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花还在》云琐青峰

4、第 4 章

　　微微往后退了一点，看着画架上、画框里才完成的画，摸摸下巴，不错。看来我天生就是应该画男人的画家。什么花鸟鱼虫、山水美人，全是与我属相不合。虽然这幅也不能卖，但能令自己有点满意，那在自己对自己的信心上升这一点上来说，还是比较有价值的。

　　画中画的就是那个坐在石头上的邵晗。他来过这屋里一次，目的是看我放在屋里的那些还没有拿去店里的画，挺赞赏的。虽然知道有一定成份的礼貌性，但由于他夸得不是那么显得太假，所以让人觉得还是满开心的。

　　才发现他这人的审美眼光还很不错，对有些画也提出了一些纠正性的、不得不令我点头的看法。虽然激情没有多少，但这盛饭的勺子当然磨得越亮越好。作为感谢与兴之所致，凭记忆画下这个打算送给他。

　　抱着画，穿好鞋，准备给他拿去。刚走出门，见到其朋友的车正开进院里。正好，请他带进去。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其院门前，见到那位车主正欲进屋，连忙按响门铃。

　　他听到了，转过身走到院门前，有一丝疑惑与戒备的看着我。这位好像没有那位那么好接近。我递上画，说明请他转交。他看了看画，眼内闪现出一丝喜欢，但转瞬却又不悦的看了我一眼。我正不知自己哪一根毫毛惹他碍眼了时，他平谈的说了一句会转交就转身走了。

　　耸耸肩，你不走我还要走呢。

　　回到屋内，吃了点半下午时即做好的温粥。这小区里虽然气温不若城里那么热，但也有暑气炎炎的感觉了。以前夏天为了吃个饭，每每热得大汗长流，又不敢一个劲吹电扇、吹空调。裴毅三番几次的说，夏天要多喝粥，而且最好是在半上午与半下午时煮，等到吃饭的时间时，粥正不凉不热。且煮好后放一段时间粥会更稠更香。以前总是忘记，现在倒是记得着了。

　　看看外面的天色，还很亮，是要出去走一下呢，还是看电视或上网呢？想了想，好像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看到旁边一本柏杨论女人的书，这是从苏萱的书柜里拿出来的。在上学时就看过，有空翻翻感觉还是不错的。想起这段时间那个邵唅常在阳台上看书的事，自己也去那试试看感觉如何!

　　推开门走到阳台，天边晚霞灿烂，他居然也正在那。五分钟以后发现了我也在，他轻呼了一声，我抬头看向他，他用手指画出一个方框，说了声谢谢。看来那位还真是及时的转交了。我摇头，表示不用。回头间，眼角看见他同屋那位也走到阳台之上，于是下意识的又将视线调整了回去，这可是我看见那个人的第一次上阳台。

　　柏杨的论女人掉在了地上。

　　那本是下意识的回目，正常来说，停留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秒。但此时已经过了至少两分钟，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里。而在一分多钟以前，那两个人已经离开阳台回屋了。

　　我的肤表是冰的，就像是感冒发汗又在汗未干时而吹了凉风时的那种冰。
　　它有透澈肌骨吗？没有。冰凉的下面却是滚烫的，如同将手放在冰箱里一分钟以后再用它来感觉正常体温时的肌肤一样的烫。

　　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伸手拍拍自己的面颊，我终于相信上帝不是正襟危坐的模样，而是一副喜欢开玩笑的嘻皮笑脸样。

　　脑中有一串数字在一直回环，终于回环到让我腾的站起以冲进屋内，拿起电话像中了数字诅咒一样依着那串数字而接了下去。在几声铃声之后，那只凤凰的声音终于响起。

　　［任苒？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只想问一句，我只想问一句，
　　［你她妈的为了什么而要让我去观察别人的生活!］

　　［～怎么了？］
　　不要显得那么不解与无辜，你会不知道怎么了!［回答我。］

　　［任苒，小苒～，你别生气。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我记得你不排斥的啊!］

　　果然是了～
　　苏大同学，苏大凤凰，苏大仙人，你就是那位嘻皮笑脸的上帝手中用来调戏凡人的狗尾巴草!

　　我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好不容易生起来的气，一句粗口使它就像针扎之后皮球---气跑了。轻叹一声，
　　［没什么，情绪有点失常而已。不过你还是另外找人来给你守房子吧，等我租到房，我就搬走。］

　　不等她回话，直接放下电话。回头看看窗外对面那个空空如也的阳台。一种味道顺着眼角而流进了有味蕾的空间，穿墙过壁，居然在左胸内某个没有味蕾的地方感觉到咸咸的滋味。

　　对了，我第三次被甩时，心是咸的。

　　曾经有一位女子，她说她对她父亲的爱如同对盐的感情一样。
　　也许对象不同，也许并不唯一，但每一个人应该都有如这般的难舍难弃之人。

　　裴毅～，我不是没有想过要一头撞死在你身边的某堵墙壁上。
　　一辈子就一个男人给我单膝下过跪，却不是为了求婚，而是分手!

　　我想过要抱着你哭，扯着你闹，当着你上吊。要纠着你、缠着你，天天四处散播你的坏话，夜夜给你打骚扰电话～

　　但是，这些想法，最后都变成了一个点头。答应你我会很好。

　　为什么？每每心闲即心揪之时，我都问。
　　为什么要点头？

　　是知道你如果不是有男子的担当，是做不出那样决定的吗？
　　是知道从那以后，你的生活会更是一次再一次挑战你担当的极限吗？
　　是因为知道你不那样做，就会与另一个人都像我那时的感觉一样吗？

　　怪你顶不住压力以与我交往，谢你顶不住良心以与我绝交。
　　从神情中可以理解你的心境，可是我并没有理解或了解那样的感情。
　　点头，是因为承受不了那份愧疚、伤感、吃人的神态。

　　为何要对我那样好？
　　真的从一开始即像最后那样义无反顾吗？

　　就真的从未想过要向那些压力妥协而与我建立一个正常的家庭吗？

　　信念有多少次摆动？抉择有多少次回还？步履有多少次徘徊？

　　但你可知道我爱你怨你想你念你且深情并未变？

　　我没有争取的基础，这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我不排斥，这个世上没有多少我排斥的东西，因为其有其自己的行道，与我何妨？!但这次为什么要让我在那行道之中来横插一脚？

　　这辈子迄今为止，那是我最大的居非其位，我不应该出现在那的，如同我不应该出现刚才那个阳台上。

　　不恨你，
　　只是因为知道，你数年那般对我好，并不是为了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