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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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往往再老实的男人，说起谎来也是不眨眼的。
傅玲生坐在走廊上，叹第二十次气。
那晚他明明应承了隔天就带她出去，结果这都快过去五天了，她连围墙都没能靠近过。
远远的看着杜恒走进大门，玲生的头歪了歪，在确定他看到自己并快步走过来时，又慢慢的往一旁扭开了。
“怎么，还在生气？”难得的，杜恒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轻快，看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但是，玲生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现在该做的，是继续不理他。
“唔，今天竟然如此乖巧，连到走廊来都知道要穿厚一些的衣服了。”杜恒的声音里都带了笑。玲生头偏了偏，但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向他，有些疑惑。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她不解。杜恒鲜少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刻。
“算是吧！”他的唇角都有些上扬了：“快回房收拾吧，今天带你去见见黄悉。”
“黄悉？”玲生怔了怔，愈发的不解：“黄悉是——”
“就是那天你要见的黄小姐。”杜恒爽朗的应声：“她叫做黄悉。”
黄悉……玲生的眼底滑过一丝光亮：他们什么时候熟到称姓名的地步了？
“快一些。”杜恒催促着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换成女装，易容去……”
“为什么？”玲生不禁觉得奇怪：反正黄小姐也见过她了，她根本没有易容的必要……
杜恒也不多解释，只是含糊道：“总之你快去吧，不然误了时辰，我们就不好再去了。”
玲生怔了怔，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他嘴里的‘时辰’是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起身，去梳妆了。只是长久都不曾穿过女装，好不容易在丽儿的帮助下弄好周身，出门时她脸上已有倦色与不悦。
杜恒绝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她知道，可是却不好问。毕竟，自己说想要见见黄小姐，他已经满足了她的请求，所以即使心里疑惑，也不太好表现在脸上。
倒是守候在大堂的杜恒，看到玲生出来时，微微的怔了怔。
他从未见过玲生穿女装，此次定要她穿，实在是为了防止她的面容太清丽，被某个人见到了会招祸上身。可是，此刻看到她的身影，他几乎觉得自己的决定又是错的了。
玲生的面容确实修整过，乍看之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可是……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子，配上那剪裁得合身的白色绸缎服，竟然又勾出另外一种韵味来。
素净的白色，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的白皙；而腰上轻轻绑住的一根粉色的衣带，轻易的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让看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明明是瘦……但为何会让人觉得风韵十足？
杜恒缓缓的移开目光，开始思索是不是该让她去换一身衣服。心思才刚刚上来，就听到玲生的声音低低的唤起。
“姐夫，如此着装，可好？”她问得慎重，甚至有些忐忑。
杜恒只得回头再装模作样的打量一下，眉头挑一挑。
“会不会太单薄了一些？”他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被咬住了，才找出一个理由来。心里隐隐约约的不愿意她如此穿着，但又不知道该让她做什么修改才好。
“那么，我再加一件袍子？”玲生征询着他的意见，一边往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看。
“算了。”杜恒想一想，取过自己的一件外袍，轻轻的为她披上：“就这样吧，再耽搁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记住，到了那里，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理会。王伯，备车。”
王伯领命而去。
杜恒举步朝外，走了两步却见玲生没有跟上，不由得回头督促：“快走吧！”
