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木瑟

34、两指弹出万般音

　　“诶诶——听说了吗？孟王昨天收了一个乾国送来的女人！”一大清早，玉满楼的茶客们就开始聊开了。
　　“这有什么的！一般嘛！两国要交好，无非就是要相互送点什么，送美人多好啊！既省了银子，又省米粮。再说了美人嘛～～男人有几个不喜欢的？”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笑着说道。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美人不奇怪，奇怪的是这美人像一个人！”开话头的小二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你们猜猜看，这美人像谁？”
　　“像谁？能像谁？难不成这还是山上的妖精会变化？”有一个听客笑着说道，其它的听客也都瞎猜着，猜什么的都有。小二满脸得意的笑着摇摇头，还不忘给在座的客人加茶。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这茶老子可喝好几杯了！”大胡子拍了拍桌子心急的说道，其它的客人也都一起附和着。
　　小二笑着低声说道：“这可是我表哥的二叔的婶娘从官邸里得来的消息，这美人啊～～像极了如今安定侯的母亲，莫大将军的夫人当年的大美人郭雪芙！”
　　“放你娘的狗屁！”只见大胡子拍案而起，一掌拍的茶杯都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瓣，大汉一只手就把小二的衣领一拽，恶狠狠的说道：“说！是谁让你散布这种谣言的？说！”
　　小二的脖子勒的生疼，嘴里不住的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蛮子，你再不松手这位小哥别说说话了，估计连脖子都要被你拧断了！”坐在大汉身边的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说道。
　　“哼！”大汉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小二这才有一丝喘气的机会，猛拍了几下胸口，小二恭敬中略带小心的说道：“多谢两位客官手下留情！多谢两位！其实这话还真不是小人瞎说的，这话已经在都城传遍了，现在谁人不知啊！小人也只想赚两碗茶钱，两位莫要见怪！”说着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大汉伸手用力一抓，就把小二扣在座上了，一边笑道：“想从爷爷手上溜，在练个七八百年吧！”
　　“蛮子，放了他吧！他估计什么也不知道！”袁起便开口道。这两人就是当初在龙虎师凯旋时，伴在邱平身边的两位副官。
　　李蛮将手一松，小二就赶紧开溜了，李蛮凑到袁起身边说道：“现在怎么办？老子一想到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说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袁起喝了口茶起身道：“走，去问问将军不就都知道了吗？”李蛮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说道:“对啊！瞧瞧我这脑子，将军昨天不是也去了宴会嘛！”说着就一路拽着袁起迫不及待的往莫家老宅跑去。
　　这时的朝堂上早就乱成了一团，几乎所有的朝堂重臣都知道了坊间的谣传，无论什么时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传统都是自古不变的。安定侯照例缺席，原因依旧是身体不适。南侯北侯一般人也不敢上前套消息，南侯你瞎套近乎，他可能会抽你，北侯笑眯眯的，但如果你真的认为这位会和你说什么，你就错了。顾老就站在那里，也没人感触他的霉头。至于邱平一向是踩准了点来，再踩准了点走，现在人大概还在路上。其它的人有的则小声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谣言的真实性。
　　等到孟王来到殿上时，四下顿时一片寂静无声，这时邱平也已经到了殿上。等众臣行过礼后，还不等和瑞开口，谏使大夫刘胜便上前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闻乾国送女而来，如今城中流言四起，望陛下能遣此女出宫，以平流言！”
　　孟王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道：“刘卿既然知道是流言，也当明白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
　　刘胜继续劝道：“陛下，防言胜于防川，积毁销骨，难道这些道理陛下为君这么过年还没有明白吗？恳请陛下能够明白臣的一片赤血丹心，遣该女出宫！“话音刚落，就有许多大臣走出来跪在地上说道：”臣等附议！望陛下三思！”
　　孟王拍案而起，指着跪在地上的大臣说道：“好，真是好！此事孤王心意已定，莫要再说！退朝！”然后就摔袖而去，只留下诸位大人面面相觑。
　　孟王刚下朝，就有宫人候在一边说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移驾宁慈殿！”
