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依依》倾青女

5、申生变大子

　　虽说申生安慰子期不会出事，可他心里还真是很忐忑，申家在曲沃是大族，可也不至于被刚继位的献君看上眼啊，更何况，为何不招申家主而召他一个小小的公子？
　　华丽的马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着，车帘被拉下，完全看不见外面，只听得一路鼎沸的人声，树叶被风吹动哗啦啦声，牛的哞哞声，渐渐地，这些声音都没了，只余下剑士佩剑与腰带撞击发出当当的金属声，申生不自觉绞着双手，心弦完全绷紧了。
　　‘止——’苍老悠长的声音在马车前响起，接着车帘就被掀起，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到了，公子请下车’
　　申生张了张嘴问道‘敢问寺叔，此是何处？’【寺人就是后世的太监，寺叔表示对年老有资历的太监尊称】
　　那老者垂下眼睑‘不敢当，此为凰殿’
　　‘凰殿？莫不是姬姜夫人的寝殿？’
　　‘然’那老者回答完，半天没见申生下车，疑惑下抬头一看申生的脸都白了！心下一想便有些明白，接着道‘公子不必忧恐，君上无恶意’
　　申生听后脸色缓和了些，弯腰下了马车，随着老者向殿内步去。
　　‘献君，公子申生带到’老者对着殿内通报。
　　‘进来’里面传出威严的男音。
　　‘诺’那老者弯腰答道，后微偏头小声对申生说‘公子进去吧，奴告退’
　　申生对老者弯了弯腰‘多谢寺叔’
　　那老者还了一礼‘不敢’语罢躬身退下。
　　申生一踏进殿内，便被两双目光牢牢锁定，他抬头一看，心下一颤，怎么..怎么君上和姬姜夫人看自己的眼光如此奇异？
　　‘上塌吧’献君看着左下角的塌几示意道。
　　‘诺’申生答道，上前跪坐好，身后的寺人马上为他倒上酒。
　　‘申..生..’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申生顺着看过去，正是跪坐在献君旁边的姬姜夫人，眼里泪珠滚动，檀口微张，见申生看过来，连忙右手抬袖挡面，用左袖抹了抹眼泪。
　　‘莫要如此激动，小心身子’献君温柔搂过姬姜夫人，抬头对申生道‘你母亲着实想念你才会如此，你不可笑她’
　　母亲？母亲不是在府里吗？他看着姬姜夫人在献君怀里呜呜哭泣，心道，莫非...莫非姬姜夫人...不！不是的！申生看着姬姜夫人下意识摇了摇头。
　　‘怎么？不认？’献君看到申生摇头的动作，声音就是一沉。
　　‘别’旁边的姬姜夫人赶忙拍了拍献君的胸口‘纯儿到底在申府养到这般大，从未想过亲生父母另有其人，如今突然听到，自然心内突突惶恐不定’说道这里，面容一肃‘你莫要凶他！’
　　献君脸现无奈‘好好好，都随你都随你，你不哭便都随你’
　　姬姜夫人起身走向一脸呆滞的申生，摸着他的头顶，一脸慈爱‘十四年前我生下了你，你父与你取字纯，因为..因为一些原由，不能留在身边养育，所以托给了申族，纯儿...母亲..母亲对你不起啊’眼看着姬姜夫人又要掉泪，献君三步并两步赶了过来一把将姬姜搂在怀里，拉下脸对申生斥道‘你怎可让你母亲一而再的哭泣！申府没教你周礼么！’
　　献君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申生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膝行后退双手交叠于头顶，手心朝下直直拜了下去‘拜见母亲大人’
　　姬姜夫人连忙搀扶起申生，抱着申生哽咽道‘好儿好儿，母亲的好儿’
　　直过了好一会，姬姜夫人才放开申生，对他道‘你父如今继位，母亲终于能接你回身边’
　　申生沉默不言。
　　姬姜夫人小心翼翼地问‘纯儿不愿？’
　　申生依旧没有说话。
　　姬姜夫人无措的回头看向献君。
　　献君轻轻拍了拍姬姜夫人的肩，头也不转地对申生道‘你不愿也得愿！本君已定你为大子，怎可再住申府？！’
　　申生猛地抬头看向献君，一脸的不敢置信。
　　献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晌午你的物品便能搬到你殿内，至于申府，本君自会给他们厚重赏赐’
　　‘不..’申生不自觉喊出声。
　　‘恩？不？何为不？’献君眼神如箭直直射向申生。
　　申生身子一颤，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无力垂下了头，柔软的黑发从脑后滑落胸前。
　　姬姜夫人刚想开口，献君放在她肩膀的手就是重重一握，转头对姬姜夫人不赞同的摇摇头，姬姜夫人只好将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靳四’献君扬声道。
　　‘奴在’一直立在献君塌几右角的寺人弯腰答道。
　　‘带大子去东殿’
　　‘诺’靳四走到申生面前深深行了一礼‘大子，随奴走吧’
　　申生点点头随靳四离开了凰殿。
　　几乎是申生刚入宫，整个曲沃所有街道都有寺人纵声喝道‘晋献君有言！姬姜夫人之子姬申生年十四！早游学与外，现归来，立为大子！’
　　‘晋献君有言！姬姜夫人之子姬申生年十四！早游学与外，现归来，立为大子！’
　　‘晋献君有言！姬姜夫人之子姬申生年十四！早游学与外，现归来，立为大子！立为大子！’
　　这声音传入申府内，厅堂坐立不安的申夫人当场落泪，在书房的申家主手里毛笔当啷跌落在地，笔墨溅到白缎鞋上也不自知，正在擦拭长剑的子期猛地抬头望向东方的宫殿，砸吧砸吧吃东西的程依眨了眨眼，心里疑惑，大子？太子？太子！！手一松刚凑到唇上的糕点吧嗒垂直掉在塌几上的汤碗里，贱起的热汤烫的她哇一嗓子就跳了起来。
　　这声音传入公子重耳的府内，正与子余探讨问题的重耳，猛然止住话头偏头仔细听了起来，子余手一紧，手里的竹简不自禁开始微微颤动。
　　这声音传入公子夷吾的府内，正在与剑客对打练剑的夷吾突然一顿，剑客止不住势头只能尽全力偏了剑势，可仍然在夷吾的肩膀划了一道，吓得他直接扔了剑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被伤口的痛唤醒神智的夷吾，眯着双睛看向剑客额头磕出的献血，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把长剑扔给一旁侍立的剑客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杀’
　　这声音惊得每家每户都议论起来，不论是卿是士还是庶民，甚至永远困苦除了活着别的都不在乎的贱奴也倾耳听了一遍才接着做手里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