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依依》倾青女

11、双鱼绝色

　　秋风习习，城里众人纷纷跪于地面，头颅深深低下，道两旁的槐树落下一片片黄叶，骊君战车在前开路，三辆战车随后而跟，向骊戎宫殿驶去，到得宫殿四人下战车换乘马车，待马车停下时，已到宴请殿门前了，申生下得马车，前方父君与赵夙将已往殿内走，他忙跟了上去。
　　满殿卿客，美妆侍女立于塌后，明堂高烛，红色薄纱摇曳轻飘，献君上座，骊君居下，申生，赵夙而后，再下就是骊戎的卿士女郎。
　　‘可起乐否？’骊君请示献君。
　　‘可’献君颔首。
　　‘起乐，舞来’骊君对身后寺人命令道。
　　‘起乐——舞来——’寺人声音尖细，穿透力十分强。
　　有丝竹声渐出，舞郞从殿门迤逦而入，骊君与献君举樽相谈，申生拿起塌几的清酒饮了一口，旁边赵夙挪了挪塌几凑近申生，侧头小声道‘大子觉得骊宫如何？’
　　申生想了想‘比晋差之远矣’
　　赵夙赞同的点点头‘臣也如此看，不过女郎倒与晋有所不同’说着指了指下首的一个女郎。
　　申生顺着手指看去，那身着左襟锦衣的女郎见两人看过来，眼睛锃亮，娇媚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樽对两人虚敬一下，抬手喝下后晃了晃空空酒樽，蜜色的肌肤不比晋女郎的白皙，但别有一番味道。
　　申生和赵夙也抬手喝下酒晃了晃酒樽，之后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默契一笑。
　　‘申生大子在这席上可有入眼女郎否？’正和献君喝酒的姬君忽然转头笑问道。
　　‘申生年幼，尚不敢问女色’申生答道。
　　‘哈哈’姬君抚掌大笑‘申生大子如此自谦，若公子也年幼，那我这戎地岂不全是稚子？’
　　‘不敢’
　　‘君的儿子教的好哇’姬君头转向献君‘献君有良法可赐予我否？我若也有这般儿子还有何忧？’
　　‘无，是他母亲一直教养’
　　‘哦？那献君夫人可有良法？’
　　献君拿起酒樽抿了口酒，才徐徐开口‘她已去了’
　　‘吁’骊君作势拍了拍脑袋，拱手一礼‘瞧我这记性，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提献君伤心事了’
　　献君再喝一口酒才悠悠放下酒樽，抬眸看向骊君‘无碍’
　　‘那便好’骊君说道，之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寺人‘去把大女和二女叫来’寺人领命退下。
　　丝竹声落，所有舞郎依次退下，蓦然，殿内火烛全部熄灭！有人尖叫出声！这种情形最易暗杀人，赵夙和申生也右手抓紧长剑，正要拔出时，咚！有鼓声在远方响起，咚咚！鼓声渐近，日光下一女郎由远方舞来，因着日光耀眼，看不清周身，咚咚咚咚！鼓声逐渐急骤起来，女郎身子随着鼓声向殿门旋转，近了近了，所有人心中都这么说，女郎红色纱衣在飞速旋转中绕成一片红色旋风，裙摆流苏飞扬间有流光划过，那刚劲奔放的舞姿让所有人都为之感染，好似心内也升起一把火，咚咚咚，鼓声慢了下来，那女郎旋转的身姿也慢了下来，红色面纱下半张脸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单单那双勾人的水眸就让全殿人移不开眼！女郎双手挽花身子一偏，眼角斜飞出去，当啷！有人手里酒樽掉了下来，他急忙向四周看去，才发现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女郎，根本没人关注他的失礼，捡起酒樽赶忙也看过去，那女郎舞姿已经变为妖娆，伸手从袖内飞出一条红缎直铺向殿内地面，尽头通往献君，有花瓣从殿顶飘下，醉人花香中女郎抬起左脚踏上红缎，雪白纤足对比鲜艳的红色仿佛勾魂摄魄，鼓声将灭未灭间有陨乐相合，女郎舞姿开始变得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眼神睥睨间也高洁不可攀，随着女郎移动的身姿，火烛也一根根被点亮，待最后一根火柱点亮时，陨乐消失，女郎收势，仅剩的一片花瓣忽忽悠悠飘落，留恋过女郎光洁脸庞坠落于红缎之上。
