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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刑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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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莲娜很快醒悟过来,黑太子终于来了吗?可见她的小心伺候是没有错的。端着水罐向黑太子恭敬地行了个礼,迅速退出房间。那一瞬间,聆风几乎可以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一份窃喜。
马蒂瓦塞并没有看一眼那个机灵而功利的侍女,只是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聆风。看样子她恢复得不错,至少已经清醒过来。他不是不知道后宫因为她而产生的震动,但是他依然没有后悔亲口封她为他的侧室。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的眼睛里触碰到那样的淡然和宁静,让他禁不住想要占有那份安祥。可是女人不应该都是向往金钱和权利的生物吗?或者说,只要接触到金钱和权利,女人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罗嗦。再温柔的女人都会改变。
甩开一些莫明其妙的回忆,马蒂把黑色的长披风丢在一旁,从不离身的配剑搁在随手可及的地方。马蒂没有抱来历不明女子的习惯,但是这个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室。
在接触到马蒂眼神的那一霎那,聆风就感到了一阵寒意。她确实不了解男人的想法,但是却拥有着相当准确的直觉,那征服的欲望表现得太过明显,让她无法逃避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虽然未曾有过守身的执念,但是聆风也从来没有设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如此傲慢而强势的古代王子。他的搂抱和亲吻不带丝毫的温柔,那冰冷的薄唇没有任何的温度,每一个触碰都让聆风感到一股寒意,直达心底的寒冷。是恐惧吗?还是愤怒?一个完全不懂得尊重的男人,一场只有征服与被征服的搂抱,这样的夜晚,会成为今生怎样的梦魇。
想要挣扎的身体却只是无力地软倒在床榻之上,在马蒂不带感情的怀抱里,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他的手臂所带来的疼痛,让聆风一阵阵痉挛,不知道是因为尚未恢复的伤口,还是因为绝望而无助的内心。她应该挣扎的,然而却能够接受现实;她应该愤怒的,眼神中却只流露出悲哀和无奈。那是无尽的黑暗和寒冷,让她禁不住颤抖。
马蒂感受到了怀里女子的颤抖,略为的挣扎之后归结为淡然的沉寂。以米坦尼的审美观裕龇绲纳硖逄诘ケ。赋さ乃闹晃盏南搜路鹨徊恍⌒木突嵴鄱弦谎U馊盟挥邪旆ㄏ穸源渌嗍乙谎烈馊ケ挥勺灾鞯胤徘崾稚系牧α俊?
马蒂的目光被聆风左肩的一道伤疤所吸引,虽然已经愈合,但是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马蒂知道那一剑是他所刺,从背后贯穿的长剑几乎让聆风香消玉陨。早已习惯杀戮与征战的马蒂并不忌讳看到伤疤,甚至比这更严重的伤痕都曾经在他的身上留下过痕迹。但是在如此羸弱的身体上看到这样狰狞的伤痕,他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涌上心头的是一股陌生的情感,是怜惜?还是歉意。
他的侧室都期待他的搂抱,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颤抖得这样厉害,甚至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抬头捕捉到聆风的眼神。在那一贯平和淡然的眼神里所流露的无奈与痛苦,带着深深的悲哀和寒意。是的,他成功地打破了那份祥和,但是为什么感受不到丝毫征服的快感,反倒感到――歉意。那没有一滴泪水的眼睛,波澜不惊,甚至没有愤怒和仇恨,此刻却让他觉得无言的控诉和拒绝。
马蒂自己都感到惊异,竟然无法漠视那样的眼神,明明知道那是他的侧室,他名正言顺可以去搂抱的女人,却在那一瞬间感到――下不了手。一个重伤初愈的女子吗?那隐忍的痛苦竟然可以激起他的怜惜,曾经以为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感。
马蒂低吼一声,放开了紧搂在怀里的聆风,没有再去注视那让他心惊的眼神,拾起丢落在一旁的披风和配剑,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艾莲娜,照顾好她。”他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从见到这个女子第一眼就相当混乱的思绪。
聆风感到一阵轻松,当那个浑身被狂暴所笼罩的黑太子消失在视野中,才能感到宁静的夜晚是多么值得珍惜。如释重负的轻叹一口气,聆风却依旧无法理解马蒂的所为,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放过她?为什么没有不顾她的拒绝继续下去?黑太子的残忍和狂傲,应该不会是考虑到别人感受的男人吧。可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聆风感觉到了他眼眸中传递的迟疑和怜惜?是错觉吗?聆风自己也不禁感到晕眩。男人的想法,真的是很难以理解。
