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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一曲新词酒一杯 ...

  •   一曲新词酒一杯
      孟义一手拿着书,一边挽着衣袖猛跑到竹苑,一进屋子就急急忙忙地把鞋子撩到一边,一把搂住已经端坐在茶案前的小七的的肩膀,着急地说道:“殊哥怎么说?他到底怎么说的?”
      小七淡然地说道:“想听就放手,给我坐远的。”
      孟义悻悻然地松开了手,坐在一边看着小七焦急地说道:“别卖关子了,快说,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想到这里孟义猛挠了挠头,不由叹气。
      “放心,莫兄恐怕这会儿想生你的气也没有这个精力了。”小七瞥了苦着脸的孟义缓缓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义一听这话,不由心中一紧。
      “今天早上军中的人刚到侯府闹过一通,而且我看莫兄的精神貌似也不太好,所以你大可放心。”小七递过去一杯茶说道:“莫兄送的。”
      孟义把茶杯当到一边,猛然起身,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来回回的打着转,最后就急忙往门边走去,走到门边却又徒然停住了,最后又低耸着头坐回了小七身边,双拳紧握,低声说道:“为什么?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太多太多的不明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孟义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向地板。
      小七把孟义放到一边的茶重新递了过去说道:“不要浪费。”顿了一下说道:“冷家所赠之茶必非凡品。”
      孟义猛然起身说道“对啊!冷家,冷不语。”
      小七瞥了傻乐的孟义淡淡地说道:“不语兄陪冷夫人上山礼佛去了。”
      孟义瞪着小七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七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邱将军,不语兄,白国公,还有你。如今邱将军被莫兄所伤闭门养伤,不语兄上山礼佛,至于白国公和你则与莫兄闹的不欢而散。”
      “啊?为什么?白离也和莫殊吵架了?”孟义有点诧异地说道:“离哥素来不是小气的人,有的时候虽爱开玩笑,但对殊哥也多有回护,怎么说闹翻就闹翻了?”
      小七淡淡地看了要孟义,默默地转身,拿过放在案上的《沉香录》继续翻阅起来。
      孟义见此笑嘻嘻地凑过去,毕恭毕敬地鞠躬致歉道:“为兄错了,望贤弟见谅!”说着伸出手赌咒发誓道:“我不插嘴了,真的,你继续说。”
      小七看着孟义傻兮兮地样子,感觉之前的话都是在对牛弹琴,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一直以来侯位都由王族担任,军中大权更是主要由陛下所掌控。而莫殊和龙虎师却是例外,你以为是为何?孟国主要由十三州中的三州合并立国分别是孟氏,崔氏,和狄氏。当年狄氏是三州最弱的一支,而崔氏则最强。崔氏本想灭了狄氏再攻我孟氏。狄氏被崔氏连攻下三城,狄氏子孙几近屠戮殆尽。最后狄氏举族自愿归顺我孟氏,共同抵抗崔氏,以报血海深仇。先王不仅自己迎娶了狄氏之妹并让当时还为世子的当今陛下迎娶狄氏的孙女,以示两家亲和。而莫家当年便是狄氏的家臣,莫殊接掌龙虎师的兵权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恐怕莫兄也是心知肚明。”
      孟义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绪,虽已经是旧事,当听小七说起,依旧有种惊心之感。“小七,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书中自有黄金屋”小七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听家父提起过一二。”
      孟义笑道:“虽然有的地方不是很明白,但觉得听了你一番话,我心中踏实了许多,之前总觉得殊哥接掌龙虎师的兵权有种莫名危险的感觉,如今听你说来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接着无奈地笑道:“按殊哥的个性而言,即使他身有不适,也不会听我们的吧!”
      小七淡然一笑说道:“说到这点大可不必担心,莫兄近日一直称病。倒是你今日落下不少课业,萧先生罚你打扫琴室,王先生罚你刷马,欧阳先生罚你抄书,盛先生罚你到药田除草……”
      “停,停——别再说了。”孟义捂住耳朵,往地上一赖闭眼道:“天气这么热,我等会儿去……。”
      小七看着庭外竹林中斑驳的光影,喃喃道:“等这盛夏过了,恐怕这天气也会转凉了。”
      “唉”孟义闭着眼睛幽幽地长叹皱着眉道:“我可能之所以这么担心,这么生气,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兄弟之情,我只是自私地想你们一直陪着我罢了。希望我们能一起畅游五州,阅尽山水。其实我也应该恭贺你们前程似锦,一个是大司马,一个是以后的南侯……”
      小七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你又何必执着,伯父送你来南山书院不也是想将侯位传给你吗?”
