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木瑟

61、人面不知何处去

　　厢房里点着熏香，味道却也不浓烈。这厢房布置的相当静雅，房中摆放着兰草，生长的郁郁葱葱，光线透过圆拱的外窗透了进来，床帐却将这强烈的夏光柔化了下来。这里离外厅也远，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喧哗。莫殊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安达默默地将包裹里的靴子拿了出来，换掉了莫殊已经湿了的，看着莫殊安稳的躺着，放心了许多。
　　没过多久便有下人走了过来，没有敲门，只是在门外轻声说道：“贵客，寿宴已经开席！”说完便离开了。
　　安达没有叫醒莫殊，看他难得睡的如此香甜，怎么可能忍心打扰他。最近莫殊病痛缠身，往往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看了看时辰莫殊又到了该用药的时候，安福应该把药已经送过来了，便吩咐了门外的下人一声，就亲自去取药了。
　　程玉沁想在崔明面前承认自己的过错，哪里知道顾婉清突然开口拦住了自己，也知道她是好意。等四周人都散了之后，便特意去道谢“多谢姐姐为我解围了！”
　　顾婉清大大咧咧一笑道：“没事，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多礼。”燕好也略表友善地对程玉沁笑了笑。程玉沁也知道自己和别人也不熟，若是硬是插进去，确是失礼，便微微向顾婉清施了一礼以示谢意。
　　等程玉沁走远了之后，燕好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感叹道：“好累啊！”
　　“累什么，说实话我觉得这位程大小姐人还是很好的，就是太老实了。”顾婉清坦诚地说道。
　　燕好看了顾婉清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别对她太好了。”
　　“放心啦，我和她又不熟。”顾婉清见燕好明显别有所指的样子，便拉着她说道：“说吧，我看你也藏不住。”
　　燕好确实憋不住心里话，见顾婉清说破了，就一股脑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你家那位和这位大小姐有点……”
　　顾婉清一脸诧异地看着燕好“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燕好翻了个大白眼“你是聋的吗？你没听见她叫你家侯爷叫什么，叫莫哥哥啊！在你姐嫁进莫府之前，陛下可一直都属意这位程府嫡小姐的，不过你家莫侯爷亲自到陛下那里推了这门亲事，后来啊，这位大小姐嫁给了当时的世子孟恒殿下，但是这大小姐嫁过去不久，孟恒殿下的眼睛好像就被莫侯爷一不小心弄伤了。”说完小声说道：“你知道多少人怀疑你家侯爷就是因为心中喜欢这位大小姐才弄瞎了孟恒殿下的吗？”
　　“不是说是殿下的眼睛是被烛火所伤？”顾婉清小声地问道。
　　燕好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你不觉得我这个故事更有看头吗？”
　　“难道莫殊真的喜欢笨一点的人？”顾婉清不由喃喃道。
　　“嘀咕什么呢？”燕好只见有侍女过来通禀开宴，便对顾婉清说道：“开宴了，我要去到我娘那儿去了。”
　　顾婉清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我还是躲着我娘一些免得她看到我又要唠叨了。”顾婉清想想还是想去找莫殊，毕竟若非是她强求莫殊也不会来。
　　顾婉清便寻了一位婢女询问，便往莫殊在的院子走，刚走上白子路便看到有宫里的仪仗，连忙后退躲到假山后面，偷偷打量，虽膤夫人与当初宫宴时的穿着打扮已经是不同，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她。这里是去莫殊厢房的方向，难道这位膤夫人是看到莫殊受惊了去看他？
　　但待她细看便看到一人跪在地上，地上放着食盒，而旁边的宫人则拿着棍棒向他施刑。顾婉清仔细一看，地上跪着挨打的人竟是安达。
　　谁不知道安达是莫殊的心腹，这哪里实在打安达，这简直是在打莫殊的脸面，顾婉清刚想出去求情，就被人一把抓住，吓的顾婉清魂都要飞走了，回头一看是程玉沁，忙拍了拍胸口安了安神。
　　程玉沁连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往膤夫人那边指了指，示意顾婉清别出声静观其便，顾婉清再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莫殊过来了。
　　只见莫殊匆匆赶来，喝道：“住手！”然宫人们没有膤夫人的命令哪里赶住手。
　　莫殊冷喝道：“本侯叫你们住手！”
　　见莫殊明显动怒的样子，宫人们吓得停了手，这莫侯爷向来疯癫，如何是奴才们得罪的起的，莫殊看了安达一眼，然后吩咐道：“安达，起来吧！”。
　　“莫侯爷见到本夫人也不知见礼。”膤夫人冷冷地说道：“你府中的下人倒是和主子一个性子，需得好好教训。”
　　“真是有劳夫人了，不过我这位随从是陛下所赐，夫人这是在指责陛下吗？”莫殊冷笑了一声说道：“听说夫人深的陛下宠爱，看来传言非虚啊！不然夫人怎么敢还没过完河就开始拆桥。”
　　膤夫人看着莫殊低声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就觉着恶心！即使你再怎么假装，我都能看清楚，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愿。”说着便是冷冷地一笑，便走了。
　　等膤夫人走远后，莫殊便说道：“出来吧！”
　　程玉沁这才拉这顾婉清走了出来，莫殊看到顾婉清倒有些诧异，由于站久了有些不舒服，莫殊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程玉沁有些担忧地说道：“莫哥哥，你是不是又有些难受了？”
　　莫殊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多谢你特意过来通知我了。”
　　安达一听便知道是程玉沁通风报信，便向程玉沁行了一礼道谢，然后从一旁的竹篮里取出了药“主子，请用药。”
　　莫殊接过了药碗，药还是温的，莫殊吹了吹便皱着眉头一口喝了，然后把药碗放了回去，说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你先去抹些药，一会儿就到大厅来接我。”
　　安达收好了药碗，便对顾婉清说道：“还望夫人照顾好侯爷。”然后就退了下去。
　　程玉沁有些惊讶地往向顾婉清，有些难以置信“你是顾府的二小姐？”
　　顾婉清没想到程玉沁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玉沁连忙解释道：“我离都城一年有余了，所以不认识姐姐，还望见谅！”然后看了眼莫殊，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顾姐姐，我有事想单独和莫哥哥谈，行吗？”
　　顾婉清瞅了瞅莫殊，只见莫殊就坐在没说话，就点了点头说道：“我在园子口等你们！”说着便走了，走到路口远远望去，只见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看莫殊和膤夫人的关系当真是让人很难觉得这两个人是母子之亲，若说是仇敌反倒更让人觉得可信些，而且明显两个人似乎有所交易，这两个人当真是可疑啊！