没有再去思索马蒂的意图,也刻意忽略艾莲娜谄媚而讨好的眼光,聆风放任自己沉寂于这无边的夜色之中。夜风的低喃,是千年未变的呜咽,也许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但是当沧海变成桑田的时侯,只有这风声,依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鸟儿,也让聆风准时醒来。向来习惯早期的她已经厌恶了多日来躺在床上消磨时光,窗外的微风带来青草的香味,明媚的阳光让人不禁眯起了眼睛。远处传来凝重而悠扬的钟声,仿佛是虔诚的僧侣们敲响了礼佛的大钟。
“艾莲娜,为什么鸣钟?”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聆风感觉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气息。
“回夫人的话,鸣钟是宣布要处死被俘虏的叛军。”艾莲娜的语气恭敬了不少,眼睛里也隐去了昨夜的不耐和厌烦,小心地奉上了清水帮助聆风洗漱,服侍她换上外出时穿的长袍,“夫人的头发真美丽,是多么罕见的乌黑啊。”这样的话是奉承也是实话。
聆风并没有搭话,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显得有些苍白,配上白色的长袍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把长发披散在身后,更显得身体的纤弱。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要恢复到能上台跳芭蕾的状态,还不知道要多久。
“艾莲娜,我要去处刑的广场。”聆风淡淡地说,艾莲娜立刻屈膝应答,为聆风取来披风。
瓦休甘尼的中央广场上现今正人声鼎沸,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民众争相往刑台挤,希望能够看见几个死囚临终时的表情。大家好像赶集一样的兴奋。
聆风却感到一丝的悲哀,民众的劣根性,又岂是只有中国人才有。沾人血的满头和阿Q莫明其妙的死亡,在鲁迅笔下显得辛辣而讽刺,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人类的天性吗?通过别人的境遇来自我安慰。“我至少比他幸运”,然后又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复自己的生活。只是真正的恬淡生活又何必要靠别人的痛苦来衬托?
高高的刑台庄重而寒冷,几个跪在刑台下的死囚将被那几根绳索结束年轻的生命。虽然看不见那几个人的表情和长相,但是却能够看到他们身上未干涸的血迹。被俘之后他们一定遭到非人的折磨,失去战友的痛苦、远征的恐惧,亚述的士兵们一定会在这些战俘身上肆意发泄。只是死亡和仇恨又能带来什么?更多的伤痛,更多的仇恨罢了。聆风有些悲哀地看着那即将逝去的生命。
钟声再次响了三下,马蒂瓦塞出现在广场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一派肃杀和冷然,依然是黑色的披风显示出绝对的权威和无情。只是一个略为的点头,司刑手就熟练地绳索,行刑的时侯,就是此刻。
马蒂冷冷地看着索命的绳索套上那几个年轻人的脖子,或是恐惧害怕,或是视死如归,面对死亡的时侯,每个人都显示出真正的内心。他欣赏那视死如归的眼神,虽败尤荣的决心让他不由得感到些许的惺惺相惜。但是作为叛军的首领,他必须用他们的血来疏离绝对的王权,杜绝一切可能再次出现的叛乱。
在处刑的那一瞬间,聆风认出了那一张年轻而俊朗的脸,是桑齐。那个内敛严峻又带着忧郁的年轻人,他的梦想和决断,愿意付出一切的决心和勇气,只是为了创造一个自由而幸福的撒图雅。对于这个年轻人,聆风是钦佩的,敢于追求梦想,虽然这个梦想太过遥远,虽然这份追求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他年轻的眸子里没有后悔,只有遗憾,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遗憾。不畏惧死亡,只是怨恨没有能够推翻残暴的统治。这样的怨恨,在历史的长河里,被埋葬了多少。聆风有些惆怅,却没有悲哀。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现实。
丧钟为谁而鸣?为那追求光明的勇士。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相视,却依然希望天国的路上,一路走好。聆风默默地注视这晨辉中的那抹坚强。在欢呼的人群中,聆风却捕捉到一丝绝望的悲哀,顺着那痛苦的气息,聆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朵兰。没有了曾经的开朗和热情,她纯真的脸上布满了巨大的哀痛和深刻的仇恨。亲眼面对亲人的死亡,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这的确是无奈的折磨。
聆风暗暗地叹息,又是一个被仇恨操纵的女孩阿。陷入无边的仇恨中,才会做出真正可怕的事情,然后永远逝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