      孟义看着小七嗤笑道:“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个侯位吗?我巴不得陛下派其他的皇子来替了这西侯的位置,免得一个个勾心斗角,使尽手段,让人倒胃。让他们都落了空才好,想想到时候他们一个个的嘴脸,就觉得痛快。”
      小七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孟义就是头驴,还是那种硬扯会回你个驴蹄子的倔驴。

      昭华殿偏殿内,早被太医团团围住了,本来以为是王后的偏头痛犯了便急忙赶了过来,一看原来是这位膤夫人。这位膤夫人虽然出身不怎么的,但架不住陛下喜欢啊,赶紧认真症脉。
      “膤夫人到底如何了”孟王步履匆忙的进了偏殿,脸上的焦急之色显而易见。偏殿里面的人见陛下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把脉的太医赶紧回报道:“陛下放心,膤夫人的脉象平和并无大碍,根据医女的形容,夫人可能是水土不服,同时天热中暑,所以一时昏厥,下官稍后开一帖药,服下想必就无大碍了。”
      “中暑?”孟王看着跪在地下的奴婢说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全都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陛下”王后高唤了一声,敛下神色,徐徐一礼道:“膤妹妹为人恭顺柔善,恐也不想累众人被罚,还望陛下宽宥些许。”
      还未等孟王发话,内室中便传来膤夫人的声音。
      孟王急忙走进内室,就见膤夫人脸色苍白,柔柔弱弱的倚在床边,看到孟王来了,便挣扎的要起身行礼,孟王赶紧快步走了上去,抓住了她的说说道:“别乱动了,手这样凉,还不好好休息着。”
      王后进来只冷冷地扫了一眼,但转眼便敛下了神色,见膤夫人看到自己想要起身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拍了拍锦被,安抚道:“一家子姐妹,何必讲这些虚礼,好好歇着,也是我疏忽了,本来想叫妹妹来说说话,哪里知道陛下传旨邀我去王太后那里请安,我走的匆忙,倒是累了妹妹好等。”说着便叹了口气说道:“也是妹妹心太实诚了,我不在殿内妹妹也可先回去,我又岂是那种不通事理的人呢?”
      膤夫人柔柔地说道:“不怪娘娘,奴是见娘娘宫中的花开的好,一时多赏了片刻,哪里知道自己这么不中用,还累的陛下和娘娘如此担忧,奴真是万分歉疚,还望娘娘和陛下原谅。”
      孟王看着膤夫人笑着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叫下面的人多送几盆好花到你的宫中。”
      王后也说道:“我稍后也命人取摘些花来送到妹妹宫里。”
      膤夫人赶紧谢道“多谢陛下和娘娘”接着看着孟王说道:“我还有一事恳请陛下,是奴的身体自己不争气,还望陛下宽宥一二,不要再罚他人了。”
      “好,你别操心赶紧再躺下休息一下。”孟王扶着膤夫人慢慢躺下,然后对和瑞吩咐道:“既然王后和膤夫人都这样说了,便免去这些人的板子,每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吧。”
      “多谢陛下和娘娘”膤夫人挣扎着起了身,对孟王王后行礼说道:“奴歇息了许久,精神也好了许多了。”
      孟王本想相劝,但也明白雪芙的处境,便点了点头吩咐和瑞亲自送膤夫人回去,然后便以批折子为由,让王后回去休息,明日再同去太后处请安。
      王后回到昭华殿的正殿内便让侍婢们都退了出去,坐在殿内的主位上,看着华丽的宫室,轻罗烟帐,金杯玉盏只觉心中一片茫然。陛下的心还是如此薄凉,无论是当年为他身下嫡长子的狄青萝,还是如今相伴他多年的自己,只要那郭雪芙在,陛下的心里眼里就满是她,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郭雪芙到底下了什么蛊,区区贱婢,还嫁过他人,生下了孩子,还有脸侍奉陛下,而陛下竟然还对她如此魂牵梦绕。想到这两人,王后就觉得恶心作呕。若不起为了我儿,自己堂堂王后何必要虚与委蛇,想到这里王后不由恨得牙痒痒。
      安达往莫殊那里看了看,只见他歪着身子趴在马车窗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榨了个干净,本以为早上难过些,睡一会儿就会好一点,哪里知道一觉醒来精神更加不济了。安达不免有些担忧便劝道:“主子,你今日不舒服,不若改日再约吧。”
      莫殊有气无力地扯嘴一笑:“去畅音阁听听曲,又有美人服侍 ,不舒服也舒服了。”
      安达见莫殊还有心情说笑,就知道他虽然身子不舒服,心情倒也还不算太差。便说道:“明日王太医回来府上请脉,正好可以看看。”
      莫殊撑着脑袋往安达那里望了一眼,然后嗯了一句便不作声了。
      莫殊才下马车就有姚大人安排的人引路,也免得有不相干的人纠缠。
      莫殊脚步有些虚浮若不是安达在一旁半搀着,恐怕这点路都要磨上半个时辰。
      姚晨看到莫殊这副模样倒是吃了一惊,快步走了过去致歉道:“都是在下考虑不周,侯爷若不舒服,要不改日我再相约。”
      莫殊摆了摆手,在安达搀扶下慢慢坐下,笑着说道:“今日的烦心事没完没了,即使大人不相邀我也想出来松快松快。”
      姚晨不禁皱了皱眉,莫殊看着他的神情就忍不住的笑道:“大人是嫌弃我这病弱之躯,还是良心过意不去?”