　　孟王眉头紧皱，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点了点头，宫人便退下了。“和瑞，明月宫那边你可安排好了！”孟王边走边问道。
　　和瑞躬着身子，说道：“陛下放心，一切奴才都已经安排妥当！”孟王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话径直向宁慈殿走去。
　　当孟王到宁慈殿时，王太后就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宫人便纷纷退了下去了，孟王也吩咐了一声，空荡的殿中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王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拨动着手上的佛珠说道：“听说王上最近很是威风，连谢老和谏使大夫的话都听若枉闻，一意孤行啊！不知道我这老婆子的话，陛下是听还是不听呢？“
　　孟王跪了下来，但脸色不变道：”母后这话折煞儿臣了！“
　　王太后拨着念珠的手一停，看着跪着的孟王说道：“陛下这句话是要摆明了不听哀家的话了？”
　　“儿子不敢”看到王太后脸色稍缓，孟王叹了一口气道：“母亲，儿子不明白，如今儿子已经位在九五，为何母亲还是不同意儿臣与她在一起？”
　　王太后放下念珠，看着孟王说道：“不明白？且不说她已经嫁过别人为妻，但就你让她暂住宫中就已经流言四起，就已经该死了！如今她还在喘气，已经是哀家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了。这个女人必须离开宫中而且你不许再看她一眼，否则——”说到这里，王太后的面色一冷。
　　孟王跪着说道：“母后，当年儿臣忍痛看她嫁于他人，每思至此，儿子就心如刀绞日日自责于心。儿子恳求母亲能够成全！”
　　王太后看着执迷不悟的儿子，冷笑道：“陛下可知道为何哀家始终容不下郭雪芙吗？确实哀家可以让大臣们都对此事绝口不提，但哀家不会这么做。原因就是陛下！你登上王位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王者无情的道理吗？你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如果你不是这样方寸大乱的来求情，哀家估计只会遣她出宫，如今哀家却会要她的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孟王听了太后的话只觉得心仿佛一下冷了下来，他缓缓起身，看着太后说道：“太后，说这番话的时候可有想到先王吗？如今我才明白父王有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住口！”王太后厉喝道，一边伏着身子不停的咳嗽，原本的庄重威严荡然无存，躬着身子像一般的可怜的老妇人一般，如果说实在有区别的话，也就是一件衣服的差距而已。
　　听到太后的咳嗽声，碧云赶紧进来，就看到太后伏着身子，孟王想上前，却被太后用手将他拍到一边。碧云赶紧上前服侍，一边帮着太后顺气一边责怪道：“陛下怎么还惹太后生气？为了陛下的事，太后一宿未睡，今早上太医还特意嘱咐，要太后娘娘好好歇息，不要劳神！”
　　“别劝他，他就想气死我，他就如意了！他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太后气息渐渐平稳了一些，指着孟王气的说道。
　　碧云端了一杯茶给太后，边给她顺气边说道：“娘娘可别说这些话了！”说着向孟王使了个眼色。
　　孟王意会，上前倒了杯茶双手奉上说道：“是儿子让错了！请母亲息怒！”
　　太后脸色好转，可依旧没有接那杯茶水，碧云解围道：“时间不早了，太医的药可一直在偏殿凉着，现在估计也该好了！”
　　孟王说道：“儿子为母后端药来！”然后就往偏殿去了。
　　王太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只能无力的叹道：“瞧瞧他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王的样子，只怕若不是为那贱人，只怕是来都不来看哀家一眼了!”
　　“娘娘，王上还年轻，有的事他没有经历过，又如何能懂娘娘的苦心！”碧云劝慰道。
　　“怪哀家！都怪哀家当年太宠爱他了，如今这样也都是哀家的错啊！”王太后不禁自责道。
　　“如今娘娘这样阻着也不是办法，不仅不能让陛下忘了那个女人，反而使得母子离心！”碧云坐下，慢慢的为太后捶着腿。
　　“哦？”太后看了碧云一眼，反问道：“那你怎么看？”
　　“奴婢认为人啊，无论高低贵贱总有一个本性改不了，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的是最好的，其实那自己的把它美化罢了！”碧云笑着说道，王太后听后闭了一会儿眼睛，仔细思考着。
　　“娘娘，明月宫的那位求见！”宫人小心翼翼的上来禀告道，由于那位乾国送来的若姑娘至今也没有任何封号，所以宫人也只能用宫殿名代指。
　　王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没传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也让哀家瞧瞧她这些年长进了多少，让王上这样神魂颠倒！宣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