凹陷了，两只眼睛显得尤其大，却灵动了不少！
　　我抱着火儿，让芷若扶着我在院子里慢慢的跺步，刚才还兴冲冲的急着出门，没走几步又觉得伐了，于是拉着芷若就着路边的石椅坐下。也不知道四阿哥现在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只见四爷命王顺送来的东□□不见他人，算算日子，从那夜起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正想得出神，火儿不知道那来的脾气，在我怀里焦躁的扭动着身子，还发出“咪..咪咪”的声音表示不满，我刚一松开手，那小东西就跳了下去。
　　芷若忙追了上去....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芷若的人影，正欲起身相寻，就听到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
　　“没想到我们承前宫的丫头倒混得比我这个主子还好，竟是左右逢缘....”
　　我闻声抬起头来，就看见久阿哥一脸鄙视的看着我。心里立刻开始默哀，这个九财神，就不能消停一下，有些无奈，故装做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开口道：“奴婢不知九爷这话从何说起。”
　　老九的眼神顿时寒了几分，冷着一张脸，道：“别给爷玩把势，老十四心疼人，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九爷是在生气吗？...可是奴婢有何事开罪了九爷？”我倔心顿起，偏就不吃他那套，继续装傻，心想，靠，我又不是吓大的！
　　老九一听，顿时火上眉梢，上前一步，伸手捏住我的下颌，怒极反笑的说：“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魅力。”
　　说话间，他的脸朝我筹了过来，看着那张原本美丽得有些过分的脸，此时却如此狰狞，我才知道害怕，挣扎着欲从他的掌间挣脱，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这时，我倒冷静下来，停止了挣扎，只是愤恨的看着他，他嘴角嚼着一丝残忍的笑容，就这么朝我的脸旁欺了过来......
　　“沁姐儿，这小东西不知道打哪找来的鸡腿，被我逮了个正着，真是越来越淘气了！都是十四爷惯的！”
　　正在这紧要时候，就听见芷若的声音传来，老九闻声松了手，瞪了我一眼，便抬脚走了......
　　此时，我紧绷的心才算放下了，没有了紧张，却又溢满了委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
　　不敢让芷若知道方才的事，搽掉眼中的泪光，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满腔的委屈。
　　刚转过头，就看见芷若抱着火儿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只大鸡腿，火儿则不满的扭动着身子，咪咪咪的直叫唤。

　　我牵强的笑了笑，指着火儿骂道：“真是个小谗鬼！来，让我抱抱....”
　　芷若在我身旁坐下，把火儿放到我腿上，拿着鸡腿逗着它玩。火儿看到又肥又嫩的大鸡腿早把我撇下了，用肥肥的小身体靠着芷若的脚撒娇的猛撑，那憨憨的样子逗得芷若直乐。
　　芷若抱起火儿，把鸡腿酬到它的嘴前，小东西忙一口咬住，趁芷若不注意转身跳下，不一会就跑得老远，坐在对面的草坪上一面啃着鸡腿一面拿小眼睛盯着我们，一脸的戒备，象是怕芷若又去抢了他的美味，那样子逗得芷若又是一阵大笑。
　　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勉强的牵了牵嘴角，算是应了景，想到老九的话，就满心的自嘲，到是左右逢缘了，可就是无福消受....
　　好一会儿，芷若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有些担忧的问道：“沁姐儿，怎么不开心，莫不是出来久了，身子有难受了？”
　　看着芷若担忧的脸，心有不安，忙扯了个笑容，笑道：“没有，就是怕笑得狠了扯得伤口疼，都一直忍着呢！”
　　芷若一听，总算露出笑容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沁姐儿有什么心事呢！”
　　“没有的事…快看，火儿，小家伙这样子真逗！”怕芷若再问会有所察觉，忙指着火儿岔开话题。
　　此时，火儿已经吃掉了方才的鸡腿，又跑回芷若脚边撒娇，想再讨鸡腿，芷若闻声看向火儿，伸手到他面前，它先是动了动小鼻子嗅了嗅，发现芷若手里没有它爱吃的鸡腿，故意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表示了不满，就纽着肥肥的小屁股走到一边去了，那模样惹得芷若又是一阵笑。
　　正笑闹间，我眼风一扫，见八阿哥着一身酱色袍子，正朝着我们款款而来，不一会就到了跟前。
　　我拉着芷若忙起身请安。“起吧！沁丫头现在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说着又虚扶我一把，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芷若，芷若则是低着头一脸的别扭。
　　见状我忙开口打破这奇怪的气氛：“八爷到这来可有事？”
　　八爷笑了笑，看向我：“皇阿玛今天提到你，听说你最近身子渐好，过两天会举办聚会指定要你参加。”说着又顿了顿，眼睛看向了芷若：“我左右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身子好些没。”
　　“好了，你看我现在能走能跳的。”说着略微一顿，看了看火儿又笑说道：“火儿这小家伙又不知道往哪跑，我去看看，要不一会儿准闯祸了！”说着，就欲举步。
　　“沁姐儿，你身子还没好全，我陪你去吧！”芷若见我举步忙上前扶着我。
　　我看了看八爷，转过身轻握着芷若的手，道：“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然后朝着火儿跑走的方向追了去。
　　我知道，八阿哥明则是来看我，实则是想看看芷若的。
　　芷若若是跟了老八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是她却看不开，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十四意如老八爱着芷若那般爱我，而我却迷失在老四身旁。
　　那集市上的惊鸿一瞥、中秋夜宴的《水调歌头》，还是他难得一见的笑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四就那样在我心里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