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秋风起兮白云飞

11、记得当时年纪小（十一）

　　（十一）

　　要说到机场接人对于LORI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可这次他却紧张了一天。从早晨就坐立不安，紧张的感觉就像肚里长了虫，肠子痒痒得他每隔一会儿就深呼吸一次，平静一下心情。他滚在被子里想了半天穿什么，最后决定穿最简单的，因为他想DAVID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决不会注意人家的穿戴，更谈不上品评，而且他打赌，DAVID一定不会西装革履的下飞机。
　　傍晚他穿一身清凉的白色休闲装坐计程车到机场，一路琢磨要带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带，因为他觉得手捧鲜花对于他们是多余的。到了机场，他又开始盘算见了面该怎样表现。疯狂的拥抱，说你终于回来了，NO！好肉麻的，不要；掉眼泪，说好想你，NO！犯病一样，不要；那么，笑一笑说……
　　“嘿，想什么呢？”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他抖一下，从呆想中苏醒。
　　“出神哪？吓一跳吧。”他看小动物似的看着他，带着那熟悉的温和的笑容。
　　此时他发觉那些设想是在演戏，而在他面前自己不会演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让人全身放松的神情，每次看到他，自己就像飘在云朵上一样舒服，于是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有些慵懒。他好像又长高了，绿色的T恤白裤子，随和的黑眼睛，温和的微笑，还有特别的酒窝，LORI看着他，被他感染得模仿他的笑容……
　　“怎么不说话？”
　　“你好白呀……”LORI挺大声的说。
　　“这是什么话？！”DAVID不好意思了，他总被他轻而易举就捉弄的局促不安。
　　好熟悉的腼腆，LORI由衷的笑了，“不知说什么好嘛！真是的，夸你，脸红什么？！”
　　“大庭广众的，快帮推行礼，别挡着别人呐……”DAVID垂着眼皮小声嘟囔……
　　“你够可爱！”LORI笑着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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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热的风……”DAVID深吸一口气。
　　“离开一年就不习惯么？”
　　“是太熟悉”，DAVID看着夜空。
　　“装情调啊？车来了，搬东西吧。”LORI边叫车边说。
　　“你什么时候变现实了？”DAVID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箱子。
　　“没有”，他笑一下，“见了你才装成这样的，迎合你嘛，你不是不习惯太讲情调的吗？”说着整个人往他怀里轻轻挤一下。
　　DAVID一下羞红了脸，“你又胡说。”
　　LORI只是笑，帮他把行礼放到后背箱，“见你爹的没？”
　　“见了。”
　　“怎么样？”
　　“还好，哎，能怎样？我长这么大了，他也老了，身体还好就好了。……你呢？真的还好吧？”DAVID放最后一件行礼时轻声问这句。
　　“你看呢？”LORI看着他的眼睛，想不出如何说谎。
　　“我看，我……？？”DAVID忽然觉得身后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刚要回头，LORI一把攥住他的手腕，“DAVID,千万别回头！听我说，你先回家吧，别等我，没事的，千万别下车，千万！！”
　　“什么事？！”他这么说叫他怎么走得开？
　　“没时间解释！你想和我一起上那些八婆报纸吗？！快走！快！！”他不容分说，拽住DAVID就往车里推，他用力太大，把DAVID的胳膊都抓破了，比他高半头的大活人就被他连磕带碰的硬塞进车里，他随后用力的撞上车门，“快开！”他冲司机说。
　　“别开！”DAVID叫住司机，摇下车窗，“喂，你……”
　　“摇上！不听我的我死给你看！！”他大吼一声，那眼神当真寻死觅活，说完就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接着DAVID看到几个记者似的人追着他去了。
　　“先生，要不要走？”
　　“不，等一会儿。”DAVID没心思说话，翻身跪在车坐上，从后车窗向外看。那几个记者追着他边说边向远处走，一会儿超出了他的视野，“倒车，倒，再倒，好了，好。”LORI又远远的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一会儿又不见了，“倒，好，”他真不知LORI在干什么，有没有危险，他的手抠在车门锁上，以便随时出去。不过LORI到似乎很轻松，夜色暗了，看不到他的脸，但从动作上看LORI还没有失去理智。
　　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几个人围追堵截了一阵，好像有了什么收获就放了他，散去了，只剩他戳在那里。DAVID为他感到一阵凄凉。看那些记者煞有介事的围着他又争又抢，鸡一嘴鸭一嘴的，忽然又作鸟兽散，扔下他就像废品，DAVID心里好不是滋味。时隔一年他又一次注意到他那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身量。他分明看见他愣了好一阵子才像冬眠的动物苏醒似的慢慢的点上一支烟，漫无目的的向前走。DAVID下车等他走过来……
　　他眼神不佳，又只瞧着地，走到跟前才发现站着个大活人。他又愣了，抬起头，心似乎再没了力量。他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忽然觉得好累，“……怎么没走？”
　　“让我怎么走？”
　　“我……”
　　“什么也别说，上车吧。”DAVID拍拍他的肩膀，而他还需更多的安慰，就不管不顾的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上，“DAVID……”
　　他没有躲，也轻轻拢住他，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坐进车里。
　　“先生，到哪里？”
　　“渣打银行。”
　　“？？不回家？”
　　“我哪有家？不是一直租房子嘛，出去一年，难道白交一年的房租？早退租了。”
　　“东西呢？”
　　“带走的带，带不走的就折价卖给房东了。今晚在办公室凑合一晚，明天上班再找房子。我贷款的房子也快……”他马上收了口怕LORI心里不好受。那个人有多要面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LORI沉默着看窗外。
　　车里静的让人窒息。
　　他才发觉自己很习惯LORI贫嘴贫舍的刁难人，他一下不说话，自己到一阵心慌。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让LORI心里平衡一点。
　　两人都沉默着……
　　“好了，刚回来，弄得像吵架一样，让那些狗杂种添堵，不值当。”LORI好容易顺过这口气，才叹口气轻描淡写的说，又拍拍他的腿，发现他的手搭在腿上，就头脑发热的抚上他的手背，感到他的手一颤，LORI抿抿嘴，没看他就知道他的脸一定在发烫。
　　DAVID僵了好一会儿，那只手都木了，也不好意思抽开。忽然想到一个话题，似乎有希望给他找找心理平衡，“LORI……我想休息一两天再到银行去，不过我现在没地方可去，所以我不知你方不方便让我到你家……”
　　“好啊！”他一下兴奋起来，“我也快退租了，住不了几天了，六姐让我劝到我家姐家，正好你陪我，我不习惯一个人住。”
　　他的眼睛里一跳一跳的闪着光，他可真好哄啊，像个孩子一样，哄一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DAVID有些感叹，抿抿嘴，悄悄握住他的手……
　　LORI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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