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忠诚 ...
-
“那……关于那个刺客，王妃陛下要怎么处理。”边境事宜暂时告一个段落，侍从长又小心翼翼地提及关于刺客的事情。一天不处决凶手，恐怕一天就无法进行政权交替。虽然现在由王妃摄政，一切事务都井然有序，但是贵族们还是希望能够早日选举新王。
“按照惯例是？”夜影并不太熟悉亚述的法律，轻轻地开口询问身边的书记官。
“回王妃陛下，按照惯例是处以绞刑。”书记官立刻起身，恭敬地回答。
“那就按照惯例吧。”夜影挥手让侍从长负责处刑的事宜，下垂的眼睑却掩盖了她眼眸里的那一份敬意和歉意。
和那个叫朵兰的女孩子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她脸上的勇气和英气却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带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又带着超脱于生死的潇洒而去。米坦尼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国家，竟然能孕育着这样的奇女子。
如果可能，夜影希望能够让她回到故乡，在重新得到和平的米坦尼恢复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应有的快乐和朝气。但是，她不能。她是亚述的王妃，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念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她能做的，只有带着一份敬意目送她离去。然后在她的有生之年，维护亚述和米坦尼之间的和平。
相信，这也是朵兰，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期冀。
“王妃，虽然贵族们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很期待早日决定新王的人选。”回寝宫的路上，拉瓦不着痕迹地提到。
“我看出来了。摄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夜影轻轻晗首，这个道理她明白。
王位虚悬，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动乱的根本。
“那王妃的意思呢？”赫连也借口问道，眼睛由有着刻意压抑的紧张。
“拉瓦，帮我传书简给赛那沙，让他立刻回王都一次。”夜影沉吟了很久，终于抬头说道。语气里有着难以掩抑的颤抖。
“看样子，王妃已经决定了。”赫连低垂着眼睛，有些遗憾地说道。
王妃新择的夫婿将成为国家的新王，也许这是对亚述，也是对王妃，最好的未来。
夜影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却觉得脚步轻快不少。麻木多日的心灵，终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笼罩多日的黑夜，也似乎看到了一丝的曙光。
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期待了呢？
“你急急忙忙去哪里？”刚刚视察完军队的洛吉达卡看到一个士兵正急急忙忙地朝将军的寝室走去，不由得好奇地叫住了他。
“洛吉达卡将军。”士兵赶忙停下脚步，朝洛吉达卡行了一个礼，“是王都的急件。”
“王都的急件？”洛吉达卡微微皱眉，对王都莫明其妙传来的急件表示十二万分的怀疑，“交给我吧，我会转交给将军。”
士兵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把黏土判交到了洛吉达卡的手上，再次行了个礼后恭身退下。
“洛吉达卡……你？”身边的齐卡在看到洛吉达卡正要敲开黏土板的时侯不由地低呼出声，“这是将军的急件。”
“我知道，齐卡。”洛吉达卡看尽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忧。如果将军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就是……果然！”
“怎么？”齐卡也不由得凑过来看黏土板上的内容，“王妃陛下竟然要将军立刻回王都？”齐卡也不由为黏土板上的内容感到不安，“王妃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现在王妃和将军各自拥有亚述一半的兵力，赫连那个家伙根本就是王妃的忠实走狗。只要能够把将军困在王都，王位就是她的了。”洛吉达卡狠狠地把黏土板砸向桌面，眼睛里带着愤怒和敌意。
“也许事情并不像这样啊，王妃以前不是将军的……”齐卡有些迟疑地开口，“应该会念旧情的吧。”
“齐卡，如果念旧情的话她怎么会突然嫁给国王陛下？权利和地位谁不想要？”洛吉达卡对齐卡的话有些嗤之以鼻，“王妃和女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确实，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把到手的王位让给别人，自己屈居人下的。”齐卡也不得不承认。
“所以绝对不能让将军看到这份急件。”洛吉达卡随手将黏土板砸碎，“因为一直念着旧情的是将军。”