　　见顾婉清走远了之后，莫殊主动开口问道：“这几年过的还好吗？他待你好吗？”
　　程玉沁一听到莫殊提到孟恒，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上了温柔的笑容，整个人仿佛瞬间就洋溢出了生机一般“莫哥哥放心，他待我很好，但是……”程玉沁眼中不由的噙着泪“他过的很不好，他过的苦，心里更苦，我什么都做不了。”程玉沁拉住了莫殊的衣袖说道：“莫哥哥，就当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帮帮他。”
　　莫殊笑着看着程玉沁说道：“能帮他的不是我，是你？”
　　“我？”程玉沁知道自己很没有用，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自己的夫君。
　　“没错，就是你。”莫殊拂掉了程玉沁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然后说道：“最近宫里有一位名医，他一定能治好大王子的眼疾，但如何让你家郎君进都城，让这位名医看，这就要看你如何求动太后了！”莫殊打开了扇子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说道：“这开宴，我去走个过场，为了，我就先走了！至于能不能帮到他，就要看你愿意下多大功夫了。”
　　“莫哥哥，谢谢你愿意一直这样帮我。”程玉沁明白了莫殊的意思，并且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他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最感激，最歉疚的人便是莫殊，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在没有见到孟恒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会嫁给莫殊，也不觉得嫁给莫殊有什么不好。但自从碰到孟恒以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就算孟恒失去双眼，失去世子之位，甚至于从来对她都无心也不要紧。
　　“不用谢我！”莫殊只摆了摆手，就头也不回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