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没结婚！》靥书

14、【我】

　　因为喉咙发干而醒过来的时候，周遭的世界包裹在一团暖软的黑暗里。而我的脑袋昏沉沉，好像撞到了似的隐隐作痛。
　　……嗯…？什么………？
　　啊，对了，我睡着了。
　　我在……我在等骸回来，然后实在太困就睡着了。
　　……他回来了吗？
　　我不安地动了一下，接着感觉到有一只手按上了我的肩膀。
　　……啊…太好了，他在。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从我床边传来的那个声音那么轻、那么温柔，虽然带着几分警惕，但几乎只是听到的瞬间就让我眼睛发热。
　　他在啊，太好啦……我还以为他会回不来，毕竟他是去…………
　　……去……做什么了？
　　“……骸……？”我唤他一声，忍不住捧住他的手、轻轻用脸蹭着他的掌心；从喉间溢出的声音又软又黏……啊啊，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害羞呢。
　　有那么一刹那，我被身前的人散发的某种气息刺痛了，骸的手一瞬间骤然用力；然而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用低沉的嗓音回应道：
　　“……嗯？”
　　“你之前——啊……”
　　轻抚我脸颊的手，动作那样慢，指尖沿着轮廓、轻搔着嘴唇向下延伸，若有若无地滑过下颌；想说的话全部被忘掉，我微微颤抖。
　　喔哦，对了……他是去认证离婚申请来着，本来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因为我哭着求他，拜托了又拜托，终于争取到最后一个晚上。
　　是这样的吧？是这样，所以我才会如此不安。
　　我抬起上身，小心地让皮肤能牢牢地贴着那只手。能感觉到它在我颈间慢慢的向下、伸进衣襟、触到后颈，指甲边缘有些利，轻微的小刮伤让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唔？！”
　　好痛，脖子突然被拧住，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悲鸣——六道骸掐住我的后颈，猛地往外一拉，我就像只被主人厌恶了的小动物一样摔到了床下。
　　……为什么突然？
　　突如其来的寒冷和粗暴的举止让我浑身僵硬，眼前忽然大亮，被光刺激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有生理性的泪水流下来。
　　“干什么呀……为什么突然这么粗暴啊？”
　　我抱怨道，不禁满心委屈。
　　“明明说好了是最后一次的嘛？”
　　——得到的却是冰冷的眼神。
　　“切……！是这样吗……”
　　我听见骸在说，语气森然而锋利，却奇异地含着想燃烧一切的怒火。
　　“……作为神的垂死挣扎吗，用这种手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让人忍不住，想尽情招待你的有趣啊……”
　　我不明白。
　　现在发生的事情和记忆中应该衍生出的内容完全不一致，我十分困惑。
　　虽然不明白，但却知道不可以这样下去；有个声音在命令我，不能让他这样，否则会……
　　……否则会？
　　怎么回事，这种、恶心的感觉。脑海中一团混乱，记忆像滚石碾过的塑像般破碎不堪、残片却刺痛着我的神经。
　　我张了张口：“……骸？”
　　可他不再看我了，连余光也未瞥来一丝。
　　六道骸的目光像不堪忍受污秽一样四处流转，却丝毫不落在我身上。他在找什么东西，他憎恨的、一定要除掉的东西。
　　……为什么不看我？
　　…………看着我……看我一眼…看着我——[看着她！]
　　好痛，胸口像是被刺伤了似的剧痛；这伤口并不属于我，却撩拨着、席卷着，我的混乱、[它]的愤怒，全部混在一起。记忆在操控着我，然而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垂死挣扎的欺骗。
　　[可恨的骄傲！可恨的家伙…！在被编织的温和生活里呆着不好吗？不管来自哪个世界，你们不都是被某种命运桎梏着的吗？！那么让我取乐又有何不可！你之前也很沉浸其中的吧，你的心里、不还存留着慕恋吗？！你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情感、你分不清吧？！]
　　好冷。
　　我打了个哆嗦。
　　地面那么冰凉，我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的匕首也那么冷，寒气刺痛我的手掌。
　　“为什么……”
　　我啜泣起来，又忍不住笑：
　　“……为什么你这家伙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真是的……傲慢的人，不听摆布、不自量力……”
　　啊啊……头好痛…………真讨厌啊…为什么我会和这个男人结婚的？…不……我真的……结婚了吗？
　　“真是的……”
　　真讨厌。
