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木瑟

42、更结他生未了因

　　邱平看着莫殊双目紧闭，却满脸的不耐烦和戾气，一点都不觉得惊异，反倒像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莫殊躲在姨夫的身后，脸上毫无害怕，反而像是猛兽一般盯着每一个人，自己起初也被他这种眼神吓到过。只是后来这样的表情慢慢地在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随性的麻木，他所做的事情也让人越来越琢磨不透。如今看到他这幅模样自己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感觉岁月没有改变任何东西，他依旧如记忆里的样子。邱平看着莫殊沉声问道：“如今感觉怎么样了？”
　　莫殊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顿时一种恶心感就出来了。也没回话，就扶着床栏干呕了几下，又无力的坐了回去。没有精神的回答道：“晕——”一开始稍好些，看到顾婉清心中一动气，脑子就更疼了。
　　安达端了一碗梅子粥坐到了旁边，拿着勺子舀了一些到莫殊的嘴边说道：“主子，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
　　莫殊头晕的很，完全没有胃口，但他知道不吃不行，今日已经让费了一天，这头上的伤若是不能尽快好恐怕要误事，就强打起精神吃了两口，味道微酸很是开胃，便又多吃了几口就摆了摆手。接着闭着眼睛问道：“表哥今日也没有上朝？”
　　邱平看着莫殊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两人接下来都是无语，邱平很想就这样留下来坐着照看他，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不过是徒增尴尬，何况今日确实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了，便对莫殊说道：“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再来看你！”说着看莫殊点了点头，再看了安达一眼才走了。
　　邱平走后，只剩下安达一个人坐在床边的一个矮凳上照看着莫殊。“人抓到了吗？”莫殊闭着眼问道。
　　安达回答道：“属下无能，他跑了，似乎有同伙接应,一到市集便没了踪影！”
　　莫殊突然伸手抓住了安达的右手的衣袖，闻着散发出的药酒味问道：“你受伤了？现在还好吗？”
　　安达看着莫殊那只牢牢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还一会儿才回答道：“没事，是味道太重了吗？小人这就去洗洗！”
　　莫殊抓住安达的衣袖不放道：“不了，这味道不重，挺熟悉的——”说着说着莫殊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也慢慢松开了。
　　安达将露出来得手慢慢地放回薄被里，看着莫殊睡着的样子，想了很多却也只能无奈的笑。而本应该离开的邱平则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人，或许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令人无力的局面，三个人好像被一条绳子捆着却试图向不同的方向挣扎，只有牺牲掉另两个人的方向才能铸就一个人的前进。

　　等莫殊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万太医正仔细把脉，比起一开始昏昏沉沉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邱平看莫殊醒过来了，就解释道：“陛下特意派了万太医来为你诊治！”
　　万太医没有出声，又翻了翻莫殊的眼皮，结合之前邱将军说的症状，万太医皱了皱眉，从随身带的行囊中抽出一针包，按住了莫殊的头，在头部和手部分别扎了几针。邱平和安达都默默地看着不敢出声，这位万太医的医术最是高超，却深恨病患及家属叽叽歪歪。等把针都拔了后，万太医对莫殊说道：“侯爷，现在觉得如何？”
　　莫殊还没说话，安达先奉了一杯水过来，莫殊畅饮一杯后，觉得神清气爽说道：“谢谢万大夫，现在好多了！”
　　万太医皱着眉头对安达问道：“你最近可有让侯爷服药？”
　　安达点了点头，谦恭的回答道：“如太医的嘱咐，每日两贴煎服！”
　　万太医捋捋胡子皱着眉头又把了一次脉，嘴里嘟囔道：“怪哉，怪哉！”
　　看到他这幅模样，邱平皱着眉问道：“敢问太医可是舍弟有什么不妥？”
　　万太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安定侯只要注意休息，服两帖我开的药就没什么大碍，只是我刚刚为侯爷把脉时，心脉上仿佛有些微恙，但老夫再把时又没有问题了！可能是老夫弄错了吧！”万太医嘴巴上这么说，但心中对自己的把脉很有把握，却也明白说出来，就直接写了药方，便向几人告辞回去查医书去了。