齐卡沉默，的确，至今为止将军不但没有任何侧室，连侍寝的女人也没有过。而他一贯冷静的表情也只有在提到王妃的点滴的时侯，才会流露出一份怀念与情感。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他回王都涉险。
空旷的古道上，飞驰的两骑一前一后绝尘而去，蹄下扬起一阵尘土。
连空气都仿佛静止的午后，唯有沉稳的马蹄声清晰地回荡。
跑在前面的骏马似乎感受到主人急切的心情，即使已经奔驰了很久，依然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一人一马仿佛已然合为一体；而紧随其后的骑士则在尽力鞭策马匹才能勉强跟上。
炎热的骄阳，飞扬的尘土，都在严厉地考验着旅人的体力和毅力。赛那沙的额头早已渗出了汗珠，但是脸上却丝毫未显疲态，依然娴熟地驾驭着缰绳，控制着跨下的骏马。
不顾洛吉达卡的劝阻，他执意离开琉森卡特，快马奔驰三天三夜来到这谢尔卡遇刺的离宫。即使明明知道无法劝阻他的决心，但是洛吉达卡的眼神里依然闪烁着明确的不赞同和担忧。
而赛那沙也也知道在谢尔卡刚刚遇刺，政局极度扑朔迷离的此刻离开他的驻军是不明智的决定，但是他却必须来这里找一个答案。
谢尔卡死得太突然，也太离奇。
朝中调查的结论是不满亚述统治的米坦尼人为同伴复仇而刺杀了谢尔卡，而谢尔卡的确曾经用卑鄙的手段利用了米坦尼人。因此朝中的贵族对这个结论没有丝毫的疑问，当那个叫朵兰的刺客被绞死之后，所有人的都认为事情已经结束。
但是他却直觉得认为，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的发生太过于理所当然，理由也太过于无懈可击。看上去毫无破绽的解释往往才最不可信。
“客人要喝些什么酒？我们这里有全亚述最好的烈酒。”小镇的酒店老板正热情地招呼着来往的旅客。
酷热的午后，没有什么比一碗好酒是更大的诱惑。
赛那沙翻身下马，扫视了一下眼前的酒店，和一脸堆笑的老板，确认了这是他要找的地方。随手把缰绳扔给身后的侍从，便走进了酒店。
“你是老板？”赛那沙要了一壶酒，冷冷地看着不断吆喝着卖酒的老板。
“是啊，客人有什么要求吗？”老板也小心地看着赛那沙。普通的衣着却掩盖不住他天生的威势，精亮的眼神更是让人无法忽视。阅人无数的老板立刻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有事问你。”赛那沙可以挑了一个远离众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谋杀陛下的刺客，是你这里的侍女？”
并没有拐弯抹角，赛那沙开门见山地问到，一边紧紧着盯着老板的反应。
老板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却并没有一丝惶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这样问。心中更证实了刚才的猜测，眼前这个客人，绝对是王庭中的权贵。
老板轻叹一口气，随即坐到赛那沙的身边，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其他客人探究的目光。
“其实我跟她并不熟悉，一开始也没有雇佣她的打算。但是是王妃身边的近侍拉瓦大人将她托付给我，让我给她安排一个工作。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老板的语气微微颤抖，刺杀案发生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中度过，生怕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赛那沙微微吃了一惊，却很快隐去了脸上的意外。
虽然知道谢尔卡被刺绝对有隐情，但是这和夜影有关是让他一直怀疑却刻意否认的事实。
暗暗皱起眉头，赛那沙感到心里一阵绞痛。
刚刚传达了让他回王都的命令，谢尔卡就丧生在离宫。如果是巧合，那么这个时间未免把握得太好，不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更杜绝了他之后的危机。
可是……夜影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也太过于可怕了。
弑君弑夫，可以做到如此的决绝和干净，需要怎样的果断和断然，除了钦佩她的心思缜密之外，赛那沙也不禁感到悲哀，难道夜影对于谢尔卡竟然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周围的空气很闷热，赛那沙却不由自主感到一丝的寒意。
如果这个老板的证词被堆到贵族们面前，对于夜影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略为沉吟，赛那沙丢了一个袋子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对老板说：“离开亚述，至少离开这个小镇，从此决口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绝对会招来杀身之祸。明白吗？”
老板愣愣地看着赛那沙，他严肃的表情不由让他一阵惊慌。他也明白牵扯进这样的案件是非常危险的。掂了掂了额袋子的重量，黄金碰撞的声音让他心花怒放，这是他在这种小镇开一辈子酒店也赚不到的钱。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会立刻从这个小镇消失的。”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