　　为什么喜欢上这种人？
　　这种……啊啊、这种…擅长说谎的人。
　　“……”
　　我叹了一口气。
　　“让人困扰的家伙……”
　　六道骸的武器从我心口正中穿过去，不疼，只是凉。很快金属就暖起来了，血淅沥沥的流下。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抬起胳膊，攀住他的腰，慢慢爬起身来。
　　……没错，有什么可怕的呢？反正会喜欢上欺诈者的我，大概也只是受力量和美的东西所吸引罢了吧？
　　啊啊…你这骗子……我却这样喜欢你啊……
　　我再一次地张开嘴唇：
　　“你不是说……虚假的慕恋还留在你心中吗？那么，说说看。就说……你喜欢我。说啊——”
　　“……”
　　“ 理智上知道、但感情上不知道——其实这话是真的吧？那就把假情感当成设定一样自然的接受不就好了嘛……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对吗？就这样接受不好吗？还要去杀掉次元之神什么的……”
　　——看吧，稍不留心，就变成这种状况了啊？
　　我环着他的脖颈，匕首抵着他的后心。
　　“算了……反正只要刀划下来，假的也会变成真的。等第二天醒来一切都会回到剧本里去，你会接受的——咦？”
　　刺穿我心口的三叉戟，一下子消失了。我惊讶的后退一点，注视着六道骸的脸。
　　他居然变得十分平静，怒火仍然在他眼里燃烧，然而他的表情却是…………笑？
　　“对了，其实有这种方法呢。”
　　六道骸笑着说。
　　“——我接受了。”
　　…………啊？
　　“就当我接受了‘设定’，还慕恋着你吧。”
　　…………他接受了？咦？
　　虽然这就是我所希望的，可是……他是这样会接受的人吗？我喜欢的是这样的人吧？是吗？
　　他接受了，我好高兴……？
　　哪里传来一个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教唆我把匕首捅下去，实在很烦人；头越来越痛，可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么，你要怎么办？”
　　这个人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根。温热而又湿润的气息……却仿佛蛇信。
　　“——要怎么办呢……”
　　这个人的双手环着我的身体。灵活、修长的手指……这亲密举动却仿佛捕食。
　　“——像你宣称的那样……甩掉我啊。”
　　“……”
　　我………………
　　宣称？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什么时候说的呢？这种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都已经结婚了，没有说这种话的必要吧？
　　说这话的人，真的是我吗？
　　【——呵，你要是那种人的话我现在就吐口唾沫甩掉你。试试吗？】
　　【——就算假的也没关系啊，就假装你爱着我吧，这有什么不好呢？】
　　脑海中这些截然不同的思想和记忆，到底、哪一部分……属于【我】？！
　　……滚出去。
　　……让伪物……滚出、我的…大脑！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头、好痛……有个模糊而遥远的声音在我脑中尖叫，那么充满魔力、让人心神摇曳，却带着恨意和不甘、不情不愿地远去了。
　　“……”
　　我抬了抬头，几缕并不属于我的头发贴在颈间、有些痒，骤然放松之后立刻感觉到了全身僵硬，还有血黏糊糊的恶心感觉以及……
　　对某个人体温的、鲜明感受。
　　……不好，感觉刚恢复的理智有死机的危险。
　　“……劳、劳驾松…松下手。”
　　我结巴着说，好几次咬到舌头。
　　六道骸从善如流地松开搂着我的胳膊，让我撞撞跌跌地挣脱出怀抱，眼睛紧紧地盯我，好像打算随时补我两刀。
　　……说实话，我希望他干脆现在捅死我算了_(:з」∠)_
　　我扔掉手上的匕首，后退两步，再两步……
　　然后当场仰天倒地。理智和真记忆回笼后想起自己干了什么，就想把匕首再捡起来自刎。
　　……日啊，次元之神……你他妈阴我！！！
　　“报告，”我躺在地上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向骸哥提出申请：
　　“下次杀神请带我一个。”
　　“哈…！”骸哥挑了挑眉毛，把被血弄脏的皮手套脱下来扔在地上，冷酷地对我说：
　　“带你没用。”
　　什么？！
　　我没用？！
　　——要是我没用现在躺地上的不就是你了吗？！
　　我眼一瞪，一骨碌爬起来就想和六道骸撕逼；冷不防他突然上前一步，我便羊入虎口般的一头撞在了他胸口上，整个人立刻就沸了。
　　然后，他低下身子，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忽地一笑：
　　“唉……没什么用呢☆”
　　……
　　…………
　　………………
　　你犯规！！！
　　教练！给他红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