      姚晨一听反倒释怀了,看来自己确实没看错,莫殊是个可以谈买卖的人。姚晨盘膝坐下,看了一眼在莫殊身边布菜的安达说道:“素来听闻侯爷身边有位能干的管事,如今看来果不虚传。”
      “这可要多谢陛下鸿恩浩荡。”莫殊喝了小半碗的四喜丸子汤,倒也清淡开胃。安达是孟王赐下来的人,身份自然比一般的奴才要高上许多,且医药膳食,性情心性,文采武功都是通过宫里悉心调教过的,原来是侍候在御前后来为照顾莫殊才赐了下来。莫殊默默地尝着菜,姚晨也不着急,听着歌女手谈琵琶,清歌情绵,诉不尽相思情苦。
      “姚大人,这畅音阁听曲就要听妙音娘子的吴侬软语,低回轻柔妩媚多情,论琵琶就数弦冷铮铮万古音的善衣娘子,论词曲必要是苏六郎的高雅绮丽,浓艳精致。”莫殊吩咐安达道:“去请妙音和善衣两位娘子来。”
      安达看了一眼座上的两位,然后起身行礼便出去了。等安达走后莫殊看了姚晨一眼嗤笑道:“大人还真是谨慎啊。”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一向是姚某行事的不二法则,让侯爷见笑了。”姚晨说到这里便自罚了一杯以示歉意。
      “我看姚大人恐怕不仅谨慎,胆子也大的很,明人不说暗话,俗话说贫贱之交不能忘,我与冷二少爷识于微末,如今你想让我帮你踩上冷家一脚,真不知道姚大人是怎么看在下的。”本由于气力不接,一番话说的虚浮无力,偏偏又字字诛心。
      “我们姚家原来便是生意人,姚某认为世上没有什么买卖是不能谈的,只看价格是否能让双方满意”姚晨递了一张清单过去,然后说道:“若说钱财富贵,侯爷唾手可得,但侯爷要的不是一时富贵权势,要的是一世位高权重。”
      “有意思,难道我如今还不算位高权重吗?”莫殊看都没看姚晨递过来的清单,斜觑了姚晨一眼。
      “过了今日侯爷还这样想吗?在内军中都是你表兄的人,在外民议如沸,恐怕侯爷这么多天也有听闻吧?”这几天满城都是说书的,一天二十几场只差指名道姓了。
      莫殊听到此不由簇了一下眉,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转而一笑:“姚大人好口才,容我再想想……”
      还没等莫殊再开口,只见有三人不顾侍从劝阻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嘴里笑着叫道:“莫殊,莫殊……”等看到莫殊后其中一人就一把勾住莫殊的肩膀坐着说道:“我就说嘛,看到安管事来这种地方,肯定就能寻到莫殊,来来来,来我那边美食美女,我们兄弟一起热闹热闹,你这里冷清死了。”
      莫殊只觉得要被这小子压死了,半个身子搭在了自己身上,好险安达即时走了过来一把架开了。偏偏那小子一双手死死地拽着莫殊的衣服。还一遍嬉皮笑脸地和姚晨打招呼:“姚大人怎么不要说要来这,不然咱们就可以一块儿耍了,来来来,一起去我们那屋 。”
      “吴斐文,你就不怕吴大哥会友回来重重的罚你?”莫殊狠狠地拍开了一直抓着自己的爪子。
      吴斐文缩了缩手,厚着脸笑道:“别说那扫兴的话,可别说哥哥不罩着你,跟我走保证你不后悔。”
      莫殊看吴斐文笑的花枝乱颤,嘴都要咧到耳根后面了,便起身像姚大人说道:“姚大人可有兴趣一起去。”
      姚大人揺了摇头婉拒道:“在下还有别的事,可惜不能一同前去了,不知侯爷觉得那买卖……”
      “姚大人说的不错,不过……”莫殊轻轻一笑,便整了整衣服,随着吴斐文一伙走了。
      安达暗暗扫了姚晨一眼,便行了一礼,赶紧去扶着莫殊。
      房间瞬间便寂静了下来,姚晨阴沉着脸看着莫殊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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