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依旧（《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27、商女不知亡国恨

　　聆风穿过戒备森严的西台驻军的时侯，脚步却异常轻盈和坦然。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压抑，所以离开暂时的住所出来透透气。郊外清澈的微风一扫一直以来的疲惫，风儿，并不会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变得沉重，沉重的，只是人的心而已。
　　但是，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侯，眼角扫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昆丁，在撒图雅城和桑齐一起发动起义的人，他依旧白净而斯文的脸上，却有着比往日更加的坚定。
　　在看到聆风的那一刹那，昆丁也有着无法相信的表情，然而随即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他提出要聆风一同前往西台军营的时侯，聆风有了一丝迟疑，但是最终仍然因为对朵兰的担忧占了上风而跟随前往。

　　见到凯鲁的那一霎那，聆风就不禁为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所赞叹，和黑太子不同，虽然是同样的强势，这位西台王子身上却有着一丝阳光般的明媚和春风般的温暖，是作为王者的宽容和仁爱。他就是未来的穆鲁西里二世，为赫梯创造最繁华盛世的帝王吧。
　　而与此同时，凯鲁也在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聆风，她恭敬的行礼，却带着让他从未感受过的雍容。这就是朵兰所说能带人进卡尔基米什的人？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王子殿下，她是黑太子的侧室夫人，应该能够顺利进城的。”朵兰及时的解释立刻化解了凯鲁的疑惑。的确，如果是受重视的侧室，一定可以带一些侍从进城。眼光再次落在了眼前这个浑身笼罩在恬淡中的女子。实在是无法想像，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残暴的黑太子的侧室。
　　凯鲁和赛那沙目光对视了一下，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赞同。也许，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聆风深深地凝望着一旁伫立着的朵兰，在她的眼神下，朵兰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只在那一瞬间，聆风就明白了朵兰，和这几位西台王子的计策，很有效很聪明的策略，却让她感到悲哀。
　　“聆风，我们，我们只是送你回黑太子身边，你也想要回去的是吗？”朵兰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想要躲避什么。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她本不想让聆风再次卷入战乱，但是现在只有聆风能够帮助他们。而且，黑太子应该不会伤害聆风才对。
　　聆风没有搭话，只是依然悲哀地看着朵兰，以及她身边一脸沉默的昆丁。米坦尼的灭亡，却让她有着如此的快乐吗？她真的这样期待着自己的故国被别国所侵占吗？
　　西台的军营里传来阵阵喧闹和笑语，在刚才的来路上，聆风看到了许多浓妆艳抹的米坦尼装束的女子正陪伴着西台的士兵。远征军召妓并不是让她意外的事情，但是让她动容的是那些米坦尼女子的笑容。和朵兰脸上的振奋一样，这样的表情，让聆风感到无法理解。
　　“聆风？你在想什么？”看不懂聆风脸上悲哀中带着怆然的表情，朵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样的表情，她从来没有在聆风脸上看到过。
　　眼光有一丝游离，聆风淡淡地吟诵：“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花。”聆风没有看着朵兰，只是望着军营深处那抹灯火辉煌和欢歌笑语。

　　聆风的声音依然淡淡的，不含丝毫的感情，似乎也没有刻意的悲伤，却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个人。仅仅是两句短短的诗词，就让凯鲁不禁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女子。女人在战乱中只是被俘虏和买卖的商品，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在短时间内习惯新的土地和男人。“亡国恨”，这样的话语却出自一个看似如此柔弱的女子口中，这恐怕连高位的贵族都未必会有的概念。

　　“朵兰。”聆风却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表情和深思，转过脸面对着一脸诧异的朵兰，“我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也了解你渴望复仇的愤怒，但是，我不明白，帮助其他国家侵占自己的祖国，让别国的铁蹄在自己的故乡肆虐，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
　　聆风只是略为停顿了一下，不顾朵兰的反应，“米坦尼是你的祖国，不是我的，我想知道，若干年后，面对你的子女，你能不能坦然地告诉他们：你们是米坦尼人？”
　　朵兰愣愣地看着聆风，这样的话语，是她从来未曾听闻过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感受到聆风在淡然后的愤怒，那个从来没有情绪波动的女子，竟然也隐藏着这样强烈的情感吗？
　　“朵兰，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米坦尼人才会为了米坦尼人而战；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有米坦尼人，才会真心守护米坦尼的利益；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今日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也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有国，才能有家。”聆风柔柔的嗓音依然清澈，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长的话，让聆风原本就未痊愈的身体有一丝喘息。
　　然而她的话却让在场的每个人，王子，贵族，将军而震撼。没有人预料到，一个后宫的女人能够有见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一个如此羸弱而单薄的女人有胆量在敌军的阵营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要我进城做什么，虽然此刻我无比渴望回到他的身边，但是，我不会让你如愿。”也只有在这一刻，聆风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有着渴望，有着一直以来连自己都忽略掉的渴望。原来，自己并不是无欲无求，自己并不是随波逐流，只是，自己一直以来没有找到，能够让自己执著的东西，让自己渴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