　　‘骊鱼拜见献君，拜见父君’女郎行了一礼，那声音如夏日荷叶露珠坠着荷叶下垂下垂颤颤悠悠最终滴入水面，透亮清脆，如风拂过新生花瓣，簌簌温软，如鸢啼凤鸣，婉转惑人。
　　献君笑了‘骊君刚还说我儿申生教的好，本君看你这女儿才真正是教的好’说罢，转头看向骊君。
　　骊君嘴里谦虚道‘不敢不敢’眼里却有一丝自豪。
　　献君温和一笑，对骊鱼说道‘女公子舞姿堪称天下一绝，本君见所未见’
　　‘多谢献君’骊鱼娇声拜倒。
　　献君不再应声，低头喝起酒来。
　　‘还不快把面纱摘下给献君瞧瞧？’旁边的骊君一见献君这样，心下着急，忙对骊鱼吩咐道。
　　‘诺’骊鱼轻轻回道，说罢抬手慢慢取下面纱，献君眼角随意一瞥，身子就是微微一震，手里的酒洒出几滴来，他赶忙抬头仔细打量起骊鱼来，这一看真是看了许久，直看的骊鱼娇羞低下头，看的骊君笑开了花，看的赵夙和申生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果是国色天香，天仙佳人’献君收回了目光，说了这么一句话。
　　‘献君，骊鱼还有一妹，貌美在骊鱼之上，却是刚才奏乐之人，献君...可要一见否？’
　　‘哦？’献君抬眼瞥向骊鱼‘比你还貌美？’
　　‘然’
　　献君不再言语只看着骊鱼若有所思，眼角余光扫到旁边骊君神色从喜悦转为焦急，才开口道‘可见’
　　‘诺’骊鱼躬身一礼，轻盈转身向殿门处行去。
　　她刚转身申生腾就站了起来！满殿的人纷纷看过来。
　　献君眼神对赵夙冷冷一扫，赵夙急忙揪着申生袖子拉他坐下，同时对众人解释道‘我不小心将酒洒到申生大子衣摆了’
　　众人理解的点点头，转移了目光。
　　‘大子？大子？’赵夙轻声唤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申生喃喃道，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赵夙听了申生的喃喃自语也看向姬鱼，他先是有些迷惑，可下一秒就变了脸色‘这这这，这不是姬姜夫人么！’
　　没错，骊鱼长的和姬姜夫人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姬姜夫人的气质温雅贤淑，而骊鱼更偏向妖媚，说妖媚也不全对，大概因是处子的关系，妖媚的同时还有一丝清纯，赵夙以前见过几次姬姜夫人，美则美矣，但远没有骊鱼美的摄人心魄，那眉眼间散发的妖娆魅惑，几乎让人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
　　对比骊鱼的气质，她的妹妹少鱼确实貌美于她，只是整个人淡淡的，眉眼淡淡，表情淡淡，气质淡淡，若她站在一旁不出声，几乎没人能主动看见她。
　　‘献君，骊鱼和少鱼都是我的女儿，献君也看见了，一个善舞一个善乐，今日我愿将她二人赠于献君为姬’骊君举起酒樽对献君说道。
　　‘如此爱女，你，也舍得？’
　　‘献君乃真英雄，二女给献君做姬是她们有福，且我骊戎想与晋结永世之好’骊君又举了举酒樽‘献君莫非看不起骊戎这小小之地？’
　　‘非也，那本君便受下了’说罢，献君举杯与骊君相敬，两人都是一口饮下。
　　‘愿我骊戎与晋结好，永不再兵戈相交！’骊君放下酒樽对献君道。
　　‘善’献君笑着点头。
　　回程的路上，申生时不时就望向拉着骊姬的马车，旁边赵夙看在眼里，劝道‘大子，莫再想了，姬姜夫人...已经去了，那不是她’
　　申生偏头看过来‘不，我不认为她是母亲了，那天只是一时恍神罢了，申生在想，为何她会与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臣也很是困惑，可大子，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一切都乃凑巧罢了。骊姬乃骊君之女，姬姜夫人却是齐国大女，两者断然不会有联系的’
　　申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是我太过多思’