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战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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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你所料，西台方面已经有软化的迹象，要同时应付埃及的进攻和米坦尼境内接连不断的动乱，穆鲁西里二世看样子也很吃力。”朵兰一大清早就来找聆风告诉她最新的情况。
“这不奇怪，穆鲁西里二世刚刚在和埃及的战争中经历了继位第一次失败，好不容易退守乌加力特稳定了局势，哪有余力再过问米坦尼的事情。”聆风一边在小小的院落里浇花，一边随手拔除了一些野草。说实话战争的动向她并不很感兴趣，但是看到朵兰这样开心的表情她也感到略为的欣慰。朵兰的笑容，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回忆了。
眼光重新放回到眼前的花卉上，经历了战乱，这些花儿却依然开得很好，有几株尚含苞，有几棵却已然绽开，丝毫没有些许的悲哀和惆怅。只要有一瓢水，一抹光，就能心安理得地生活。是该说花儿的无情，还是说花儿的洒脱呢？
其实只要有牵挂的人或物，就无可能做到真正的潇洒淡然，就好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
可是不管怎么说，在这满园春色之间，两个妙龄少女却在讨论战争和军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呀！”不小心碰落了一小盆刚刚播种下的杜鹃，聆风轻挽袖子扶起那个花盆，却不经意地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缀着大块的红宝石的黄金饰品在她的手腕上理应是不协调的，此刻却仿佛为她的沉静平添一分妖娆的成熟。
“你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吗？”黄金让朵兰觉得有些刺目，她不自觉地排斥着这个臂饰，是因为那是黑太子的东西吗？
聆风也略为愣了一下，是阿，一向不喜欢在手腕上带饰品，哪怕是很细很细的手链，以前的好友夜影曾经从奥地利为她带回一条施华洛士齐的手链，做工非常细腻精巧，透彻的水晶也是她喜欢的透明，但是依旧没有习惯带在手上。然而却一直没有取下这个突兀而刺眼的臂饰，甚至觉得那已成为一种习惯。
“习惯了而已。”不想再去深究自己的心绪，聆风只是拉下袖子，淡淡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那个小王子，不知道你是黑太子的侧室吧。”朵兰目光从聆风的手腕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他没问，我也没说。”聆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看得出来，这个小王子很喜欢你哦，我也觉得小王子比较适合你。”难得有八卦的心情，毕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朵兰也很开心能偶尔放下沉重的战争话题，“在那个人身边，太危险了啦。”
“我只是把马特阿拉当弟弟而已。”聆风淡淡地借口，明显是想终止这个话题，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马特阿拉的想法，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他却未必把你当姐姐。”朵兰吐了吐舌头，有些挫败。聆风真的还在留恋黑太子吗？否则不会一直带着他的臂饰吧。
短暂的沉默，聆风依旧侍弄着手里的花朵，将叶片上的灰尘洗净。
“朵兰，虽然我们一再避免和亚述正面冲突，但是即使西台方面承认米坦尼复国，要收复国土，迟早是要面临真正的战场，巷战和游击是不能持续太久的。”虽然还是留恋着刚才偶尔轻松的气氛，聆风却不得不谈到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们现在并不怕战斗阿。”朵兰显得很乐观。
“也许，士兵和武器我们都有，但是却没有真正能够统驭全军的将领。马特阿拉太过于年轻，勇敢有余，冷静不足，让他作主帅恐怕没有办法把握全局。”聆风淡淡地说出了她的担忧。
朵兰也微微愣了一下，她知道聆风说的是事实，而他们那里的民众，在城内的巷战固然得心应手，但是真要统驭平原战，却没有人能做得到。
“聆风，好像只有你比较能把握战局阿。”朵兰满怀希望地看着聆风。
“朵兰，纸上谈兵我还能提提建议，真的要上阵指挥我是完全一窍不通的。”聆风苦笑，她估计自己站在战车上都会跌下来，何况是这种刀剑横飞的战场。
“朵兰，如果你真的可以忘却前仇，我想，我们能找到一个最适合的人选。”思考再三，聆风看着朵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朵兰愣愣地看着聆风，最初的迷惑很快过去，她立刻了解了聆风的意思。虽然情感上一直否认，但是她也知道，聆风说得没有错。
蛇无头不行，军无将自然也无法获胜。米坦尼国内猛将不少，勇敢的士兵也很多，但是真的能够把把握战机、纵观全局，并且拥有绝对威信的却只有一个人。
“聆风，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我会无言见死去的哥哥。”朵兰刷白了脸，艰难地开口。虽然知道黑太子弃位出走的时侯她并没有再去追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忘记曾经深入骨髓的仇恨。这份痛苦与愤怒，早已经溶在了她的血液里，化幻为她生命和思想的一部分。
为了米坦尼的独立，也为了伙伴们能够继续生存，她顾全大局和王族合作，这已经让她感到痛苦莫名，每次深夜醒来都会挣扎良久。如果此时还要她找回黑太子，她如何做得到。
庭院里的繁花依旧娇艳，在微风中自在得摇曳，仿佛没有丝毫的忧虑。
但是在朵兰眼里，却只能看到灰白两色的悲哀。
黑太子和她有血海深仇，但是要复国，却非要他回来不可。
当国仇和家恨，成为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时，竟然会这样让人无所适从。
此时此刻，朵兰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不用拿着武器，不用考虑政治，不用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但是她不能，已经选择的路已经无法回头，在她的身后是无数期待着独立和自由的伙伴，她的仇恨仿佛显得如此渺小。
她不害怕战斗，不害怕受伤，甚至连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但是在面对这样的选择时，她第一次感到了无法形容的迷茫和痛苦。因为无论她选择了哪一个答案，都注定会让自己痛苦和后悔。
哥哥，如果你在世的话，会怎么选择？
聆风淡淡地扫了一眼朵兰脸上的矛盾和茫然，她眼底的那份痛苦让她有些惆怅。没有经历过朵兰那样的家破人亡，她知道自己无法感受她的痛彻心肺。
为兄长报仇，是“孝”；为米坦尼而战，是“忠”。无论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有没有忠孝的观念，但是当忠孝不能两全的时侯，总是最矛盾的抉择，因为无论哪一个选择都注定会后悔。
让这样年轻的少女经历这样的选择，的确太过于残忍。
但是这却是现实。
聆风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洗去花瓣上残留的尘土。庭院里良久良久的沉寂，只有风儿偶然吹过的声音。
她此刻，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做出选择的只能是朵兰自己。
“国”与“家”，说起来是一目了然的选择。但是要将过去的仇恨一笔勾销，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战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