　　万太医走后，莫殊看着邱平说道：“表哥可知道那名刺客是谁派来的吗？”看到邱平摇了摇头，莫殊一笑接着说道：“我今日本想带着这刺客上大殿指认幕后黑手不想反倒是受了伤，不过这一笔笔帐可都要算在我们王世子身上！”
　　听了这话邱平和安达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很惊讶，邱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莫家虽是后起之秀，却与孟国旧氏站在一边，如今崔氏各个方面都大权在握，如今只有兵权方面崔家还没有渗透，而莫家相比起四侯底蕴不济，难怪世子会盯住你！我派人手去保护你。”
　　莫殊摇了摇头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表哥与其去找人保护我，不如将兵权交到我的手上可好？”
　　邱平看着莫殊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答应。
　　莫殊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可见在表哥心中我也不是这么重要，何必如此假惺惺！”说着就直接起身，邱平本来相扶，却被莫殊一把推开，安达赶紧上前扶住莫殊，莫殊看也不看邱平一眼，就打算走。
　　邱平二话不说就直接把莫殊拦住，一把从新把他抱回床上，看着莫殊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兵权交给你！兵权给你不仅不能帮你解除危险，反而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危机！怪怪的养伤，你这幅样子就老老实实的呆着！”接着起身看着安达吩咐道：“好好看着他！”接着看了用被子卷成一团背对着自己的莫殊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每次和莫殊在一起都忍不住的想叹气，也不知为了什么。
　　莫殊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丝生气的表情，他太清楚表哥的个性了，无论种种原因，他都不可能会把兵权交给自己。想到这里不经有些头痛，摸了摸额头，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正好告诉了自己，此则生变。看到顾婉清时，自己真的动了杀机，害的自己受伤且不算，她差点就破坏了自己的计划，看来也到时候动手了。

　　另一边，方在安和余言之都很头疼，他们的头疼的原因都来自同一个人——柳雅。本来议和都已经达成，方在安想早点回去复命，偏偏柳雅一意孤行要留下来。而柳雅每日都要去骚扰余言之，余言之真想这位公主赶紧走人。
　　“余公子，不久后小女就要走了，你可会想人家？”柳雅不停的往余言之身上靠。
　　余言之本来就是礼部被派来处理相关事宜的官员，偏偏柳雅一副纠缠不清的样子，他淡淡地往旁边闪躲一边向方在安询问道：“不知使者何日归国？”
　　方在安看着柳雅这幅德行，心中冷笑，对着余言之说道：“明日就起程！”
　　“不，方大人，本宫说明日走吗？”柳雅看着方在安问道。
　　“公主，陛下还在等我们早日回去！”方在安淡淡地扫了柳雅一眼，说道。
　　“是吗？方大人，本宫不打算明日启程！”柳雅挑衅地说道。
　　“那公主想何时启程？”方在安看着柳雅问道。
　　柳雅看了余言之一眼，伸手就想摸他的脸，却被余言之微微一后退躲了过去，柳雅一笑道：“这个本宫还在想呢——”
　　余言之拱了拱手说道：“二位使者好好思虑，到时候再将确切时间告诉下官，下官先告辞了！“
　　“哎，余大人何必急着走，本宫还想与大人小酌一番可好？”柳雅上前一步拦住余言之，手一边转着发丝一边笑着看着余言之。
　　余言之目无表情的说道：“谢谢，公主，只是下官还有要事不敢耽搁，赎罪！”说完就直接走了。
　　“看来公主还真是口味重，闲得慌啊！”方在安冷冷一笑，就直接踱步走了。
　　“公主莫要生气，喝杯茶水润润嗓子吧！”光着头的男宠端着茶从一边走过来，跪着说道。
　　柳雅看到如此心中方才舒了口气，接过茶水，看着垂着头的男宠，用手指轻轻点点起他的脸庞，少年的眸子如水一般。柳雅微微一笑问道：“这般天气，热吗？”一边问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绕着少年的唇畔轻轻的打着转。

　　余言之走出驿馆后，拍了拍衣袖，就坐上了轿子打算回礼部安排一下述职官员进都的事情，才走到一般突然停了下来，掀开轿帘，就有随从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说道：“大人，刚刚有一男子说要这封信交给大人！男子已经押在前面了！“
　　余言之点了点头，拿过了信并没有看，而是吩咐仆从将送信人带过来。送信的人长相很是普通，不想什么普通的老百姓，余言之打量了一番问道：“是何人叫你送信给我的？“
　　送信人看到这个阵仗也没有害怕，笑着说道：“叫我送信的人大人看过信便知道了，他还有一句话叫我托给大人：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余言之听了男子的话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待细细看后，余言之瞪大了双眼仿佛不可思议一般，最后放下了信，看了送信人一眼，最后挥挥手放他走了。送行人笑着抱了抱拳，就消失在人流中。“大人，可要跟踪此人？”
　　余言之摇了摇头说道：“回府衙！”众人又纷纷整顿好开始出发。
　　轿子里余言之手里紧紧的抓着手中的信，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