玲生动了动，又抿了抿唇。然后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慢慢的问：“姐夫，我这个样子去，是作为你的什么人？”
为何要女装，她想了甚久，都没有答案。心底暗暗有些猜测，但又觉得太荒唐，不敢随意乱想。于是干脆直接问了更好。
杜恒的脸随着她的问题竟然窘迫了些，有些灿灿的。
“这个……”
如果说只是一个丫头，那玲生自然是不能进去的，那又如何能见到黄悉。可是……如果作为其他的人，又会觉得尴尬……
“可是……作为女眷？”玲生低着头，轻声问。她觉得自己脸红了，但又觉得脸上有妆容，或许他看不出来。
杜恒并没有开口。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照着，但太过正经，让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的玲生看不出些什么。只知道他听到自己的问题后停顿了些许时间，然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节。
“嗯。”
脸颊有热意传来，即使隔着面具，玲生都能感觉到。她几乎觉得，自己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一路无话。杜恒一直坐得四平八稳，闭着眼似乎在养神。玲生则是拉开窗帘往外看，瞧一瞧自己难得见到的夜市场景。
车一路往前驱，但去的方向却不是书肆。玲生辩着路，才发现这竟是往陈大人的府上的方向。
她心底暗暗吃惊，猜测起那位黄小姐的身份来。心下划过几个可能，但都被她否认。不过脸上却因为猜测谨慎了许多。
虽然大胆，但自己的感觉，往往准得可怕。玲生放下帘子来，偷偷的看了杜恒一眼，心下叹息。先前的窘迫全然消失，她已经猜到杜恒让自己做这身装扮的用意了。
当车在陈大人门口停下时，玲生的脸色苍白了些。
不过车中的灯笼并不太亮，再加上即使隔着高大的院墙也能听到府内吵杂的声音，杜恒并没有过多的注意玲生的神色，只是急急的下车去，回过头来将玲生牵下。
“王伯去西苑等我们吧。那里有放车的地方，你和四儿在那里，按照我今天吩咐的，少说话少做事，知道吗？”他回头对一旁的人淡淡的吩咐，然后带着玲生朝大门行去。
门口有人来迎。在看过杜恒手中的拜帖后，满脸笑容的将他们往后院领去。
当后院热闹的场景全部呈现在玲生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完全被杜恒摆了一道。
后院中的人，竟全是就近四处的布坊经营者们。原来这个聚会，并不算是私人的集会，而是经营布坊的人借参加选布大会的时机，聚集在一起的简单集会而已。这样的集会每年都会有上一次，只是这一次不似往常的那样订了日子，而是借着选布随意敲定了一个日期而已。
当下她的脸色难看了些，尤其是在低头时看到自己身上那繁杂的女装之后。
“玲生，要微笑。”她情绪化的表情落入杜恒的眼中，激起了他的笑意，但还是慎重的提醒。
“你早应该说是这样的集会，我也不用穿得这么繁琐……”玲生的声音里带了不悦，身子离他远了些。
杜恒不动声色的将她捉了回来，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扣牢了她。这个姿势太暧昧，而他突然靠拢的气息也让玲生不安，她竟然紧张起来。
“小恒，你来了。”一个年轻人突然旋风般的冲到了杜恒身边，一掌向他拍了来。即使是不会武功的玲生，都能感觉出掌中的杀意。
她大惊，花容失色。但杜恒只是简单的一个错身，来人连人带掌都扑向了他们身后的花瓶。
‘哗——’的一声，花瓶与放花瓶的桌子都碎了一地。玲生觉得自己有冷汗往下滴。杜恒并没有告诉她，在这个集会里竟然还有人想对他们不利。
“啊啊小恒，你真的跟朝阳说的一样，躲我们的‘友好之掌’！”来人哇哇大叫，顺势往地上一坐，竟耍起赖皮来。
杜恒并不如何理会他，只是仍旧半抱着玲生，冷冷的瞧他一眼，然后朝他身后的人皱眉：“你还跟他说了什么？”
沈朝阳笑嘻嘻的走过来拉地上坐起的人，对着杜恒明显带着得意：“我还跟他说了，你要把小娟给‘囚禁’起来。”
“哦，所以呢？”杜恒挑眉。
“所以他随便扔了我一张牌子，纯金的好重的哦！”沈朝阳依旧笑容满面，见拉不起来仍旧坐在地上耍赖的人，干脆不再理会他，晃到杜恒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杜恒的脸色未变，只是搂玲生的手松了些。
“所以？”
“我要你答应将小娟留给我！”没有瞅到预期中杜恒突变的脸色，沈朝阳觉得有些没劲，声音里的冲劲低了些。
“哦，这可由不得我。”杜恒微微一笑：“小娟昨天已经送到沈府了。你难道还没接到通知？”
“你说什么？！”沈朝阳一愣，目瞪口呆：“你真的把她送到我家了？”
“这不是你要的吗？”杜恒笑得老实，但却让沈朝阳彻底的变了脸色。
“你明明知道我爹辞官，带着我娘四处云游了，你还把她送去那里，安的什么心啊？！”沈朝阳明显生气了，脸色大变，目光严厉的罩在杜恒身上：“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谁来照顾她？！”
玲生轻轻的叹一口气，已经可以预想接下来朝阳吃瘪的样子了。
“所以，我劝伯父伯母，将小娟也带在身边。”杜恒将玲生往身后拉拉，以免她被沈朝阳激愤的动作伤到，缓缓解释：“扶前辈也说了，小娟的病还需要一些药来调养，所以他也跟在了身边。”
简而言之，就是一帮子人去游玩，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个地方。
沈朝阳的脸，已经像贴了一张青菜般，完完全全的变青了。
“啊啊，果然朝阳这样的菜色脸很有趣……”一旁完全没人搭理的人，现在倒乖乖的爬起身来，趁机进来插了一句。
玲生再次轻轻的叹一口气：怎么杜恒交的朋友都是如此的单纯啊！
果然，无处发泄的朝阳，立刻一拳朝身旁的人挥了去。身旁的人身手也不错，轻轻的躲过，反手也给了他一掌。
杜恒闲闲的拉着玲生往身边的大椅子走去，将她安置在椅子上，顺便从侍童手里接过一杯茶递给她。
玲生接过来，正想喝一口，却见杜恒的脸突然朝她靠过来。
他轻轻的为她将颈项边的头发往后拨，声音轻轻的响在她的耳边：“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
玲生往杯里瞧上一眼。虽然她知道有些毒无色无味，但就凭她自小便接触各种药物来看，这杯茶根本没有问题。不过此刻也不便向杜恒说明，她只能装模作样的将茶杯往唇边送送，随即往旁边放了下来。
杜恒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坐下。
两个打得灰头灰脸的人终于停了手，灿灿的朝杜恒身边围过来。
“小恒，你真的没有见过她？”年轻人随意的抹抹自己脸上的汗，朝杜恒皱眉。
“元，你不应该来这里。”他皱眉，但杜恒皱得更厉害些：“你为了他的事情出头，总有一天会招祸上身。”
被唤作元的男子往杜恒身旁的玲生瞧上了一眼，但得到杜恒点头的示意，他这才沉下笑来：“我不能不来。”
“这样对她并不公平。”杜恒的眉头皱得厉害了些。玲生感觉到他的怒气正在凝聚。
他的反应让男子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连你都说这么过分的话……我一直以为你是唯一能理解的。”
杜恒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面无表情。一旁的沈朝阳发觉二人突然沉默下去的气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确实……
如果说理解，他们二人，应该最能了解彼此的心迹才对。
当爱上的人并不是爱自己的人时，那种无奈而又不甘心的心情，并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他往旁边看一看，突然发现一旁坐着的陌生女子此刻只是淡淡的打量着他们三人，随即涌上兴致来。从一开始，他就对杜恒突然带出来的这个陌生女人抱着疑惑。
“她是？”
杜恒偏过头来，原本僵硬的线条柔和一些。
“玲。”
“玲？”沈朝阳重复一下这个名字，又再看看玲生此刻那张并不算出众的脸，朝杜恒皱了皱眉：“烟花女子？”
杜恒从来不会带女子回家，但是却也有流连烟花之地的习惯。男人嘛，总有一些生理上的需求必须解决。所以，对于偶尔出现在杜恒身边的女人，他和元都见怪不怪了。但在眼下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居然会带一个女子赴宴，让他有些奇怪。
杜恒不置可否，喉咙里简单模糊的‘嗯’了声，随即把话题带了开：“小悉呢？”
前一刻听到‘烟花女子’四个字并且得到杜恒模糊带过的对话已然让玲生微微的不悦，但想想杜恒也算是个正常的男子，自己的姐姐也死得太早，她也就暗自忽略了。但接下来听到杜恒嘴里的‘小悉’二字，终于让玲生的眉头皱了皱。
如此看来，黄小姐与他，应该不止一点点的‘熟’才对。
头脑里模糊的出现一个猜测来，但随即被她强行的丢到脑后。
无论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她现在都没有资格来追究。或许更该说的是，如果是黄悉的话，她应该要完全的接受才对。
忆及就要见到那个有着与自己姐姐一摸一样瞳仁的女子，玲生的心里升起一丝愉悦。而随之升起来的不安，被她强行的压制下去。
就这样，也好。她模糊的想。心口有一点点窒闷，但只是一闪而过。
“她一会儿就来。”元轻轻的笑一笑，带上了挪揄的口气：“怎么，今天故意带着人来气她的？以前明明躲她都来不及，今天竟然会出口问她的行踪了。”
“小恒你不要岔开话题，她这个样子，真的是烟花女子？”沈朝阳明显不满意杜恒的一带而过，满满的心思都放在玲生身上，甚至还将头往她身上靠了靠，打算嗅一嗅味道。
他的动作没有杜恒快，鼻子还没凑到，玲生已经被杜恒往身后拉开。
“嗯——”但沈朝阳还是嗅到了一丝味道，因为不明显让他有些疑惑。这个味道仿佛在哪里闻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看着‘玲’，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
终于想到在玲生那里扳回一城的方法了！他的嘴角挂上邪邪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